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莉褪去丝绸裙袍,告别浪漫温馨的“小女人”形象,侍女开始为她绑扎“盔甲”了。多莉的盔甲就是一身黑服,连带遮面的黑纱也算上。穿上这套“盔甲”她就是个“大女人”了,是这片土地的领主。是大名鼎鼎的黑寡妇。
是的,多莉要靠多面擅变来自我保护,如果这还不足够的话她还有“盔甲”。在多莉眼中,许要她“顶盔贯甲”去迎战的不一定都是敌人,也包括那些摄于她的权势表面屈从,内心却觊觎她位置的人,这其中就有大管家萨乌尔。从这一角度来说,他们这一类是更危险的敌人!
这位大管家的不安分早就引起多莉的警觉了,他在领地的常备武装——骑士团之外又建立了一支杂牌武装,这支武装本是为了应付一时之需临时组建的,萨乌尔借了对外部威胁的渲染,使之常态化存在了,然后是不断扩充,最终成尾大不掉之势的。
这支杂牌军的成分以雇佣兵为骨干,以外来移民为主体,多莉不是不想剪除这支在内部威胁自己的武装——她尝试过借助敌人之手消灭它,可几年来领地的敌人多是些扰乱治安的土匪、海盗、溃散的散兵游勇,饥饿的流民,与他们作战简直是为萨乌尔积攒功勋!多莉转而采取掐断这支武装的财源的办法,让它像断水的毒草一样枯萎,可她的这位大管家实在是个聚敛财富的高手,多莉的这一想法又落空了。于是,最后的选择摆在多莉面前了,动用骑士团!
关于这最后的一招,多莉极力回避,她告诉自己已经耗尽耐心的亲信:现在我们还缺少这么做的借口,实质上是多莉缺少这样做的勇气!那意味着她的统治将伤筋动骨!说穿了是多莉不想打破她现在的安逸和享乐,归根结底还是小女人的心态在作怪。
因此在扎耶德领地内就形成了隐性的双头政治,多莉本人让出骑士城堡,却把对自己绝对忠诚的骑士团留那里,这是一种划明了底线的退让。于是骑士城堡到玫瑰庄园的距离就是俩人之间的缓冲了。
多莉也好,萨乌尔也好,俩人都心有默契地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但争斗总难免的,做为强势一方的多莉尽量将其控制在不撕破脸的小手段上,这是多莉能承受的起了,也是她所擅长的。
盔甲绑结妥当了,多莉以黑衣寡妇的形象出现在玫瑰庄园的大厅里,就连脸都遮在了一块轻纱后。
萨乌尔,就是那个曾经出现在安条克城裁缝店的蛇眼店主,他有一把打卷儿的大胡子。
多莉讨厌大胡子,更对那双蛇眼深恶痛绝,最让她受不了的是自己眼下还离不开萨乌尔——某种程度说,他是扎耶德家族的眼睛和耳朵。实际上还有一点,萨乌尔令多莉讨厌又忌惮——就是他一直为多莉守着一个秘密,老领主扎耶德神秘失踪的秘密。
关于扎耶德的失踪,现场至今在外界眼中还是迷雾重重,但多莉和萨乌尔是扎耶德失踪事件的最大两个受益者是确定无疑的。在这之前的五年,多莉以黑海沿岸本都国远房公主的身份嫁入扎耶德领地,还为年迈的扎耶德生了个儿子。说到萨乌尔,故事要曲折很多,他原本是一个由苏萨带回的波斯血统的奴隶,因为聪明伶俐更擅长逢迎得到扎耶德的宠信,因一生中杀死了自己太多的亲人,扎耶德的晚年是在恐惧和孤独中度过的,萨乌尔趁隙一步一步接近了这个家族的权力中心!
“尊贵的领主,您谦卑的仆人有重要事情对您说,”萨乌尔瞟一眼多莉,对她的毫无表示有些气恼,话语软中带硬了,“或许我可以坐下说,就算我坐下说,我的话也不会长过我的胡子!”
多莉仍然没有赐座的意思,时常地敲打敲打这位舌头能锯断木头的大管家是必要的,于是多莉毫不客气地说道,“可是你用去了漫长的两个月,也没有完成我交给你的事情!我要知道那支赛里斯人的商队在哪儿?他们会不会贩运名贵的丝绸到我的领地?”
“我要说的正是这件事情,我的主人,您的仆人可以坐下说吗?”萨乌尔有恃无恐了。
多莉打了个手势让他坐下,与自己的大管家斗而不破这是黑寡妇目前的手段。
“很奇怪,那支商队在波城住了五天,脱离我们的视线神秘地失踪了。”萨乌尔坐舒服了,开始以绕舌的方式讲述他得到的情报,设置噱头是他最喜欢的方式。
“怎么会?为什么不牢牢地盯住他们?”多莉这句话问出口就后悔了,谈话一开始就落入了他的方式中!
“噢,您的仆人出了个小的差错,您知道任何人都会出差错的。”果然不出所料,萨乌尔依照事先的设定把多莉带入了自己的话题。
“你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吗?”多莉怒气忡忡了,事情本身就足够人愤怒,她更想借着愤怒夺回对话语权的掌控。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萨乌尔抻扯着自己卷曲的胡须,“昨天您的仆人又发现了他们,他们还在您的领地没走,奇怪的是他们购买了大量的奴隶。”
“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儿?他们要干什么?”多莉没有耐心了,她这次对愤怒的表达是不掺杂其他的。
“遗憾的是您的仆人还没法回答这些问题,”萨乌尔不安地扭扭身,“不过给我时间,我会找到答案的。”
多莉无可奈何地转换了话题,但这话题更加令萨乌尔不安,“那你总该说说,你是怎么在那商队手中购入这批丝绸的吧?你不是说,他们与犹太人交易而拒绝了我们吗?你是知道的,为了我们长远的商业利益,我们一直讨好从东方来的商队,你不会是用暴力得来这些丝绸的吧?”
“怎么会,如果我用暴力侵犯了那支来自东方的商队,我甘愿受众神最严厉地惩罚!”
多莉被萨乌尔这偷天换日的毒誓骗过了,她缓和了口气,“好吧,我相信你,但你必须尽快找到那支商队,弄清他们想干什么。”
萨乌尔谦卑地躬身,嘴里的话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而心里说的却是另一套:装腔作势的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