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不愿嫁给李修阳。”
沈余闻言立马慌了:“香凝,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懂事,李修阳哪点不好,怎就不喜欢。”
沈香凝直摇头道:“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就算他李修阳再好,我也不喜欢。”
穆云此时已是魂不守舍,不知该说什么,这些事就算是他,也插不上手。
沈厉天淡淡道:“余儿,香凝既不愿意,我看此事……”
怎知话还未说完,沈余便插嘴道:“父亲,不可,我与李兄当年已是说好,您如今这般插手,叫我以后以何颜面去见李龙。”
沈厉天闻言眉头又是一皱,但却并未发火,怒极反笑道:“呵呵,余儿,我当初可曾干预你的婚事?”
“父亲,干嘛又扯到我身上,现在在说香凝的婚事,再说我和苏雯的事您不是同意的么?”沈余见沈厉天微笑,便心中微微轻松道。
“嘭。”只见沈厉天一掌拍在桌上,身子轰然站起。
“我既然未干涉你的婚事,为何你却这般为人父,当年你说要娶北方之地苏家小姐,我二话没说不远千里跑去给你提亲,你如今却是忘了这些,女儿要嫁谁,你怎的自行做主,可曾想过香凝的心思?”沈厉天怒目相视沈余道。
在场众人皆被沈厉天这番样子吓坏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老家主如此生气。
“你方才当着那么多人面,让我下不来台,可曾顾及到我这父亲的颜面?余儿啊,你娘走得早,我对你百般爱护,从来不打不骂,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你可知道?”沈厉天依然气愤异常,可以想象,他一个老人,在那么多人面前,本来是一桩美事,却被沈余搅成这样,怎能不生气。
“父亲,你既然说不让我干预香凝婚事,为何你又要做媒?”沈余此时也是心中有些不快,竟是出言顶撞。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你倒是出息了,都与我顶嘴了,我方才只是问问香凝的态度,如果香凝不答应,大可一笑了之,再者这俩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又不是看不出来。可你倒好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让我噎回去了,真是好,我生了个好儿子啊。”沈厉天眼眶微微泛红,依然怒气不减道。
苏雯见状,立马跑到沈余身旁,拉着沈余的手催促道:“你怎么这样与爹说话啊,快赔个不是,香凝嫁给李修阳,我也不同意,你为何这般执着,女儿嫁给谁还不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你懂什么,香凝婚事若有变,我与李兄的赌可就输了。”沈余丝毫没想,此刻着急,竟是直接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多言了。
“哼哼,什么赌注,不如说来听听。”沈厉天听到自己这个儿子终于说了句实话,冷哼道。
沈余犹豫不决,最后迫于压力,缓缓开口:“当年李龙得到一本武帝经,我想得之,便与他立下赌约,说有如果两家联姻,他便把武帝经送与我……”
“啪!”
沈余话还未说完,就只听见一声巴掌落在其脸上,出手者不是沈厉天,而是苏雯:“你竟然为了一本破书,赌上女儿的幸福,沈余,我当初真的看错你了。”苏雯眼中泪光闪烁。
沈厉天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微泛起波澜,这么多年,他都没这般出手打过自己的儿子,却是被别人打了一巴掌,虽然儿子不争气,可是老人心中还是有些不好受,可想想沈余刚刚说的话,沈厉天也是释然,确实该打。
“我沈家有气蕴诀,还需要什么武帝经,武帝经是如何厉害?竟让你的心都陷了进去?”沈厉天厉声道。
沈余长叹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一种失落,旋即双眼一闭缓缓道道:“父亲,其实我也不清楚武帝经到底有何威力,这武学取名武帝,必然是个强者前辈留下来的,我想要得到它,完全是因为您,那时候我修炼气蕴诀十多年,都未有小成,成天活在您老人家的名声之下,所有人只知道,我是沈厉天的儿子,有的人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晓得。这么多年来,这种心情一直左右着我,别的家族,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我呢,注定一生都追赶不上您的脚步,四十多岁了,才堪堪洗骨境实力,气蕴诀练了快三十年,依旧这般搬不上台面,蔡隆秋比我大不了多少,已是洗气境巅峰,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能和父亲一样成为洗魄境强者,可我,真的是丢了您老人家的脸,愧对去世的娘亲。”
沈厉天闻言眼眶一红,一时间老泪纵横:“我的愿望不是想要你出人头地,只要你过的幸福,家庭和睦,便是最好的。可为何,你就是不懂呢。”
