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特在房中走来走去,说道:“李鸿章在世界名头大,被称为东方的俾斯麦,名不虚传,果然有一套。”
翻译道:“那天我看出来了,那个死人是假的,死人怎么能放屁呢?那个李国和那个瘦子慌慌张张地去遮掩,他们以为我们不知,拿我们当作傻子了,刚才我去见了巴劳夫,请他探听一下他们那里是否真死了人?”
韦特道:“他怎么说的?”
翻译道:“巴劳夫说,他也去吊唁了,确实有人死了,而且他们还在墓地里挖了一个大坑,又用一个大箱子装了尸体,若想弄明白是否真的死了人,只要在他们埋了人后我们悄悄挖开坟墓看看就全清楚了。”
韦特道:“没必要,倘若我们发现里面没人又能怎样?也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那个尤利娅呢?”
翻译道:“我也见过她了,女人说,她已跟李鸿章说了我们的意图,李鸿章满口答应了,女人信心十足,从她的口气里我感到已经大功告成了。”
他们正说着,家人通报说:“外交大臣罗拔诺夫求见。”
韦特道:“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一脸红色的肉,身体臃肿,走起路来又晃又摇,一身的肉好像一个不小心就要一块块地掉下来似的。
韦特快步迎出去,张臂拥抱他道:“老伙计,你终于回来了,我可以歇歇了,近一段时间我被弄得焦头烂额,你回来就好了,我把工作交给你,我可以清心了。”
罗拔诺夫道:“说那里话,刚才陛下召见了我,要我紧密配合你,将那个什么李鸿章摆平了。”
韦特道:“那是你范围内的工作,怎么说我配合你呢?我不能僭越你的权力呀!”
罗拔诺夫道:“你想溜之大吉吗?没门,若是摆平李鸿章,缺了你的智慧成不了事,不要客气了,我来找你正是商量着如何对付他。”
韦特道:“请大人讲。”
罗拔诺夫道:“李鸿章告知外交部了,明日他要拜会皇上陛下,陛下要我来询问一下你跟他会谈的情况。”
韦特惊讶道:“这个家伙真是不好预测,我们还没有谈两国的签约问题。”
罗拔诺夫道:“没有谈?”
韦特就把那天的事情跟他说了,又道:“如今已经过去三天了,他可能估计到今天我要去见他,所以提出了明日拜会陛下,很清楚他在拖延时间。”
罗拔诺夫道:“是的,现在距陛下加冕的日子只有十几天了,若不在陛下加冕之前双方先拟出一个草稿来就不好办了,你想,加冕的那些日子我们忙于接待各国的使者,那有时间去处理这件事情,一旦加冕过去,李鸿章也不能在俄国待得太久了,若是久了会让外界产生猜测,难道他看出了我们用意?”
韦特道:“他是个老油条,可能已经猜测出来了,知晓我们的西伯利亚大铁路要经过他们的国家,虽说他以参加加冕为由来联络我们,而我们的需求是实的而且很迫切,他们的需求却是虚的,他可以沉住气,我们沉不住气,他在吊我们的胃口。”
罗拔诺夫道:“你是否多虑了?我不认为他那么深远的谋略,若是那样他就不会跟日本人签《马关条约》了。”
韦特道:“怎么办呢?”
罗拔诺夫道:“老兄不是定下四样东西‘恩、威、色、利’来搞倒大清使臣吗?经过我这段时间对中国的研究,老兄的这个方略非常了得,准能搞倒他们,我们不要超出这个范畴。”
韦特道:“太对了,你不愧是我们俄国的大外交家,说得很对。”
其实罗拔诺夫说的,韦特岂有不知?只因他老谋深算,想到他们本是平等级别的官员,又因这些事情本是属于外交部的事情,若是自己过分出头,担心引起误会,所以故意留下了这么一个小尾巴,让罗拔诺夫来说了增强他的自信心,以减少矛盾而已。
罗拔诺夫受到褒扬后精神大振,又说道:“不瞒老兄,这段日子我天天读关于中国方面的书籍,知晓了许多中国人的事情,中国有句俗语道:有磨能使鬼推钱,所以那个‘利’是至关重要的。”
翻译在一旁笑了起来,罗拔诺夫道:“笑什么?”
翻译道:“尊敬的外交大臣,那句中国话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罗拔诺夫装腔作势道:“我当然知道,只因这句话翻译成我们俄语就倒过来了,是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韦特道:“我也知道这个关节,我还没有给他;托里连科,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出去吧。”
那个翻译的名字是托里连科,他应道:“是的,大臣先生。”
他出去了。
罗拔诺夫道:“不知陛下要给李鸿章多少?”
韦特道:“三百万卢布。”
罗拔诺夫道:“那么多,你怎么还没给他?”
韦特道:“我在等你呀!跟你商量一下如何给他?”
罗拔诺夫道:“不能这么便宜这个家伙。”
韦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是不跟他说出这个数目也不好,万一被陛下和乌赫托姆斯基探知了岂不麻烦?”
