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许久,长风回过神,叹息一声收起了手中的长笛。情不自禁地奏起林老传授自己的葬花吟,心神俱都沉沦其中,这种感觉,长风从未有过。
夏千灵和楚灵儿神情依旧恍惚,就像是被人摄去了魂魄一般。好不容易将二人唤醒,却是被眼前见到了一幕再次惊呆!
原本生长葱茂树木,青草,此时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树木枝叶脱落,枝干给人一种颓废、疲惫的感觉,地上生长茂盛的青草,软哒哒地伏在地上,就连树上的几只小鸟,也是无精打采耸拉着脑袋。
以他们为中心的方圆的数十丈,万物的生机好似都被剥夺了不少。
“这是怎么了。”楚灵儿小声问道。刚刚听过长风的笛音,那种黯然绝望的气息是如此的接近,难道就连这里的动植物都感受到了么?
“我们走吧,先回村子。”长风说道,刚刚吹笛发泄,心中已经好受了不少。虽然对这里的异景有些奇怪,但大事都没有弄清楚,劫难也不知道以何种方式,什么时候降临,他不想花费太多闲工夫在此。
夏千灵难得的没有再说话,她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若有所思,听到长风的话后,她亦只是点了点头。
楚氏村落,灯火通明。
他们赶到,楚灵儿哭了,趴在他父亲的怀里。而在她父亲的身边,长风还看到了一个‘熟人’,当年潼关的易宝斋宝主,他还是老样子,许伯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每一个人都知道了神尊的召唤,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大事。人很多,有的依旧在打闹,嬉皮笑脸,亦有哭泣的声音,虽不是很多,但更多是在聊天般。
此时,这里没有修者和凡人的区别,只有男女老少。长风是一个路人,夏千灵跟在他的身后,出乎意料的乖巧,他们看着这些老老少少,温暖,离别,没心没肺……几个小孩上来抱住长风的大腿,扯着夏千灵的衣衫,囔囔叫喊……“宫主!”突兀地,一个声音在长风的脑海响起。
“宣默,有什么事吗?”长风很平静,很快便回应了。
“宫主,这场劫难并不可怕,只要你躲在神宫之内,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宣默说道。
这是一个好消息,让长风振奋。只是,靠躲藏来避劫,对于长风来说,有点难以接受。这种窝囊的举措,对于他曾经立下的不顾一切艰辛,奋发向上格言来说,是一种践踏。
他还要寻早母亲,还有脑海中那个记忆深刻的女子,愈发在他的心中起伏。
“告诉我,劫难是因为什么?”对于第三神宫这等自古存在的器物,应当知晓神墟为何历劫,长风想知道,究竟是要发生些什么。
在以往的神州侵入,虽然惨烈,但天山却从未参与,更别说经历劫难。是什么,让自先古至今的天山神尊复苏?让天山的道钟长鸣,迸发警言?让天山神级以上的修者登天而去?
宣默沉默小许,似乎在酝酿。
“我不知道我所说的是否为真。”宣默说了一句,第一次不自信,“在我开始有意识的时候,天地间便是流传着一个传说。黎明破晓,天地之上有一个主宰,世间万物兴衰,都只是它的意志,没有人可以违背。但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异数,他一路成长,打破一切,最终将那个无上的主宰斩落!”
“主宰陨落,那个异数也身受重伤,传言不久便也消逝了,但他却是留下了一句话——来生逢。这件事情传动很大,最让人信服的是主宰其实不曾陨落,在那个异数陨落之后,便是运用自己的意志,想要寻到他的再世身,彻底铲除这个威胁。”
再世身?主宰?
“是仙吗?”长风不禁问道。也许只有从不曾现世的仙,才可以当得上主宰之名,至于再世,长风却是难以相信。人死如灯灭,灵魂溃散,真灵不再,又怎么可能重生?
“我不知,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宣默默说道,“也许,是仙临世也有可能。”
传说,主宰,再世身,长风没想到宣默会跟自己讲这些。主宰之名,可能只是大天地运转的法则,但隔着漫长的时间长河,那个他又怎么可能重现?轮回?对于人们挂在嘴边的下一世和转世,他很难相信。
“神级以上的人物,在未伤及真灵的情况下,是有一次凝结神种,再世重生的机会的。”宣默补充道,“不过凝练神种一般只有五成的几率成功,并且在十万年内,若是没有引神者引路的话,将会彻底消逝。不到生死存亡之时,没有神会轻易作此决定。”
再世身,九州神土,神性,仙宝机缘……将一切都联系在一起,长风试图找出一条劫难的缘由,不过越想,长风就越是迷糊。在这个关乎天地大势的棋局中,他这颗小小的棋子,想要翻出些风浪都难。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宣默声音提高了不少,“神墟外有大人物出手,想彻底覆灭神墟内的原著势力!当年,前任宫主就是在神州遭遇截杀,数位大能出手,这才不幸陨落。”
长风一震,这个可能倒不是没有,神州一直对神墟虎视眈眈,不放过任何一点机会。而且听九长老所言,如今的那些小世界,已经迎来了神州修者的侵入,唯有九州和天山疆域,还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难道真是神州的大能想要来一次洗牌不成?
看来自己不能再在天山待下去耽搁时间了,小珊儿复生需要时间,自己也要将蟹将他们几人召回来,免得发生意外。在这场劫中,修为愈高,可能愈是危险!
“夏姐,我们需要马上回到九州,你先在这等我,我向他们告个别。”长风转身,径直来到楚灵儿父女两前,不出所料,楚灵儿很是不舍,泪眼婆娑。
“呵呵,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卓元兴瞄了长风腰间一眼,蓦地恍然。在长风的腰间,那块玉牌被他悬挂,这是一种圣子的身份,也是一种礼仪,表示对天山的敬重。
“楚兄,不若就让灵儿和他一起离去吧,世间诸事如同沙河,也许冥冥中会让灵儿避过此劫。”卓元兴认出了长风,凭着他腰间的那块玉牌,那是他亲手送给长风的。
楚雄的脸色也是一愣,显然卓元兴将长风的身份告知了他。楚灵儿聪慧,从父亲和卓叔的眼中看到了诧异和讶然,她的玲珑心微动,小手迅速抓起长风腰间的玉牌,只是一眼,她便是明了了所有。
她生长在天山,知道这是圣子玉牌,更知道长风腰间的这块玉牌是谁的。
长风有些无言,没有说话,楚灵儿看向自己的眼神如同刀芒,刺入了自己的心田。她哭着,又笑了,似乎很开心,有些满足。但长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怕自己又惹下情债,此生都还不了。
“灵儿,你随长风去九州吧。”
“可是,父亲……”楚灵儿眼角犹有泪痕,她抱着父亲的手臂,紧紧地不愿意撒手。
“去吧,父亲不在劫中,你不必担心。你修习天策术,对未来有着一定的预测之力,这场乱涉及整个神墟世界,九州不同其他,即使其他世界崩溃,九州也可安保。”楚雄抚着楚灵儿的发髻,眼中浓郁溺爱,凝聚不散。
这是一场离别,感情很殇。
三人告别,来到一个巨大的古老传送阵前,随着光华一闪,三人便是从天山疆域消失,前往了九州。
在一片灰暗的虚无地,一只巨大的手掌压落,混沌气流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