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疯狂的石头（上）
罗德看见卷轴两眼放光，一把夺过来展开大声朗读——我，以巴克特拉全体公民赋予我的权力，推荐本城邦公民卡德卢斯参加奥林匹克竞技大会。
我，以城邦执政官的声望担保，卡德卢斯先生世代清白，本人没有做过偷盗、*、逃债等不名誉的事情。
巴克特拉城执政官，罗德修斯。
罗德长长地吹了声口哨，合上卷轴，“这正是我要的，没错它是真的！好吧，你出价吧！”
替米沙坦一直紧绷的心这才松弛下来，出个什么价呢？脑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谁也没卖过这种东西，我先高了要着留下还价的空间吧——“我要一百五十个德拉克玛！”替米沙坦说出这个价时也不免心中忐忑。
听了报价罗德望向了尼雅小姐，她才是金主。这女人正把玩着刚刚到手的羊皮卷轴，完全无视两个男人迫不急待的目光。
终于尼雅小姐张开涂抹成腥红色的嘴，吐出两个字，“成交！”
两个男人俱是狂喜，可替米沙坦的狂喜一闪而过，接着就想用脑袋撞墙！——我怎么不说二百五十？！三百五十！那女人的德拉克玛像石子儿一样多！
罗德抱了他的金主踹开一间客房，就闯进去了，这吃软饭的家伙要欠债肉偿！一对狗男女！
骂归骂，替米沙坦倒是不在意这些，某种成度上，正是一些偷情的男女红火了他的生意！他现在在盘算，一百五十德拉克玛能干什么呢？——凭自己浇了油抹了蜜的舌头或许能说动房主续租一年。可替米沙坦想的是买下而不是租——唉，这需要一笔巨款呐！
想想，我还有什么可卖的呢？是的，想想，用你聪明的脑袋瓜子想想，替米，这是发财的好机会，这机会不多，趁人傻钱多的那对狗男女还没走——对了，对了！戒指，那戒指，那镶嵌了绿宝石的戒指！
戒指拿在手里了，替米沙坦又忍不住凝神镶嵌其上的绿宝石，它绿中带点黄似乎又带点蓝，可所有这些都无法准确表达它的颜色，更不要说估量它的价值了，但替米沙知道戒指上镶嵌了这颗绿石头，就不能当普通的金戒指卖了。
替米沙坦决定拿了戒指去鉴定，主要是鉴定那块石头，它肯定是一块不一般的石头！
通常来‘骨头’偷情的男女，疯狂一回过后，总要熟睡一阵子恢复体力，醒后再来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的，也就是说潜在的买主不会很快走。但替米沙坦仍旧不放心，交待伙计——“如果两位尊贵的客人醒了，替我留住他们，该死的，随便什么借口！”
最大的珠宝店，我要去最大的珠宝店！替米沙坦对自己说，只有最大的珠宝店才配得上我手里这块石头！他行色匆匆走过了两条街，眼前就是撒麻尔罕城最大的珠宝店了——这家店铺他路经无数次了，却一次没有进去过，替米沙坦知道这里不是自己这种人光顾的地方。他攥紧的拳头又加了把劲，感觉到石头硬邦邦的存在了，这才推门进去。
这家店铺的大堂有‘骨头’的十几个大，真是浪费呀，空荡荡除了几个伙计一个客人没有！想想也是，奢华不就是对浪费的炫耀吗？大堂里有水晶罩的陈列柜台，还有坐上去一定很全舒适的椅子。那椅子替米沙坦是不敢坐的，他就那么站着向无动于衷的伙计讨好地笑——伙计冷眼看着替米沙坦进来，直到确认他不是走错门了，才不情愿地过来，用鼻孔盯着他说，“我想我该提醒你，这里的东西很贵！”
替米沙坦的视线越过伙计的肩膀，陈列柜台上放射出的光芒对他有致命的吸引，但他不敢向那边去，只是吞咽着口水摊开紧攥的手——初见那戒指，伙计漫不经心，表情甚至带有鄙夷，可马上他就给镶嵌其上的绿石头柔和而浓艳的光芒迷醉了。好半天伙计才打石头上拔出眼神，这时他脸上堆满了笑，谦卑地说，“请坐，先生，您稍等！”
伙计转身急匆匆走了。
——“请坐，先生，您。”直到人家走远了，替米沙坦才反应过来，这些是对自己说的。对一个从小在贱民街区长大，拥有一个古怪而卑贱的姓氏，有时甚至于遭受富贵人家的奴隶蔑视的穷小子说的！
就是说，我不再是曾经的穷小子啦！这个穷小子凭着对财富与生俱来的敏感，像鼹鼠一样偷偷经营着自己的地盘。他终于等到了好运气！这好运就在手里，替米沙坦不由地攥紧拳头感受那石头的存在。
旅店‘骨头’里仅有的五个伙计一向叫自己老板的，现在起他们该叫自己先生了！替米沙坦当然不满足一个空洞的称呼，他的幻想没有止步：如果这石头能卖个好价，我要换身装扮了，就是那对希腊男女穿的那种丝绸袍子，每一件要几百德拉克玛呢！太不公平了，几百德拉克玛是‘骨头’半年的收入啊！
珠宝店伙计返回打断了替米沙坦的想入非非，伙计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闪着油腻的光泽，秃顶浓须身宽体胖的家伙。大概是店主吧。
新来的家伙对戒指上绿石头的审视比伙计细致得多，替米沙坦心中忐忑大气也不敢出！
“如果您愿意，先生，”鉴定者以与他那庞大体积不相称的慢声细语说，“这宝石我们打算以六千德拉克玛收购！”
替米沙坦愣在当场：六千德拉克玛？我没有听错是吗？对，没错，是六千！
出价的店主会错了意，进一步解说自己的的出价，“我仅仅是说这块石头，至于戒指，我们会以等量的黄金再打一只还给您！甚至更重也可以！”
有数条细小的虫子沿了额角爬下来，替米沙坦知道是冷汗，他顾不得擦，一把抢过戒指冲出珠宝店！身后传来恶声恶气的咒骂。
六千德拉克玛这是什么概念？是自己经营‘骨头’十几年的收入！它能买进‘骨头’现有营业面积三分之一的房产！六千——不，不，我要卖到七千，八千！
替米沙坦紧紧攥住手里的石头，似紧紧把握住了好运！一块疯狂的石头！
——等待总是心焦的，那对狗男女睡死过去了么？！好吧，替米，静下心来，静下心来通盘地计划一下这石头该怎么卖——替米沙坦几乎可以肯定：珠宝店低估了自己的石头，他们是畜意的，这帮黑心的家伙！我不能委屈我的石头，我要卖到七千、八千，甚至更多！八千德拉克玛是什么概念，能买来八百只羊！够自己与后街皮肤白晰、*翘翘的风骚娘们儿挥霍数年！替米沙坦的心在怦怦地跳！
那么，人家——准确说是那早已不年轻的尼雅小姐肯出这个价钱买一块石头吗？噢，替米，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常言不是说：管用的舌头能锯断木头么！
替米沙坦一向对自己的舌头很有信心的，他准备好了一套说词耐心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