“青云山庄”这几个字,可能是一个书法大家所写,书家随意一浮,便给人飘飘然之感。看那飘逸的字体,若受惊的鸿雁,似要飞出那墨黑的牌匾。这字体实让人慨叹,”非技法之高超,焉能写此字呼?”牌匾的右下角还有几个小字,字色漆黄,体态遒劲。这字却是庄院所建日期,开元年间敕造。
距牌匾下半步之远处,蹲着两只石狮子。说是狮子却也不像是狮子,狮子头上是没有尖角的。而这两只石物,却有两对粗壮锐尖的棱角,很明显这是国家视为神兽的麒麟。虽说这麒麟是石头做的,但那两双眼睛却也炯炯有神,犀利至极。牌匾下方是一个高八尺,宽六尺的朱红大门,所立之门,也极为宽阔大方。
从庄院的整体到局部的结构来看,无一处不庄严,不威风。
云小姐和流萤推开了朱门,携手跑进了门内。进入门内,有一个大大的照壁,照壁上绘着一幅春暖花开图。图上,阳光明媚,柳绦成趣,碧水轻荡,花香四溢。人马车驴,络绎不绝,紫燕衔泥,其乐融融。转过照壁,穿过一个屋子,来到一个天井中,天井周围的屋子非常古朴。屋子的门窗,也都是酒红色的,门窗上还雕刻着一些虫鱼鸟兽。突然云小姐扯了扯自己衣服对流萤道:“你看我现在成什么样子啦,衣服脏兮兮的,你看我多傻啊!还准备去见我爹爹和虚无大师。”说着笑了笑,又道:“流萤你先去落红院吧,告诉我爹我马上就到,赶紧去吧。”流萤嗯了一声就朝另一个屋子跑去。
这屋子表面看的的确确是个屋子,可是里面却是一个两步宽的通道。流萤穿过通道,打开屋门,突然眼前一亮,眼界豁然开朗。前面是一个好大好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个亭子,亭子名叫‘落花亭’。亭子周围的土地上,铺了些青石板,青石旁边有三个兵器架,架子上放满了各色各样的兵器,什么大刀,长剑啦、什么齐眉棍,铁鞭啦,还有九节棍,硬弓,锏戟等等。其余没铺青石板的土地上,种满了桃树,现已是深秋之际,桃树早就枯干。但桃树下的栽的帝**、翠菊、红白紫月季、秋海棠、白红木槿等,却也生机,却也盎然。此刻这花海之中,有三个人。一个中年人身穿青袍,坐着石凳上,脸上布满笑容。青袍之人对面坐着一个胖呼呼的和尚,褶皱的脸上也是布满笑容。胖和尚身旁站着一个小沙弥,沙弥手拿几本线装佛经,也时时微笑个不停。
青袍人见流萤来到庭院,急忙叫道:“流萤,快过来”说着向流萤招了招手。流萤跑了过去,站在青袍人面前,叫了一声老爷,然后又立在了青袍之人身后。青袍之人又道“瑶儿现在在哪里,怎么还不来?”流萤道:“快了,快了,小姐她马上就来。”这时胖和尚说道:“云庄主,听我师傅若谷他老人家说你有一个机灵漂亮的女儿,那不知现在在哪里,可否让老朽见见虎女?”云庄主淡淡一笑,道:“方丈大师说哪里话,小女云瑶资质愚钝,怎可称的上机灵。愚女马上就来,她漂亮与否,还请大师鉴赏完了,再下定数。”
云庄主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似风铃般清脆的声音,叫道:“爹爹,爹爹。”花丛中的几人都朝声音所传之处,看去。一个身着粉红衣裳的女子,轻轻跑来。她面如桃花,桃花面上轻转的眼珠子,有如秋风拂动的湖水,所发出的条条绿波。这女子正是那在林中舞剑的云瑶小姐。
