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过后的神庙和圣山,在原有的庄严肃穆外,更凭添了历经磨难的苍桑悲凉。
圣山顶上过火的痕迹给公民们义务地清理干净了。而山脚下的剧场——也就是探险队曾经栖身的台地,也妆扮一新了。大祭司尼雅要在这里举办一场盛会,为神庙的重修筹集款项。
如此盛事全城瞩目,它简直就是一个的节日了。这近半年来巴克特拉城噩运连连,人们太需要一个的庆典舒缓压抑的心情了。
受邀嘉宾有城内富商权贵,城外庄园领主。众位嘉宾们首先登上圣山朝觐劫后重生的神庙。虽然山顶经过了一番整修,可过火的痕迹依然可见,回想当初自己曾袖手旁观了这场灾难,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的人都面露惭愧。
于是十几万异教徒围攻圣山的说词再被毕哥达提起,他夸大其词是为了掩盖自己当初包藏祸心的纵容行为。但这就越加使罗德修斯的形象光辉灿烂,想想以区区五十人对抗十几万异教暴徒,他们可与当年守卫温泉关的三百斯巴达勇士相比啦!这位原本默默无闻的普通治安官,成了下届执政官的有力竞争者。只要他有意的话。
……而花枝招展的女眷们早早就进入剧场了,开始了争奇斗艳的暗中较劲。
圣山脚下的大剧场是尼雅的另一个舞台,她酷爱戏剧酷爱表演,就在这个剧场由她领衔上演过埃斯库罗斯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和欧里庇得斯的《美狄亚》,这享誉数百年的三大悲剧。
薄暮时分大幕开启,主角尼雅在众位女祭司的簇拥下登场,剧场一片哗然。二十名花样年华的女祭司身着款式、花色各异的丝绸长裙,绚丽多姿不让西天晚霞!
在这孔雀开屏的阵列中,主角尼雅成了例外,那一袭羊脂白的裙衫显得过于素净、寒酸了——谬也,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羊脂白的裙衫流光溢彩,更有古奥、神秘的东方暗色花纹若隐若现,尼雅简直是将梦幻披在了身上!
金灿灿一篷长发绾在脑后,桂树枝编就又点缀了玫瑰、百合、郁金香的花环,是尼雅独有的头饰。这鲜花绿叶竟招来一支硕大的蜻蜓,且慢——那是一枚翠绿的玉簪,给匠心巧手的大秦工匠打制成几可乱真的蜻蜓。
珠光宝气的贵妇们惊叹了,比之她们金银饰品的堆砌罗列,尼雅简约别致的玉蜻蜓是何等超凡脱俗、卓尔不群!
尼雅带领众位女祭司如穿花蝴蝶般绕行剧场,又在如潮的掌声中退场。罗德修斯登场,大声宣布,拍卖义演正式开始。剧场内掌声雷动!
第一阵登场的是少年合唱团,孩子们有如天籁般的歌声,纯净、清澈,一如这繁星点点的夜空。一曲唱罢,人们如梦初醒,在潮水般掌声的挽留下,小天使们加唱一曲。如是三番,孩子们才得以退场。
诗人们也到场助兴了,接踵登场朗诵即兴之作,有赞美众神的、有歌唱爱情的、有珍视生命的、有颂扬美德的、有宣扬正义的……
气氛在这一番又一番的烘托中渐入佳境,拍卖正式开始——诗人们刚刚朗诵过的作品;少年合唱团使用的乐器、孩子们的演出服等等,均是拍卖品。拍卖这种形式,最早是出现在奴隶或战利品的售出上的,希腊人对此驾轻就熟。
——这下轮到一直充当观众的富商们出场喽,这些脑满肠肥的家伙附庸风雅、攀比夸富,一掷千金不眨眼,经过几轮争夺,诗作、乐器、演出服才各有得主。
经过一番热身,情绪调动起来了,尼雅再添一把火——她率一众女祭司再登场,一展歌喉领唱赞颂守护神雅典娜的圣曲,全场起立一同合歌!
*时刻到了,罗德修斯趁热打铁推出整场拍卖的压轴拍品——二十匹精品丝绸,其成色早由女祭司们集体展示过了。
即便如此尤嫌不够,每一匹丝绸还要单独展示,首先登场的又是尼雅。这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的,突兀两道强烈的射光由天而降左右罩定了尼雅!尼雅身着羊脂白暗色花纹的长裙,双手抻开一块同质料的丝绸,绕场一周向所有的观众展示。两道光线一直追随着她!就如天神摄取了万千宠爱再一股脑儿投注给了她,投注给了她手中展示的丝绸!
同在这一舞台,处身追光聚焦之外的拍卖师开始公布拍卖底价!这“画外音”营造出一种神秘,这神秘生发出了威严,威严又引申出了不容置疑的权威!隐隐的鼓声又来催*了,又急又密渐次升高,裹挟着人的心跳合上急迫的鼓点儿!这同样是一种煽动,且更加鼓动人心!
鼓声悠歇,就像是突兀而起一般的嘎然而止!可被鼓声带动的心跳却止不住了!
贵妇人们疯狂了,谁也不甘心在这场奢华的大比拼中落后于人的,她们恃宠撒娇各施手段,*的、哄的、催的、闹的,身边的男人油汉流淌咬牙切齿,拍品的报价轮番紧咬节节攀升!
伴随着这一过程,居于暗处的拍卖师添油加醋极尽煽情鼓动之能事,将气氛烘托得热烈火爆!
终于,这款丝绸攀升到令人咂舌的天价!询价再三无人跟进。
砰!拍卖师一槌定音,果断成交!
直到这时,全场观众才吼出憋闷久了的一声喝彩!有些人不知不觉地攥了满把的汗!好个惊心动魄呀!
刚刚喘匀一口气,好戏又上演了——二十匹丝绸如此这般都要由花样年华的女祭司们一一展示的,两束追光忽强忽弱调动着观众的情绪,同时更是将丝绸的五彩缤纷绚丽多姿演绎到了极致!
在技术上说,这个时代制造出简单的聚光灯并非难事——只不过是需要一枝浸透了油脂燃烧剧烈的火把,再加上一块精心磨制的反光镜。是的,就这么简单!
其实这一技术早就有人运用了,被誉为七大奇迹之一的亚历山大港灯塔,就使用了反光镜让光线放射到更远处的海面上。只不过这一技术运用到舞台上却是独创的!这一独创营造出如梦似幻的舞台效果,在今晚登峰造极!
开场的是罗德修斯,收场的也是这位金发治安官,他借了义卖会的东风当众宣布,将参加巴克特拉城执政官的竞选!全场掌声雷动,经过这番民意的检验,众望所归的年轻治安官发表激情演讲:“我们的百门之城像重病的母亲,我祈求一个机会,向众神、向你们!向巴克特拉全体公民!我要挺身而出,像医治母亲一样医治我们的百门之城!是的,母亲,我听见了您的召唤,我在这儿,我来啦!我能!”
又是一阵掌声雷动。
在罗德修斯演讲时,打在他身上的追光变成了独一束,这将一个暗示烙印到在现场所有人的心底,他——万众瞩目!众望所归!
义卖会完美收场。这场义卖会搭建了一个舞台,远道而来的丝绸、默默无闻的治安官,共同来了一个神采飞扬的亮相!
而蒙劲在今天这个秀声中完全成了陪衬红花的绿叶,他身兼策划、导演、监制于一身,隐于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