“父亲,并非我不懂天伦之乐,可娘亲的仇,你忘了,我忘不了,有朝一日我定要再次寻找当年仇家,取他性命,为娘祭奠。”沈余一行热泪滚下。
“哎,报了仇,又如何,仇家亲人再来寻仇杀你,香凝又去寻仇,这样下去,可有个尽头?”沈厉天轻轻拍了拍沈余肩膀道。
“可是,娘亲的仇?”沈余眼眶通红,哽咽道。
“放下吧,我当年和你心情同样,但是幸得苍先生指点,才放下了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仇家手段高超,你若寻仇一去不回,你让香凝娘俩如何活下去。”沈厉天为沈余擦去脸上热泪,缓缓道。
这时候,苏雯抱住沈余的一只胳膊,眼中含泪静静的望着沈余,沈香凝也是跑了过去,抱住沈余另一只胳膊,沈余看了看身边两人,百般情绪涌上心头,迟疑了很久,终于长吐一口气。
“这么多年,是我错了,大错特错啊,竟没为你们娘儿俩想过分毫,看淡了,看淡了,逝者长已以,生者方为重啊。”说着将母女二人搂入怀中,苏雯潸然泪下:“现在想通了还不晚,不晚。”
过了一会,沈余放开母女二人,转身对不远处的穆云强行一笑道:“穆云啊,这么多年,我总是阻挠你和香凝,希望你不要怪我,今后香凝的婚事,我不再管,她与李修阳那小子的婚约,我过几日便亲自登门与李龙解除了。”
穆云傻傻一笑道:“哪能啊,我怎么会怪沈伯父呢,这么多年伯父一家人收留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沈厉天捋了捋胡子,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由衷的笑容:“今日之事,暂且如此吧,方才席上,我多饮了几杯,说来也是急了些,你二人如今还小,等再过几年,如果有意结为连理,便跟老夫说,老夫自当安排。”
“父亲,不用你安排,交给孩儿便好。”沈余微笑道。
“哈哈,甚好,甚好,总算是有人接班了,我这把老骨头,还真的折腾不动了。对了之前蔡隆秋走之前把天芸草交给了我,看来得赶在明日三位大使离开之前抓紧给香凝疗伤了。”沈厉天想起了之前蔡隆秋交给他的天芸草遂说道。
“嗯,那便劳烦父亲费心了。”沈余笑道。
“哈哈,你这小子,跟我客气个什么劲。”
之后沈余夫妇回了房,虽然仍是有些担心女儿疗伤,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打扰了。沈厉天带着穆云沈香凝,三人来到湖中心凉亭内。
“这里有个密道,直通湖底,下面是我修炼之所,无人打扰,便在这里为香凝疗伤吧。”沈厉天说完,转动亭内一座石头雕像,然后地板上一道石板移开,一条通道出现,三人缓缓走了进去。
沿着通道一路行到底,是一座石室,这里在湖底,却不显得昏暗,墙壁之上一些晶石发出淡淡光芒,照亮此处,这地方不大,只有一方石台。
沈厉天让沈香凝在石台上盘坐下来,自己坐在一旁,然后向穆云问道:“如何才能让得香凝元丹恢复呢?”
穆云思索一二道:“按理说每个人的经络都不一样,灵气所属也大有不同,强行灌输灵气,必然遭到排斥,使得体内受到重创,但有了天芸草,便可使得灵气温顺,以沈爷爷雄浑灵气,为香凝再铸造一枚元丹应当不难。按照爷爷医书中所说天芸草,乃是百年成形的灵草,颜色通体碧绿,有顺气抚灵之效,让香凝直接服下,然后沈爷爷,便通过灌输灵气,模仿突破感气境时的聚丹过程,便可。”穆云说起这些,信心满满。
“感气境时的聚丹过程,那可是早些年的事了容我想想。”沈厉天思考一会,便是将天芸草递给沈香凝,这天芸草说是草,但形状却和一个果子一般,不知道的还真不会把这樱桃大小的果子当成一株灵草。天芸草根茎果浑然一体,是少有的可以直接吃的灵草,离土之后根茎便消失,只剩通体碧绿的果实。
沈香凝接过灵草,不迟疑,慢慢吞下,果实入口即融,化作丝丝药力散入经脉之中。
沈厉天一只手指贴向沈香凝光洁额头,丝丝灵气灌注,涌进少女身体之中,在沈厉天的*控之下,灵气直接涌进沈香凝腹中破损的气旋,灵气与沈香凝原本体内还剩的极少自身灵气相碰撞,刚要有些排斥,便是一股精纯药力涌现,排斥之感再无,沈香凝沉寂了很久的气旋终于缓缓转动,沈厉天感受到这般变化,心头一喜。
就这样不知持续了多久,而穆云静静坐在一边,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怕打扰到二人,一夜过去,竟也没有睡,一直呆呆地看着沈香凝黛眉轻皱的脸庞,穆云很久没这样好好地看着香凝了,这几天,见上一面都算是难事。
“香凝应当不会再生我的气了,香凝说不会嫁给李修阳,那我可就有机会了,嘻嘻。”穆云傻傻的自己笑了笑。
不知何时,天边已是泛起了鱼肚白,一夜过去,沈余夫妇还有石枫,都是早就等待在湖心亭,焦急万分。
湖心亭地板移开,率先走出来的是沈厉天,脸上如释重负,微微一笑,稍显疲惫。接着穆云走出,欣喜万分地对着三人笑了笑。最后少女缓缓走出密道,一袭红裙,耳畔青丝被清晨威风吹拂,两只长长的马尾披落在两旁,微微一笑,气息中,再无之前羸弱,眼神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一闪而逝。
沈余三人见此相视一笑,心中重担落地。
“爹,娘,枫叔,你们仨怎么这么早就来湖心赏景了啊,吃饱睡足没事做啊。”
那个毒舌少女,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