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晨脑海中,时而响起那古老的歌谣声,或者说,每一个人的脑海中,都有这样的声音。
这歌声模糊,不能辩清声音,没有丝毫预兆,甚至无法辨清方向,亦察觉不出半点精神意志,似乎就是凭空出现。
令人平白的背脊发寒,心中竟隐隐的升起一股悲伤之意,似乎有些过于惊悚了。
这歌谣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萧晨也觉得有些熟悉,不知是什么时候,他曾经听到过同样的音律,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是隐隐觉得听过而已。
这歌声蕴含着一股悲惨的意味,令他心生悲伤,不过他不懂其中的意义,这歌谣声太过缥缈了,只能够用心去记住每一个字。
或许有一天,他可以靠着自己所记下的东西,揭开这其中的隐秘,这片远古大地,沉眠在无尽岁月之前,绝迹于大科技时代。
两天过去。
跟随着歌声,等到临近了,萧晨却是有些愕然,因为那古战场出现的地方,不知道是否是巧合,竟是在那青幽山中。
数百丈高的青幽山,通体墨青色,山中幽深宁静,里面散发出来一丝丝惊悚的气机,令人不禁心中生悸。
林木茂密墨青,几乎断绝了阳光,没有一丝可以穿透巨木的枝叶照射下来,因为从远处就可以看到,一株株千年古木虬曲盘结,相互交错纵横,厚大繁茂遮青叶层层叠盖,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没有一丝空隙。
墨黑色的树干*无比,相互交错,虬曲盘绕,如同一条条蟒蛇相互交缠,组成了一张覆盖了整个青幽山的巨网,几乎每一根大树之上,都有浑浊的液体渗出,在黑绿色的枝叶,青幽古林一如既往的阴森。
萧晨等人看到,青幽山上方的天穹,云层厚重,风暴席卷,空气躁动,空间扭曲,雷音轰隆翻滚,电芒闪烁耀动,仿佛有黄沙漫天,风声呼啸呜咽,若鬼哭狼嚎天神悲泣。
而下方的青幽古林中,却是一片静谧,一如往常的幽深,安静的有些渗人,仿佛与天穹空间相隔,断绝了一切生机,陷入了死寂之中,仿佛连生灵都没有。
“古战场,就在山顶!”
风荀低喝一声,在走到青幽古林前,他们发现了剑易寒的足迹。
“走!”
火岳低喝一声,随即,十人没有迟疑,就没入了古林之中,唯有萧晨六人未动。
“这座山,在千年族史上有过痕迹。”
石方远沉声道:“曾有先辈千夫长在其中迷失,再未走出,尸骨无存。”
“还有祖辈手札记载,其中或许沉睡着一头强大的荒兽,乃是凝聚了赤阳的存在。”石峰接口道。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萧晨的声音响起,平淡非常,他仰望青幽山顶,摇了摇头,没有在迟疑,随即就迈步走出。
虽然没有剑易寒的极速,但是他每一步跨出,也在数丈之外,那健壮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青幽古林中。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石峰喃喃道,他的眼中慢慢透发出来惊人的锋芒之气,而在他身边,乌雪踏步而出。
这个女子实是四人中的最强者,经过一番苦练,一个月过去,她愈发深不可测了,她站立在此,立即便有一股属于剑的锋芒,自其身上迸射出来,甚至在其身上,石峰三人隐隐感受到了一股与石火千夫长二人同样的气息。
这是一个精诚于剑的女子,石千流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然后身形一闪,也是一步跨出,化作一道狂风,没入了古林之中。
数息后,在乌战的面前,再没有半个人影,他目光悠远,看着青幽山上方扭曲的空气,那黄沙的呜咽,还有那电闪雷鸣,脑中一阵沉思,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
“你说,他们能够得到造化吗?”
“失落的古战场,我总觉得其中存在着我们未能发现的东西,或许是机缘不够,或许是还欠缺什么,你说呢?”乌战轻抚着身边一只火红的天翅。
打一个响鼻,如雾的白烟喷出,令的空气都是突然灼热起来,赤色天马微微扇动,收起了布满火焰的双翅,一股气浪顿时滚动而出,接着它头也不回,迈步走到不远处伏下,留给乌战一个火红的背影。
轻笑着摇了摇头,乌战道:“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开口。”
……
青幽山上。
萧晨穿行在青幽古林中,一条条粗壮的枝干交错如同大网一般,但却不能沾其身,墨绿色的老枝上,盘亘着一条条漆黑的大蟒,只是在而今的萧晨感来,却是察觉不到丝毫的生机,仿佛死去了一般,被抽空了生机,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数百丈高的青幽山,萧晨走了足足半个时辰,他渐渐察觉到不对,因为早该到达山巅了。
看不到石方远四人的身影,萧晨不相信他们一直在迟疑,青幽古林中愈发静谧了,千年古木虬曲盘亘,遮蔽了阳光,令得其中阴暗无比,连空气都是有些潮湿,萧晨在黑暗中穿行,渐渐迷失了方向。
再走了一个时辰,隐约间,萧晨听到了狂风席卷呜咽的声音,有黄沙摩挲的声响,如同鬼泣一般,古老的歌谣隐匿在黄沙中,在萧晨的脑海中愈发清晰。
“在那里!”
