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雨打去,艳阳重归天。
常乐镇位于白杌州内西北处一个相对比较偏僻的地方,不过虽然地处偏僻,但常乐镇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常乐镇虽然规模不大,但其中商铺势力,酒楼客栈一应俱全。这里,也算是人来人往了,虽然常乐镇百里之内没有一座城池坐落,但之所以还有一些人气,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里便是去往白虎城的必经之道。
这常乐镇可是距离白虎城这个超级宗派最近的一个镇子了,如果有人慕名想要去白虎城拜访一番,不论寻亲还是探旧,首先必须得在这里踏足,住上一晚是必须的。因为即使距离白虎城最近,但出了常乐镇,要赶往白虎城,那可也远得很,之后这段路可就真的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期间森林密布,一个运气不好遇到了绿林草寇,荒野猛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这段路上,基本许多人都是结队而行,一来有个互相照顾,二来也不至于路上寂寞连个说话搭腔的人都没有。
同福商队是白杌州有名的一支往来贩卖流通器物的商队,如今势力可谓是遍布整个白杌州,这整个州内的物流流通,有七成都是靠着同福商队的努力。
白虎城这么一个偌大的宗派,养着那么多的人,这其中的各类生活必需品,大多都是靠同福商队跋山涉水前来贩卖的。不过白虎城底蕴深厚,给的价钱自然无可厚非,不然即便同福商队的口碑再怎么好,也犯不着冒着危险,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卖东西。
这次同福商队又是刚刚从白虎城做成了一大笔买卖然后赶路回常乐镇稍作歇息。此次同福商队出行人数并没有以往一般多,只有寥寥十几人,不过也不用担心,货物都已经卖出去,十几人如果带着那么多货物,遇上个猛兽啥的,自然极其狼狈,但如果轻装上阵,就算打不过,掩护逃跑总算可以得心应手,不至于有太多后顾之忧。
此刻十几人行走在白虎城通往常乐镇的唯一一条大道之上,大道虽然远些,但总归安全些,这一路上,还会时不时看到一些去往白虎城探亲寻友的过路人。
大道虽然称为大道,其实也大不到哪里去,顶多容许两辆马车并驾齐驱。同福商队去往白虎城的时候由商号内的张管事带队,张管事自然首当其冲骑着一匹好马走在最前面。
张管事全名张贺,四十多岁,已经在商号尽心竭力十多年了,为人比较可亲,算是商号里的老人了。商队里的人,也很喜欢跟着他一同送货。张管事已经担任送货领头有几个年头了,对于这一道的路型山势,都算是比较知晓。出门在外,有个熟路的人领队,自然极好。可如今张管事却是有点思这想那的样子,骑在马上有些愣神。
张管事骑马走在最前,腰间陪着一把弯刀,出门在外,总得有点保命手段,同福商号从来不和镖局同流合污,自己的货物,都是自己押送,说是镖局押镖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作为,明摆着让人劫镖的。
张管事之后,跟着一辆马车,这马车也有讲究,送货的时候,食物衣物等一些大物件都是放在拖架上,前面用马拉着。可那些比较小的物件比如首饰胭脂啥的,就得放在这马车上了。
马车之后自然跟着那些拉着托架的马,当然还有十来个青壮。有的骑在马上,有的坐在托架上。
马车檐子上坐着个赶马的,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是个中年男子,长相算不得好看,不过慈眉善目的老实模样,不至于让人心生反感。旁边还坐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少年一身朴素打扮,黑衣黑靴,发髻竖在后面,随风飘扬。少年面目清秀,长相比较俊朗。此时正与赶马的大叔有说有笑的,也只是唠唠家常,问东问西的,没个什么侧重点。
张管事骑在马上,回头不禁看了看那辆马车,看着马车帘子一直就没掀开过,不禁有些忧虑,眉毛稍微皱了一下,旋即张管事伸手抹了抹两撇小胡子,看到马车前方和赶马的老黄聊得起劲的少年的时候,总算稍微浮现出了个心情舒畅的表情,然后摇摇头继续赶路。
马车前方和赶马的老黄聊得正起劲的少年不是别人,就是穆云。穆云察言悦色的本事如今越来越炉火纯青,这还和老黄聊着关于常乐镇哪家馆子的菜最好吃呢,不禁撇到前方张管事方才的表情。心想莫不是自己给这商队添了麻烦?应该不会啊,自己怎么说也是个感灵境的人,当然比不得白虎城那些高手,但总算还不会拖累商队吧。
实在有些不解的穆云不禁微微探头听了听马车里的动静,可是即使穆云到了感灵境听力倍涨,可分明马车里毫无动静。旋即不再多想,继续喝老黄攀谈起来。
“黄大叔,你说常乐镇的烧鹅特别香,我这次去可得尝尝。”穆云咧嘴笑道,不禁都有些口水要流出来了。
赶马的大叔也是眉开眼笑,他平常对人就和善,更别说遇上这么讨喜的小伙子,此刻犹如话唠一般喋喋不休道:“那必须啊,必须必啊,你去了常乐镇不吃那常乐烧鹅,真是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你去过常乐镇了。嘿,再给你说个好东西,常乐镇的自酿的桂花酒,也是一绝,那味道,妥妥的。只是你这娃娃家的,嘴上毛还没长齐,这酒也就闻闻就好,不然让人家知道我姓黄的教坏了后生,那可真是冤死我啦。”