云瑶小姐跑到云庄主面前,用娇柔的声音,叫了句“爹爹”。云庄主大喜,拉着云瑶的手臂道:“爹爹给你介绍一下”说着指了指虚无大师:“这位是莆田少林寺的方丈大师,旁边那位是大师的徒弟。”然后又指着云瑶对虚无方丈道:“这是小女云瑶,大师你看看小女长得怎样。”方丈笑了笑,指着身后的翠菊花道:“用用曹子建的话来说吧,荣耀秋菊,”随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杯,押了一口茶水,接着道:“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这些都不足以描绘你女儿的绝姿,唉!只怪老衲学识浅薄,不能很好夸赞你的女儿。”云庄主摇摇头,笑道:“大师不要在谦虚啦,你不仅精通于佛法,而且还在诗词歌赋上有些造诣。”虚无方丈微微一笑,道:“哪里,哪里,云施主你太抬举在下了,我佛佛法深奥无比,我只是略通皮毛,还有那诗词歌赋,哪里能谈的上‘造诣’两字,只是我闲来无事,读读词赋,消遣消遣罢了。”
消遣两字一说出,几个人都是一笑置之。
云庄主看着云瑶,道:“瑶儿,你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云瑶缓缓坐好后,庄主又道:“瑶儿,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为什么每四年就要请来,莆田少林寺的师傅来我们山庄一趟。我每次都是告诉你只是听听佛法。”顿了一顿又道:“其实这只是一点,更重要的是……唉!”云庄主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知道爹爹虽已归隐山林,但心还是静不下来。”
云庄主的话音刚止,云瑶就道:“所以爹爹你就借这次会禅,来了解一些外界发生的大事。”云庄主嗯了一声。然后又面向虚无大师道:“方丈大师可知我和你师傅若谷大师做下的约定吗?”虚无方丈道“这个贫僧是知道的,”
云庄主接着道:“大师可知这四年一会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方丈大师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我师傅是在二十年前约定的,现在连我来这次。正好是第六届禅会。”云庄主淡然一笑,随即脸色抖变,愁苦道:“说的不错,想起前五次还和你师父就在这里,以茶代酒,谈论古今,畅所欲言,可是如今你师父却撒手西去。唉!哎!哎!”说着叹了几声气,又道:“你师父正值壮年,怎么会圆寂的,我记得你师父没有得什么疾病啊!”说着低下头来,苦苦冥想。方丈听了这几句话,突然之间,脸色忽红忽白,心头好像有什么大事。云庄主低下了头,没有看见,云瑶却看见了,觉得虚无方丈有些奇怪。但具体怎么奇怪,她自己也不知。云瑶就暗暗观察方正大师的一举一动,只见大师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忽的又变的极其伤悲。虚无方丈伤心道:“我师傅老人家是没有什么大的疾病,就是他每天都非常*劳,*劳过度而死吧!”云庄主脸现惨色,凄凉道:“大师一直为寺里的事忙上忙下的,拼命的干活,从来都不珍惜自己的命,哎!怪不得他这么早就弃老夫而去。”
说着说着,五人都沉默了许久,似乎再为逝去的亡灵,默默祈祷呢。
此时的阳光把大地,鲜花,亭台楼阁与碧瓦,都染成了金色。秋天的微风也在时时的吹,吹的人好不舒服啊。
只见云庄主又开口道:“方丈大师,最近几年江湖上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虚无方丈手一挥,道:“最近江湖上倒也平静,没有什么大事,”随后喝了口茶,继续道:“大事没发生几件,就是小事到是不停的发生。”
“就是有几个人,投靠了官府,整天欺负百姓,无恶不做啊!好好的家业名声就被这样给糟蹋了,云施主可知道那陕西韩城府的冀家吗?”云庄主惊愕道:“我知道,就是那个布施大家。家主冀先生乐善好施,视金如土,专门救济那些江湖上的落魄寒士。他家每天都有几千个的食客,都是慕名前来。这冀先生可颇有战国四公子当年的风范啊!”
