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放很是奇怪,这株枝繁叶茂的老黑树,为什么被楼宇所覆盖呢?前面是个七八米的立壁,下面空间广阔,也不像是藏有珍异宝货的密室,不由暗骂一声作怪。
七八米的高度,对四人不算什么,他们攀着石壁下到底。楼宇内的大黑树树干极粗,树上全是疙里疙瘩的老树皮,那海燕的那名手下摸到树身上,照了照,吓得险些后退摔倒,多亏古先生一把拽住。这*的树干质地极似石质,树身上的凹凸之处,都生成一个个人头鬼脸的形状,眉目耳鼻口依稀可辨,竟是五官俱全,与人脸极其酷似,不过树身鬼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在鬼哭神嚎,面目扭曲可怖。
四人见此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被吓到之人抽出刀,往树身上砍去,火星迸溅,“当”的一声,树干连个印都没留下,不由骂道:“妈的,这是什么怪树?还神树之阁呢!明明是棵鬼树。”孟天放说:“这是信仰的出发点不同,我们认为的神,在东夏人的教义里可能就是魔或妖。而东夏人教义里的神,在我们看来或许就是魔或妖。就比如某些个族群的习俗,我们看着觉得很怪,可在那族群里的人,从小就接受那种教育,所以在他们看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反过来他们看我们的习俗,反倒觉得不可理解,怪异的很。如果他们进入我们的社会,以他们以往的经验,恐怕就格格不入,甚至连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
古先生抽出古剑,在树身上砍了一剑,树身立刻被砍出一个口,随之竟汩汩流出血一样的液体来,诡异至极。古先生说:“这叫阴火石树,据说是吸纳地狱阴火而长成的,是沟通阴阳两界的灵物。据说砍下它的枝叶,放在尸骸堆里,就会吸纳尸骸的尸气和怨气,十年后便可成为可燃烧的炼丹材薪,用此火炼出的特殊丹药,服后可自由穿梭阴阳两界。我只是在先人的笔记里看到了记述,没想到真的存在。”我说:“一路寻来,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也不知真正的圣地藏在哪里,我们还是小心为妙。”那海燕的那名手下说:“要不我上树看看,看它的枝叶是不是也这么硬?”那海燕看向古先生,经过斗蚰蜒龙这一役,他已经成为我们这群人的实际的领导。
古先生点点头,那人立刻掏出飞抓,挂到最近的树杈上,爬了上去,随后在上面喊:“这东西连叶子都他妈的象石头一样硬。”那海燕说:“还有其它怪异之处没有?”上面那人说:“那倒没发现,要不要我往高处再走走?”古先生摇了下头,那海燕立刻说:“下来吧!”
在他们研究树上时,我却来到树根处,用手电四下里一照,只见树根都扎入了石中,也不见树下有什么潮湿之气,只是阴凉透骨。我却突然冒出个想法:“这东西不会是人工从石头里雕出来的吧,就像佛陀石造像一般,不过那工程可够浩大的,因为要连枝叶都一并雕出来,那可是个精细活,不过瞧这树冠茂密的很,雕刻匠人在里面如何穿插,从工艺上又不可能,更诡异的是,树干竟会流血,这就不是石头的特性了。”
为了看清周围的情况,那海燕让人打起了冷烟火,周围立刻被照亮,在树冠覆盖下,雾气缭绕,如同幻境,距*树干几十米外,围着阴火石树,四面筑有四幢楼阁,大小格局别无二致,都是飞檐尖顶、栋宇轩窗的二层建筑,在树底一看,倒觉得洗涤胸中俗念,颇有出尘之感,不像是人间的境界。
楼阁内没有一丝光亮,整个是黑漆漆的,连楼顶、外墙和门窗都是乌黑的。如果这里灯火通明,这一定是这种仙境般的景致,但与大黑树间的阴森气息同存共在,强烈的反差极不协调。我们几个在树下四处打量,都有身入险境、栗栗自危的感觉,也不用谁发令,便自发地背靠着背结成阵势,以防会有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
来到这里的人已被一路上的机关埋伏吓成了惊弓之鸟,见树下的四座楼阁外边雕栏玉砌,造得格外精妙,不由得紧张起来,举着枪缓缓接近,到得近处,那玲珑楼阁仍是黑得好似泼墨,通体都没半点色彩,加上这里没有光亮,那四幢楼阁便仿佛溶化在黑暗里一样。
