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大雨。
波斯托尔曼庄园已经近在眼前,贾图却丝毫不着急,他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了过去。
大雨漂泊,他却丝毫没有被动摇。
眼神坚定,脚步平稳。
剑紧紧的握在手中。
剑鞘早已没了踪影。
有的只是一把漆黑的剑。
无论雨水如何冲洗,剑身上的焦黑却无法褪去。
就像这场大雨是改变不了这场仇恨一般。
这是一个复仇的人,也是一把复仇的剑。
庄园内不时传出动人的音乐,今天是骑士爵博格达回归波斯托尔曼庄园的大日子。
蒙彼利埃的达官贵人几乎悉数到来了。
庄园的护卫看到了贾图,在大雨中缓缓而来。
他根本不像一个人,完全是一头野兽,充满怒火的野兽。
泥水飞溅,只一跃,贾图已经来到了护卫面前。
剑影一闪,两名护卫的喉咙处已各多了一条血痕。
他们手持的长矛早已跌落在地,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
只听到‘咯咯咯’的声音,两个人便跌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不信。
他们不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他出手毫不留情,而且迅捷无比。
或许他根本不是人,本就是一头野兽。
大厅内传出的欢声笑语让贾图感到作恶,他一脚将大门踢开。
鸦雀无声,剩下的只是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一个少年,他衣衫破烂满身的雨水和污泥,他的模样和乞丐一样,这本应该是一个可笑至极的画面,一边是富丽堂皇的盛宴,穿着华丽而讲究的绅士与贵妇,一边却是如此光景,着实令人感到可笑。
但是没有人笑。
‘嘀嗒,嘀嗒’这是全场唯一的声音。
这不是挂表所发出的声响,而是水珠滴落地板的声音。
而这水珠与平常的水珠不同,它是红色的,鲜艳如血。
它本就是血,从贾图的剑尖上缓缓滴落。
这突然闯入的少年,让原本充满欢快的氛围戛然而止。
充满杀意的脸,滴血的剑,来者不善。
“护卫!”一个人高声大喊道。
连喊了数声,却根本未有人应声。
归于静寂,此刻却更添了几分恐怖。
“不会有人进来的,门口的护卫------全死了”贾图道。
“你------你想怎么样”一个体态臃肿的老者说道。
“血债血偿”贾图道。
决绝而又冷酷。
“你是什么人?我们似乎没有仇”老者道。
“你是谁?”贾图道。
“我是这里的主人”老者道。
体态臃肿的老者正是波斯托尔曼庄园的主人,博格达的父亲,波斯托尔曼。波切。
贾图大笑一声道:“那我们就有仇了!”。
凌然的杀气迸射,很难想象这种骇人的杀气来自于一个少年,但却又是真真切切的。
老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你算什么东西?敢到波斯托尔曼庄园来撒野?”一个壮硕的男子道。
“你又算什么东西?”贾图道。
“我是庄园卫队长”壮硕男子自豪的说道。
“原来庄园卫队长是东西”贾图道。
一阵哄笑,那压抑而又充满杀意的气氛得到了缓解,或许这个少年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这种想法转瞬即逝,因为少年的脸上依旧充满了杀机。
他绝不是来玩的,而是来杀人的。
“我要你死!”壮硕男满脸满脸怒容的攻了过来。
这一剑刺来虎虎生风,直刺贾图的胸口。
用的是刺突剑,出手却狠辣,完全是要贾图血溅当场。
剑尖几乎已经触碰到贾图的胸膛,那种刺进肉体的感觉似乎让卫队长很是陶醉,那喷溅的鲜血似乎让卫队长很是兴奋,卫队长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他要贾图死,立刻,这是侮辱他的代价。
没有陶醉也没有兴奋,这一剑刺空了。
贾图轻松的避过了这一剑,只是一个侧身,轻松无比。
两人的实力高下立判。
然后贾图并未停手。
剑已挥出,鲜血在空中激荡。
一阵哀嚎,痛苦的哀嚎。
卫队长握剑的手却已被削了下来,连同手里的刺突剑。
手和剑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最后刺突剑插在了地上,而剑柄上却仍旧握着一只手。
一只被斩断的手,一只在流血的手。
对于要杀自己的人,贾图从不会留情。
你出手狠辣,我出手自不然留情。
‘哐当’一把匕首不偏不倚的掉在了波切的身前。
这把匕首是贾图丢出来的。
“血债血偿”贾图依旧是这句话。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贾图的杀戮意义,所有人也都明白了两人之间的仇恨。
这个少年是来杀人的,而且就是来杀波切的,他们有着深仇大恨。
目光从贾图的身上离开,转而看向波切。
波切神色尴尬,原本是值得庆贺的日子,无奈自己儿子却没有来,原本是值得庆贺的日子应该尽享美酒佳肴,却来了这么一个人。
护卫已死,卫队长也死了,他与自己有仇,但到底是什么仇呢?