罗拔诺夫道:“我明白老兄的意思了,你的想法是我们也弄点?”
韦特道:“正是,咱们不能白忙活,我们不弄白不弄,你看呢?”
罗拔诺夫道:“多谢老兄想着弟弟,没有问题,谁嫌钱多?你看着办就是了。”
韦特道:“等到李鸿章见过陛下之后我就给他送钱去,口头上说三百万,先送一半给他,许诺他双方签约盖过大清的国印再付余款,一旦老家伙离开了,中国距我们这么远,我们就拖着,这么一来纵使陛下知道了我们也好搪塞,老家伙那么大年纪了,若是一下子死了,或者说过几年陛下忘记了这事,到时咱们就分剩下的一半怎样?这是最安全的方法了,百分之百的安全,我们可以安心得到这笔钱,你觉得呢?”
罗拔诺夫道:“倘若老家伙追讨呢?”
韦特道:“我们就恐吓他,我们说我们向他的皇帝告发他的不端行为。”
罗拔诺夫大喜道:“老兄太有智慧了,跟着你不但可以发财,发了财后还可以安心睡大觉,哈哈!”
他咧着大口笑了起来。
韦特道:“给他钱是我们的一个杀手锏,所以我放到了最后,不知你还有什么计策?”
罗拔诺夫道:“经过我这段时间对中国的研究获得了一个大发现,中国人爱喝酒,重视情义,我们是否着重于这方面入手呢?我们两个私下里去跟李鸿章交往,不但给他钱,还请他喝酒,跟他结拜,就像他们中国人喜欢看的那本书《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中说的,中国人崇拜强盗,打家劫舍,男人常常在一起喝酒,喝了酒之后就去杀人,他们称作讲义气。”
罗拔诺夫说到得意处大笑起来。
韦特道:“你简直是一个中国通了,佩服,佩服。”
一晃三天过去了,李鸿章估计韦特要来了,为了避开他,他派李迈去了俄国外交部商谈拜会尼古拉的事情。
外交部的官员们不敢怠慢,忙去皇宫禀知皇上,尼古拉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下来,定于次日接见大清使臣。
李迈回来告知了父亲,李鸿章大悦,他极为重视这次会面,经过慎重思考,决定只带李国和翻译前去。
现在他对李国已相当信任和赞赏,知道这个家伙不但机灵聪敏,而且还是个福星,他几乎没有做不到的事,任何事到了他手里总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另外带了几个随从——他们是出力的,负责带几个箱子——里面是送给俄皇的的礼物。
皇宫金碧辉煌,高大壮伟。李鸿章不喜欢西方的建筑,在他看来,为什么顶部做得尖尖的呢?像是插着的一杆标枪似的,很不吉利,充满了凶气,而平的则似扣上了一个锅盖,将吃饭的工具反扣在哪里,更不成体统了,俗语道:民以食为天,一看就知是一些不务正业的家伙,而那些房子又建得密密麻麻,没有章法,好像农家鸡鸭兔巢穴一般,怨不得他们不行人道,到处打打杀杀,到处做恶事,不用去研究他们的历史,只是从房屋上就可看出来——他们都是畜生。
皇宫戒备森严,一个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走来走去,这一点跟中国的宫殿倒很相似——皇上待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庄严肃穆,不容侵犯的。
到了宫门前,接待的官员立马进去通禀,很快回来说,皇上请他们进去,那官员就带了他们往里走去。
大殿空阔华丽,一种不威自威的氛围充斥在空间,跟中国的皇宫也有几分相似。
尼古拉坐在大殿中间的椅子上,旁边还坐着一位女的。前面也有不少的官员,大概是文武大臣了,不过不是很多,比中国的文武百官少多了。
来时李鸿章嘱咐过李国和翻译,到了俄皇跟前,不可下跪,只是站着行礼即可,我们是大国的使臣,代表的是太后和皇上,要有尊严和气节,因而李鸿章站着抱拳向俄皇作揖道:“大清国钦差头等大臣李鸿章携副使臣李国等参见尼古拉皇上。”
李国暗下来一喜,自己如何提了官职了?
不过他清楚副使臣是李迈,李鸿章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贴金罢了,也不甚认真,他和翻译也跟着作揖行礼。
尼古拉起身来,说道:“朕今日能见到大名鼎鼎的李丞相,朕感到万分荣幸,请李丞相免礼了,你万里迢迢来到我国,辛苦了,朕感到万分激动。”
李鸿章道:“老臣带来了我大清太后和皇上的口信,祝俄皇和皇后身体安康,幸福美满,祝你们的国家富强祥和。”
尼古拉哈哈大笑道:“谢谢贵国的太后和皇上,李丞相也代朕和玛丽亚向他们致以最为崇敬的问候和祝福,来,玛丽亚,你看到了吗?他就是名满世界的东方俾斯麦李丞相。”
说时他们走下来,到了李鸿章跟前,李国望了一眼皇后,不禁大惊,那个皇后怎么是玛莎呢?
他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