黑暗中,萧晨的眼中蓦地迸射出来璀璨的青芒,如同两道神光突然迸射而出,照亮了前方的大地。
同时,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青电,极为快速的穿过了两株千年古木的缝隙,撞断了无数枝干,崩碎了纠缠交织的枯枝黑叶,而随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昏黄的世界。
这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沙漠,黄沙漫天,被狂风卷起,在天空中肆虐,这里没有太阳,天地看不到尽头,远方没有路,但是气温却是有些异常,没有丝毫灼热之感。
萧晨再回首,青幽古林已然消失不见,同一时刻,他发现,肉身天脉被封镇,失去了一切感应,无法再动用一丝战气,就连精神世界也被封闭了,精神力无法破体而出,这一刻,他似乎重新变成了一个凡人。
滚滚黄沙在空中肆虐,这是一片荒漠,看不到尽头,萧晨双脚深陷在黄沙中,没有温热,有的只是彻骨的冰寒,直接渗人骨髓窜向脊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气,天穹昏暗,修为被禁锢,能够倚仗的只剩下千锤百炼的肉身。
这是萧晨早就了解的,是属于这片古战场的力量,不可抗拒,出现的时间亦不长,每隔五十年只现身一个月。
而一个月后,无论身在何方都将被古战场排斥出去,等待下一个五十年,抑或是下一个轮回。
分辨不清方向,也没有看到其他人,萧晨隐隐明白,石方远四人或许已经进入了这片古战场,不再迟疑,他迎着黄沙,在这片荒漠中行走起来。
走了不过十数丈,萧晨就在沙地里看到了一具骸骨,这骸骨不属于人族,背后生着翼骨,不过已经残破不堪了,上面布满了刀兵的痕迹,难以分辨到底是哪一族。
而后,萧晨就慢慢习惯了,因为此后他每走数步都可以看见尘埋的骨骸,被狂风吹拂,裸露在空气当中。
一股苍凉的气息弥漫在天地之间,荒漠看不到头,萧晨不知道,这座古战场到底埋葬了多少人。
还有一些兵刃,有些是属于人族的战兵,有些则是属于异族,不过大多风化了,乃至有一些沉埋地底,成为了化石,等到黄沙被扬起,那化石也随之粉碎,化成齑粉,这世间再也没有了痕迹。
足足一天时间,萧晨有些麻木了,他看到了数不清的骨骸,除了人族之外,其它异族的骨骸着实是千奇百怪。
萧晨心神都是有些震动,不知道当日到底有多少异族出手,这座古战场埋葬的人太多了。
等到第二日正午,萧晨在远方看到了一点黑影,这黑影随着他的临近不断变大,最终显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古旧的石碑。
这石碑漆黑如墨,十分庞大,足有三丈高,仿佛金铁铸成,碑身泛着一层冷冽的金属光泽,沧桑古老的气机在弥漫。
而碑身没有字,就这样矗立在茫茫沙漠中,萧晨伸手按在上面,顿时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气,直入骨髓,仿佛不是一块石碑,而是一块冻结了千年的寒冰。
“这就是造化石碑吗?”
萧晨眼中有异光闪烁,对于这座失落的古战场,乌战曾经告诉过他一些东西,修为被禁锢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这古战场中所蕴藏的机缘和造化,就在如这般的一块块石碑中。
打破石碑,可得造化!
这是乌战的声音,在这座古战场,没有任何依靠,能够凭借的,只有自己不断淬炼的人体,日趋坚固的肉身,是获得机缘的唯一手段。
“当年,石公与火石千夫长还只是普通战兵,他们足足花费了一个月,打破了一块十丈高的石碑。”
“而石碑中有两门兵诀,一门是熔岩虬蟒拳,一门则是荒象蛮力诀淬血卷。”
“这石碑只有三丈高,想来比不上石公当年打破的那一块,不过,这些石碑到底是被何人立于此地,难道碑下真的什么也没有?”
“这座古战场又为何失落在这雷林山脉中,五十年间,它究竟消失在了何处。”
萧晨摇摇头,有着太多的谜团,这古战场埋葬了太多生命,不只是人族,诸多异族有很多萧晨都不识。
时隔无尽岁月,他们的尸骨都风化了,再强者也感应不到一丝气机,与岁月相比,他们依旧孱弱得可怜。
耳边风声呼啸,黄沙飞舞,萧晨不再去管那么多,他深吸一口气,凝视着眼前的三丈石碑,蓦地一拳打出。
轰!
三丈石碑巨震,萧晨的拳头落在上面,仿佛击响了一座大鼓,发出剧烈的轰鸣声,石碑四周数丈之地,空气粉碎,显露出来一片真空世界。
没有丝毫战气波动,纯粹的肉身之力,随着萧晨修为的加深,愈加坚固了,甚至就连萧晨自己,也有些摸不清自己的肉身,到底坚固到了何种地步。
至少在与火石千夫长一战之后,萧晨明白,普通的人体血兵,恐怕已经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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