波切没有问,因为他做过太过的亏心事了,每一件都不能放上台面的,他不能问,这会影响他多年累积的声誉,现在儿子如日中天更不能让他受到影响。
“我只是一个粗鄙的老头子,从未离开过摩西村,我勤勤恳恳的治理摩西村十几年,一直造福于民,从未与任何人发生过一点矛盾,仇恨更是谈不上,年轻人我想你是搞错了吧?我与蒙彼利埃的典狱官是至交,也许你只是一时的冲突,去自首无疑对你来说是最好的方式,上帝会宽恕每一个犯错的孩子,你也不例外”波切义正言辞的说道,脸上更是尽显慈祥老者的本色。
波切的话情真意切,没有人怀疑,也没有必要怀疑,不然一个摩西村的管理者又如何能请得到蒙彼利埃城如此之多的达官贵人?
这和他多年累积的良好声望不无关系。
他是一个伪善的善人,但是如果没有人揭下他的面具,那这种伪善最后将变成真善。
贾图的手在颤抖,因为愤怒。
他从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人,他的怒火已经遍布全身。
“血债血偿!”贾图依旧是这句话。
他应该解释?应该澄清?他不会,就算他会,他再巧舌如簧,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年轻人,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冤屈,你应该说出来,在英明国王的统治下,整个法兰西王国歌舞升平”这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
一套干净而又整洁的军装,显露这他身份。
军装上那一枚枚闪亮的徽章,在为他的地位证明。
一头乌黑而又隐隐发光的短发配以山羊胡给人一种精明而又干练的感觉。
他本身却也是这样的人,精明,干练。
波切轻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出手的话,那就无虞了。
“鄙人法兰西皇家海军,海军中尉,安德里,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安德里道。
“你是要帮他?”贾图道。
“我只站在正义的一方,假如他有错你应该说出来,但无论谁犯了错,都应该受到法官的审判,而不是像阁下这般滥杀无辜”安德里道。
安德里话合情合理,众人无不点头。
的确,这个少年是谁?他和波切有什么深仇大恨?没有人知道。
人总是相信所发生过的,这毫无疑问。
而所发生过的就是,杀戮,无情的杀戮。
“你让开”贾图道。
安德里沉默。
“我只杀他(波切)”贾图道。
安德里依旧沉默。
“拔剑吧”贾图道。
安德里凄然一笑,没有人体会得到其中的含义。
是为自己将葬送在这无名少年的剑下而感到悲哀?
还是为这个无辜少年的死亡而感到伤心?
剑,依旧是刺突剑。
与卫队长那猛烈的气势相比,安德里的刺突剑更像是一条蛇。
紧紧残绕对手身边的毒蛇,它随时伺机而动,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来上一口。
安德里的剑,攻防有序,他的左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剑术大师的模样。
贾图并非对安德里有怜惜之意为下杀手,而是此人剑招紧密丝毫不见急躁,一时间两人却也都的难分难解。
剑影交错,火花四溅。
两人斗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围观的众人已敢到双腿隐隐有些发麻,可相斗的二人却丝毫不见疲惫。
波切的额头已有汗水渗出。
他虽不懂剑术,但看得出,安德里的进攻已经完全哑火,有的只是防御。
相信要不了多久,安德里便要败下阵来。
波切是一个狡诈的人,他绝不会让自己坐以待毙。
两人此刻激战正酣,正是逃命的绝好机会。
波切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想离开。
然而波切毕竟是不懂剑术,安德里看似攻势全无,但他气息平缓,反到是贾图气息已经开始素乱。
再斗个百余招,输的绝对是贾图。
但可惜是波切不懂剑术。
他选择了逃跑。
贾图又怎么会放任他离开?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要为婆婆报仇吗?
贾图剑招一闪,避开了安德里。
猛的将手中的剑甩了出去。
这是一把漆黑的剑,一把沾满血腥的剑,也是一把复仇的剑。
这把剑直穿波切的胸膛,波切当场毙命。
然而安德里的剑却已经刺在了贾图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