虚无方丈没有说话,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开口道:“可是这么一个好人,就活活被人杀死。”说完,又长叹了口气。
听方丈说冀先生已逝去,云庄主呆住了,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看上去有点怅然若失的样子。
在二十五年前,云庄主还是一个毛头小子时,准备凭着一腔热血,在江湖上有一番作为。
大多正义的江湖人都有一个侠义心肠,不乏这个毛头小子云天海。那时黄河岸边有一个帮派黑沙帮,帮中都是些势力小人,恃强凌弱,专门欺负黄河两岸的百姓。当时那里的官府,常常收到这黑沙帮会的重礼,因此官府之人就和黑沙帮的人建立了很微妙的友谊。黑沙帮的人,到处杀人放火,强抢民女,官府中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管事。倘若有人告到衙门,他们就会抓几个替死鬼,来代替这帮会中的人。就这样,黑沙帮在黄河两岸威风起来,骄横起来,真是不可一世。
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黑沙帮众就聚集了四五千人。
云天海看不惯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就准备靠一己之力,灭掉这嚣焰的黑沙帮。此时的云天海练就了那令江湖人敬畏的“断云掌”功,内力也较为深厚。
一次黑沙帮正在韩城府内的龙门镇开帮会。龙门镇地处黄河岸边,古有鲤鱼跳龙门的龙门,就是在这里。
黑沙帮众的人很多,把整个龙门镇围的水泄不通,黑压压一片人群,各个手里都拿着兵器,叫人甚是畏惧。云天海来到这里就大大出手。他的轻功一跃,就来到了帮会中央。二话不说,就已砍掉了黑沙帮帮主的头颅。周围的人见状,都怒火冲天,每一个人都立刻拿起兵仞,向云天海出手。
黑沙帮帮众与云海天打斗到第三天时,此时此刻地上尸横遍野,尸体堆积如山。地上的血水如黄河泛滥,到处奔腾。到了第三天夜里,黑沙帮的人只剩下一少半了。但是由于体力的原因,云天海慢慢感觉力不从心,忽然之间,他的手臂被人砍了一刀,随后又是接连几刀,砍在他的身上。不久之间,他的身体已被砍的不成样子了。眼看云天海将会被乱刀砍死。便在此时一个中年男子,领着一群人冲了进去,把云天海救了出去。那个中年人把云天海,放在自己府上,请来名医,精心治疗,三个月过后云天海的伤势就已恢复如初了。
这个中年人,就是陕西韩城府的冀先生。
此刻云庄主听到冀先生已死,他由记得当年的救命之恩,心头难免生起了伤痛之情。只听他一句一字的向虚无大师道:“不瞒师傅,冀先生是我昔日的救命恩人,此时他已入土,老夫心痛的紧”。
云庄主沉默了一阵,声音低沉,一句一字的又道:“大师可否给老夫直言,冀先生是死于谁手?”
虚无大师叹了口气,道:“是死于他养子的毒手。”云庄主听了,竟是一愣,随即自言自语喃喃道:“是他的养子,是他的养子”,虚无大师以为他给自己说话,就回答道:“对,就是他的两个养子”。虚无大师见云庄主没开口,他接着又道:“这两个养子是冀先生外出时捡的,是一对双胞胎。可是这两人身上有一股邪气,两兄弟长大后就投靠了官府,到处*妇女,在江湖上已是不折不扣的采花大盗,”虚无大师见云庄主还没开口,就继续道:“他们两兄弟实在是厚颜无耻,竟然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名号,叫:“野蜂儿”,真是可耻,可耻之极啊!”
云庄主现在沉浸在痛苦之中,全然没有听到虚无大师所说的话,只是低头沉默。云瑶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非常伤心,,就对虚无道:“虚无师傅,你看我爹爹现在是这个样子,还是明天在谈论吧!”虚无大师淡淡道:“也好,也好,那就明天在说佛法。”
云瑶见大师说明天在谈,她赶紧大叫了声:“大胖,小瘦,快过来,送两位师傅回客房吃斋。”话刚说完远处就答应了几声。云瑶听见了声音,就扶着她父亲回房去了。云瑶,流萤,云庄主,三人刚走几步。就有两人跑来,一个是胖子,一个是瘦子。
这两人正是那晚在树林里埋“断云掌”神功之人。他们两人还没走到虚无师傅的面前,突然瘦子,就感腰间一痛,他往腰带间一摸,就惊恐不已。只见他手里拿一个小纸团,纸团上面似乎有字。他没敢看,因为他知道是谁把纸团弹入自己腰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