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寒风吹过,周聪一个人在酒吧里喝闷酒。华尔街的酒吧,永远都是那么的繁忙,周聪在酒吧里面,却不是在喝酒,而是在等人。而且,他等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爸爸周志山。
这是冷殳给周聪的建议。周聪一听周志山有危险,就乱成了一团。冷殳便让他秘密把周志山约出来,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带周志山离开。
冷殳本来是要把周志山抓回去的,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心软了。
每一个父亲,每一个孩子,都有权利和义务去拯救对方。或许是周聪的这份执着打动了冷殳,使他不忍心看着周聪就这么失去父亲。
周聪在吧台等着,冷殳就在不远处。他不知道周志山会做出什么事,为了保证周聪的安全,他还是跟来了。
九点多,冷殳看了一下时间,酒吧门口,有个穿着隐蔽的人进来了。虽然他故意把自己隐藏起来,但是冷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冷殳很想冲上去把周志山给制服,但是他知道,今天来的目的,是给周聪一个交代,而不是因为自己的任务。
冷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有人情味的,他只知道,要在一个儿子面前把他的父亲抓起来,他还做不到。
周聪背对着门口,所以周志山进来的时候先认出了周聪:“聪儿…”
周聪转过身去:“爸爸…”
两人都无比激动,但是在这里,他们只能把自己的感情压抑着。
周志山拉着周聪:“聪儿,跟爸爸走。”
周聪按住周志山的手:“爸,还是你跟我走吧。”
周志山哦了一声:“你说什么?”
周聪道:“爸爸,昨晚要杀我的人,正是黑手套派来的。”
周志山还被蒙在鼓里:“你说什么?”
周聪道:“他不但要杀我,而且还要杀了你。”
周志山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杀了我,对他的损失也不小。”
周聪道:“爸爸,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现在的你,对黑手套来说,就像是一块没有了肉的骨头,他留着你,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周志山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事的?”
周聪顿了一下:“是那个特工告诉我的。”
周聪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后果。冷殳和周志山,是势不两立的,可是他却选择相信冷殳,相信这个要杀自己父亲的敌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忍受这个。
果然,周志山马上暴怒:“你就是这样做儿子的?你宁愿相信一个要杀你爸爸的人,都不肯相信你爸爸的话吗?”
周聪道:“爸爸,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现在走的这条路,是一条不归路。你跟我回去吧,我们两父子什么都不要,只要在一起就行了。”
周志山大怒:“你就是这么跟你爸爸说话的吗?”
两人的争吵,引来了酒吧的人的围观。周志山毕竟是逃犯,他也不敢太过张扬,便压住怒气,把周聪拉到一边:“聪儿,我们好好聊聊吧!”
周聪道:“爸爸,你听我一次吧!”
周志山道:“孩子,你不懂,国家要抓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那个特工,就是奔赴伦敦要把我抓回去的,所以他的话,你不能信啊!”
周聪道:“爸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虽然是个特工,但他却是个好人,他还救过我。”
周志山道:“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利用你。”
周聪道:“爸爸,他不是那样的人。”
周志山道:“难道你忘了吗?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是故意接近你,然后混进我们家的。还有顾绍的事,他接近顾水欣,也完全是为了杀顾绍。”
周志山说到这里,周聪终于忍不住把顾绍的死说出来了:“爸爸,顾绍不是他杀的,而是你杀的,是不是?”
虽然这是一个问句,但是周聪的语气,却已经无比肯定了。
周志山当然会否认:“你,你在说什么?”
可是,无论怎么否认,一个人在面对事实的时候,总会显得异常,更何况,现在质问周志山的,正是他的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似乎总是对的。顾绍大恶之人,他不敢让顾水欣知道。同样,周志山所做的事情,也不希望周聪知道。
周聪道:“爸,你从不对我说谎,你瞒不了我的。”
周志山道:“我是你爸爸,难道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周聪道:“爸爸,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为父着,当以身作则,方能育儿成人。可是现在,我的爸爸,他居然在我面前撒谎,这样的爸爸,我还应该敬他爱他吗?”
周聪所说的,句句出自肺腑,周志山再罪恶,他也不能不为之动容:“聪儿,不是爸爸故意要骗你,只是爸爸,有自己的苦衷啊!”
周聪道:“爸爸,无论有什么苦衷,都不是作奸犯科的理由。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妈妈还在。那时候,你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丈夫。”
周聪继续说道:“我还记得你和妈妈的教诲,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违法犯纪。可是现在,这些你不让我做的事,你都做了。”
周聪所说的话,字字刺痛着周志山的心。作为一个父亲,谁又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面前伤心呢?可是周志山却找不到半个字反击。
周聪已经开始流泪了:“长大了,妈妈死的时候,你都不在身边。你对我的关心,也越来越少,你心里有的,只是你的生意。我真宁愿回到小时候,那时候,虽然家境没那么好,但是妈妈还在,你也陪在我们身边。至少,我们会很幸福;至少,我们不会分开;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周志山听着周聪的诉说,早已经泪流满面了:“聪儿,对不起…”
悔恨的泪水,不断流下。如果周志山知道会有今天,那么他当年就不会去犯下这些罪恶。人,是不是都要犯了错误才会后悔呢?
每个人的心,都会有醒悟的时候。周志山的醒悟,就是现在。一个父亲,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儿子来劝他回头更有用了。
周志山抓着周聪的手:“孩子,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
周聪收回了泪水:“爸爸,现在还不迟,我们回去吧!”
周志山哭腔着道:“可是现在,我已经是个通缉犯了,还能到哪儿去呢?我唯一的活路,就是留在伦敦了。”
周聪道:“爸爸,可是那个黑手套,他要杀了我们啊!”
周志山道:“你确定他真的要杀我们?”
周聪道:“爸爸,不会有错的。昨晚来杀我的人,就是黑手套派来的。爸爸,我们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周志山道:“如果他不帮我们,为什么还要帮我逃到伦敦?”
周聪道:“爸爸,你忘了吗?你在来伦敦之前,你的所有钱财,都还是你的。黑手套帮你逃亡,只是为了这些钱而已。现在,瑞士银行的钱已经被取出来了,你又知道他的一些秘密,他留你还有什么用?”
周聪说的这些事,都是冷殳和他说的。不过他说得头头是道,周志山也不得不动摇了。是的,周志山自己也知道,他所谓的朋友,全都是建立在利益上的。一旦利益不存在,那么他们也就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了。
周志山考虑了一下道:“好吧,聪儿,我信你一次。我回去证实一下,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那我们马上就走。”
周志山的想法,不得不说,的确有点迂腐。不过周聪马上就看穿了这个想法的破绽:“爸爸,你要是现在,说不定他们就会马上杀了你的。”
周志山道:“不用怕,爸爸在伦敦还有一些人,他们还不敢轻易动我的。”
周聪道:“爸爸,你还是不明白吗?”
周志山道:“明白什么?”
周聪道:“我要的爸爸,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父亲,而不是整天带着人去厮杀的人。而且,就算你有再多的人,你也是斗不过黑手套的。连联合国都拿他没办法,你就那么点势力,又是别人的地盘,你能怎么样?”
周聪这么一说,周志山马上又怕了:“那我们怎么办?”
周志山虽然历经风雨,但是他自己都没想到,在这种关头,他居然会束手无措,甚至还要向自己的儿子求助。
周聪道:“爸爸,我们走吧,马上就走,去哪里都好过在这里。”
周志山思索再三,终于下定决心了:“好,爸爸听你的,我们马上就走。”
就在这时候,一声枪响,酒吧立刻混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