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打头,他们排成一线,继续往岩缝的深处走去。
说是走,其实用手的机会比脚还多,整条缝隙几乎是三十度向下,又没有阶梯,几乎全靠爬着下去,里面时宽时窄,时高时低,有些地方人要坐着才能通过。不过还好,那壮汉除了进来时费了些事,往里走,到没太费事。
唯一让人舒服的是,这里面暖和很多,他们爬着爬着,都开始出汗,只好解开衣服扣子。这时候刀疤问道:“老爷子,你说那封石会不会是故意堵住这条缝的?”老侯吟道:“开山建宫,往往就地取材,这里有这么多乱石头,应该是为了修建什么大工程时用来采石的石场,至于他们修的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就不知道了。至于这条缝,可能就是他们采石时发现的,为什么最后要用封石压住,那就不知道了。”
下了不到一百米,硫磺的味道越来越浓,岩石也越来越黑,都开始呈现琉璃的光彩,那是云母高温融化过的痕迹,孟天放“哎呀”一声,心里已经在想,这里不会是一处火山的熔岩口吧,也不知道是活火山,还是死火山,要是突然间喷发了,我们就死定了。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打头阵的刀疤停了下来,原来前面裂缝陡然收缩,乱石重叠,只剩下一个极小的缝隙能够下去。孟天放蹲下去用头灯照了照里面,估计是缝隙坍塌造成的,里面的空隙很小,看样子要匍匐着才能进去。
老侯看了看这个洞口,说以自己的体力恐怕爬不进去了,商量了一下,最后留下壮汉陪着他在这里等我们,其他人进去,看看里面到底还有什么。我们脱掉外衣,让自己的体积尽量减小,这一次是古桐青年打头,我们前后下去,一点一点挤进那条缝里。
本以为这一段坍塌只是暂时的,向前爬个几步,必然会有出口,如果是实的,他们也可及时掉头回去,没想到这一段空隙很长,爬了很久,前面还能通行,很出乎我的意料。
里面的石头尖子非常锋利,但他们衣服的质地非常好,要不然爬不了远,身上的衣服就该被勾破好多处了。岩石时不时挤压着孟天放的胸背部,加上温度越来越高,他逐渐感到呼吸困难起来。后面的刀疤和他感觉一样,拉住他的脚,说:“不成了,这里的空气很可能有问题,咱们也没试探一下,就进来了,有些莽撞了。”孟天放想回头看看,可空间太小,实在没办法,又想到刚爬了很长一段,要回去却舍不得,而且现在这个局面,倒着往回爬,恐怕比往前去还要更加痛苦,于是说:“再往前几步,如果还没底,再退出去。古先生,你说呢?”古桐青年一边往前爬,一般说:“成。”刀疤应了一声“好吧”
这时候,忽然,前面的古桐青年叫了一声:“嗯?”孟天放爬过拐角,向前看去,前面却空空荡荡,刚才还在堵着他的古桐青年,前面却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石隙通道,不知道通向何方。
刚才古桐青年还在说话,距他发现他不见了,绝对不超过五秒钟,古桐青年就算是一只老鼠,在这种环境下,也无法这么快的在他眼前消失,更何况他是一个人。孟天放顿时感觉到不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想再看仔细了,刀疤就在他后面,给他退后的一步,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就在这一恍神间,却见古桐青年又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孟天放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支吾道:“没……没事。”古桐青年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出了异状,顿了一下,招呼他们一声,开始加快速度向前爬去。
这一隐一出只一瞬之间的事,虽然孟天放的感觉十分真切,但看到前面古桐青年交替移动的双腿和屁股,又突然没了十足的把握,心里非常疑惑,难不成,糟糕的空气让他出现了幻觉?