古先生仗着胆大,又有甲胄护身,顶着头灯,拎着古剑,从人群中走将出来,到其中一座楼前查看。可楼阁处乌黑一团,雾气蒙蒙,有灯光照着也瞧不真切,只能看出云雾里有座朦胧恍惚的楼宇轮廓。他走近,用古剑往那黑楼上一戳,立刻传来“当”的一声回响,好像敲在了铁板上一样。孟天放在后奇道:“这楼阁可能也是石化木建的吧?”古先生点了点头,的确通体是石化木,难怪没有碧瓦朱扉的色彩,他也从没见过如此怪异的石楼,石门石窗雕得精致非凡,和一路见到的差不多,可以开门开窗,楼中也有房舍。只不过整体使用石化木建成,格外坚固结实,在外看不到内部有些什么,楼外可能有机关闭锁,由于不知销器儿在那儿,所以一时未敢轻入,转头同孟天放商议了几句。孟天放脑中一转,说道:“石楼自然不能住人的,看这石墙石壁,如此森严,又锁得如此严密,里面肯定是藏着什么珍贵的物件。”
古先生将背包举在身前,作为盾牌,举起古剑,往门缝里一劈,一声切金断玉的声响后,石质摩擦声中,他用剑顶开一门,等了一会儿,不见有暗器射出,他这才过去检查,片刻说:“有暗器,可机构都给松了。”
石楼内设有暗器防范,众人更加肯定了里面会有宝物,不用吩咐,每个人都加倍地小心谨慎起来。古先生好奇心起,让我们在楼外接应,他自己也拎着古剑走进楼门。我始终觉得只有跟在他身旁才是安全的,于是也招呼了一声,随他走了进去。古先生也没有阻拦,我们抬眼四顾,一进门的一楼就是正堂,里边的地面也是石化木铺的。堂内供着一尊赤足黑玉像,披头散发,应该是位神仙,神像不高,只有两尺,却是通体莹润。
古先生看在眼中,说:“这里可能是处药王阁,这黑玉像是东夏人的药王。此处应该是藏纳丹药的所在,也称丹阁,丹阁里存放的肯定都是极珍贵的药料,这里的阴火石树应该是为了吸纳阴气,以便保持丹阁里的丹丸膏散不会变质。”他边走边看,在堂后狭窄的数间铁室内转了—圈。
后室里都是装药的玉石瓷瓶坛,有些密封甚固,里面的芝草肉菌药性依旧。其中有一彩色玉函最为显眼,上面有彩绘漆画,都是些祥瑞的图案。古先生揭开函盖,只见函内是若干格子,每一格上都有一个小小的金牌,格中是形态各异的药石。
古先生在灯下仔细分辨,见金牌上写着狮子螯、蜘蛛宝、蛇眼、狗宝、鳖宝之类的字样,全是各种灵物的内丹和结石。估计都是王宫大内才有的名贵药材,就连里面形状最小的蜘蛛宝,也有核桃大小,呈黑色药丸之状,都是罕见罕有的灵丹妙药。
由楼梯往二楼走时,雾气渐浓,再加四壁都是黑的,头灯和手电光中,看什么都不真切了。古先生提着古剑,当先走在前边,刚到二楼,抬脚拨开石扉,猛见屋中站着一个华服女子,脸朝里侧,在漆黑的房间里纹丝不动,秀发盘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双臂平伸两侧,看背影像是个活人,可却感不到她身上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古先生那双眼睛查微辨形,立刻便看清那女人竟然一身东夏人的装束。她脚穿木底秀鞋,身上穿着三种零碎布料拼制而成的秀服,外着一套比甲,正是东夏国女子中流行的秀服。
古先生看着女子的背影,心中一片惊疑。这石楼门户闭锁严密,闭锁的年代已经非常久了,好似铁笼一般,恐怕连只老鼠都钻不进来,怎么会有个东夏女子?难道是干尸偶?
那女子只是露个背影,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对一切动静恍如不觉,竟如木雕泥塑一般,窗缝里流进一缕缕的雾气,那朦胧的身影身处雾中,如同鬼市幻影。
孟天放看得呆了,以为撞上鬼了,古先生不管他的反应,头灯照了过去,突然喝问一声:“是人是鬼?”说话声中,擎着古剑,小心走上前,从后边抬手去拍那身着秀服的女人肩头,不料触手之处,这个女子竟然一下碎了。孟天放惊愕间,那古先生急退,可几乎同时,他看到碎裂外表掉落后,里面现出了黑人形,两臂变成了两柄刀,并急速旋向他。古先生立刻竖起古剑去挡,刷刷两声,两把旋来的刀应剑而断,飞射出去,孟天放只觉面前乌光一闪,两节刀身已先后到了面前,他本能的一侧身,两节段刀贴着左侧飞了过去,射入走廊,撞在对面墙上,当的一声,接着又“咣啷”一声掉到地上。孟天放险险避过,惊出了一身冷汗。
古先生急忙闪身退开,只见那女子原本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旋转着,双臂已断的黑人的脚下同时蓦然间升起一片尘雾,随着那黑人的继续旋转,尘雾在狭窄的楼内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