情况不容他多考虑,刀疤在后面拉他的脚催我快爬,他一边纳闷一边跟着又爬了一段距离,爬过刚才古桐青年消失那一段,他特意四处看了看。又往前爬了大概好一会儿,古桐青年身周忽然一松,整个人探了出去,他看到前面突然一空,古桐青年出去了,他知道出口到了。
缝隙的尽头是大量的乱石,孟天放爬出去后,看到四周有数只荧光棒在发光,估计是古桐青年扔的。黄色的暖光将面前的空地照亮了,这时他发现,这里应该是整条山体裂缝中比较宽敞的地方,宽大概有三十几米,长大概有一个半篮球场的样子,底部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估计都是这条裂缝开裂时给撕裂下来的。
刀疤晃动着头灯,四处观察,说:“怪了,这里竟然还有壁画,看样子以前有人来过这儿。”他们走上去,发现在裂缝的山壁上果然有着大幅的彩色壁画,但是壁画的保存情况不是太好,颜色黯淡,上面的类似天女飞天的图案勉强可以分辨出来。
进到这里的入口被一块巨大的封石压住了,封石上雕着一条盘着的百足龙。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再一次感到疑惑。来回走了走,在碎石之间,他们发现了几处小的温泉眼,都很浅,但却热气腾腾的,说不出的诱惑。孟天放一路看去,没发现其他人活动过的痕迹。再往里面,缝隙又逐渐收拢,直变成一条两人宽的小缝隙。往山岩的深处而去,从缝隙里不时吹出热风,他走到一边向里照了照,深不见底,不知道通到哪里。
他们交换了意见,认为没有必要再进去了,这里就是一个躲避暴风雪的好地方,古桐青年测试了一下,没有太大问题,然后古桐青年又爬回了来时的狭小缝隙,通知外面的人进来。
不一会儿,老侯和壮汉进来了,壮汉过窄缝时遭了些罪,背上划出了一些伤,有人帮他上了药。没有又多久,小潘等三人随古桐青年先后进来,黑塔汉子也给古桐青年拉了进来,孟天放马上去检查了他的情况,发现因为这里温度回暖,他的脸色已经开始红润,但是手脚依然是冰凉,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小潘说,上来的路都是由他带的,如果他死了,虽然不至于说下不去,但是总归会多很多困难,再加上我也挺喜欢这个人,真不希望他因为我们而这么无辜的死去。小潘检查了他的心跳和脉膊,然后让我让开,用毛巾浸满温泉水,放在石头稍微冷却后,给他擦身,等全身都给搽的血红后,才给他灌了点热水进去,黑塔汉子开始剧烈的咳嗽,眼皮跳动。
他们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小潘说:“行了,这下死不了了。”气氛随之缓和下来,经过这一连窜变故,他们都筋疲力尽,也没力气说话,各自找一个舒服的地方靠了下来。
因为温度的变化,他们身上的雪都变化融化成水,衣服和鞋子都已经变的潮湿,他们脱下衣服放在干燥的石头上蒸干。小潘拿出小包装食物,在温泉水里热过后,分给每人一小袋。
孟天放一边吃,一边看刚才发现的壁画,很明显这是人工所为,在这空间狭窄处,为什么要在壁上绘制壁画,刚才古桐青年突然在他面前消失,还有洞口的巨大封石,都给他一种很不自然的感觉。
和古物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壁画和浮雕中往往传承着大量信息,所以大家都非常感兴趣的,其他人看我在看,也逐渐走了过来。然而这里的壁画上传承的信息不太多,天女飞天的壁画多处于华丽的宫廷或者礼器之上,只是表现一种美好的歌舞升平景象,并没有实际的意义。这里的壁画残片,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东西,这里的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一看便都失出了兴趣。
这个时候,却听见古桐青年“啧”了一声,然后就见他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开始剥起壁画来。孟天放问他怎么回事情,虽然这东西没什么价值,可毕竟是古人的遗物,你也不该随意就破坏了。古桐青年简短地一句话:“还有一层。”真是惜言如金啊!
“两层?”孟天放皱起了眉头,心说:“什么意思?”其他人又围了上去,看他到底说的是什么,他让他们看了看他的手指,只见上面有红色的色料被刮了下来,再看他刮得那块地方,果然,壁画的角落里有一块构图显然和边上的不同,画的东西也不同,只是这块地方极不起眼,要不是古桐青年心细,绝对看不到。
这时他们才明白他的意思。孟天放冲他伸出大拇指,他却面无表情的继续剥画。这幅壁画显然是画下画,有人在一幅壁画上,又重新画了一幅,将原来的壁画遮住了,却不知是什么目的。
因为年代久远,又处在热湿的环境下,上面一层开始逐渐脱落,后面的壁画便因此露了出来,这在油画里,是经常遇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