穆云微笑道:“呵呵,我不喝酒。”
“呀,不喝最好不喝最好,喝酒误事啊,想当年,哎,算了,提这事做什么,那个,我再给你讲讲常乐镇的花魁姑娘,嘿嘿,那身段,那模样,真是比桂花酒和烧鹅加起来都要妥的多。”赶马的姓黄大叔原本好似要说什么严肃的事情,却话锋一转偷摸一笑道。
穆云尴尬道:“黄大叔,你这才叫教坏后生吧。”
黄大叔又是嘿嘿一笑。
“前边有条小溪,我们停下来给马匹饮饮水,顺便也休息一下。”前方的张管事突然开口道,旋即众人纷纷勒马,放缓了速度。
这同福商队的马,自然是最稀松平常的马匹,连低级灵兽都算不得,这个速度自然不会像灵兽那般,而且还不能少了水和草料,要不然这些个畜生,你可是拉死它,他都不会挪步。
一行人放慢速度行了一会,果然看到一条几尺宽的小溪,小溪流水娟娟,此刻马上要入夏,天气已是有些炎热,不由分说,商队十几人纷纷道溪边把自己的水囊灌满,然后捧起水美美喝几口,而有些人则是赶着几匹马到了下游地方。
穆云也来到溪边,双手伸进清凉的溪水,那感觉别提多舒服,旋即也捧起水喝了几口,顺便也取下自己的水囊灌满了别在腰上,水囊这些东西自然是舒仙临行时候给他准备好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衣服钱财之类的,穆云知道出门在外人不漏财的道理,自然不会把钱放身上,都放在师父给他的阴阳盒里。一些衣服也放在其中。而阴阳盒,穆云可是保管的相当好,穆云吃到阴阳盒带来的好处,不禁微叹,这阴阳盒还真是个好东西,出门在外带东西啥的,可帮了大忙,如果看见了可得多买几个。穆云当然不知道阴阳盒的价格,足够让他吐血了。不过阴阳盒里空间也是有限的,而且不能放活的东西,不然就会失去灵性,变成一个木头疙瘩。谷浩星给穆云的时候里面已经放了很多书籍之类的东西,此刻算是填得满满的。
就在众人都在安逸地享受清凉溪水的时候,突然,穆云只是听到嗖的一声,立即准备有所动作。只不过同一时间,张管事也已经发现情况不对。右手将别在腰间的弯刀抽出,然后掷了出去。
叮的一声。弯刀不知与什么东西相撞,然后弯刀与所来之物,皆是被弹开些许,纷纷坠地。穆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支飞箭。只是目标却不是商队众人,而是直射马车。穆云明白了,原来马车上确实藏着什么。
“不知阁下何方人士,我们乃同福商号的商队,如若阁下是要些过路钱,张某奉上便是,还请不要为难我等。”张管事双手抱拳,脸色阴晴不定道。
张管事自然知道来的人不光简单是为了钱财的,可眼下只能这样说,敌在暗处,不小心些,恐怕商队十几号人都得折在这里。
只见密林深处,突然蹿出三道身影,皆手持弯刀,皆是蒙着脸,看不清相貌,可从个头身材判断,应该三十左右的样子。
“留下马车里的人,其余人快滚。”三位蒙面人中间一个看似领头的说道。
张管事眉头微微一皱,纠结不已。
他自然之道车里有人,从白虎城离开的时候,白虎城一位位高权重的执事亲自将人托付给他,让其把人通过商号的力量,送出白杌州,出了白杌州自然有人接应。张管事本不想答应,这种送人的事情实在不是商队该管的,交给镖局那群武夫还差不多。可是奈何那位执事是商号三当家的好友,而且还说如果商号三当家的在这,肯定会答应他的请求。作为对三当家极其敬重的张贺,最后不得已硬着头皮接了这档子事情,不过算起来也不算白接,那位执事给了张管事一些跑路费。
“不知三位什么身份,为何要为难车内那个孩子?”张管事最后挤出这么一句话。
穆云闻言,车里面还是个孩子?当下断定这所来三人不是什么好货色,暗箭伤人在先,居然还是偷袭一个孩子。这种行径真让人不齿。不过好在穆云临行前舒仙早已告诫过,不得随便插手闲事,惹来麻烦不说,还说不定会帮倒忙,穆云此刻并未说话,看看情况再说。
“姓张的,莫要不识抬举,我苍狼帮行事,就算你同福商号当家的都得让着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管个屁的闲事?”三位蒙面大汉中一个身材较为瘦弱的人抢先喝道。
“老三,怎的这般没脑子,我们仨蒙面行事,本就是不让人发觉,你怎还自报家门,脑子被猪拱了?”为首的蒙面男子踢了一脚那位刚才说话的,然后骂道。
被踢的男子立马噤声。
“不过既然你们知道了我们仨的来头,我看今天你们这群人一个都别走了,正好,我知道你们刚从白虎城贩卖货物过来,想必身上也是有些值钱东西,顺便拿了,也不枉我哥仨跑这一趟累人的活计。”为首的男子又是话锋一转道。
这句话一出,同福商队众人立马脸色一变,先前三人偷袭也好,抢人也好,总归是没把主意打在他们身上,这一下子,可就由不得他们不出手了。
张管事也是没有料到竟会恒生如此时段,不过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大世面,这里同福商队十几个人,虽说有几个像赶马的老黄这样的不会功夫的活计,但十几个人里也有不少练家子,再加上张管事自身感灵境实力,对方区区三个人,又怎么可能轻松端了他们。
“苍狼帮的名头张某听过,可阁下三人就想要端了我商队十几个人,恐怕有点夸大其词了,不如我们各让一步,我交些钱财与三位头领,三位拿去买些酒喝,放我们一行人过去可好?”张管事不愧是行走江湖的老手,这句话里,既含着一丝威胁,但也没有把话说透,反倒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不过还不待张管事松口气,对方三人齐齐放声大笑。张管事又是眉头紧皱。
“我三人皆是感灵境,姓张的,你商队里恐怕也就你勉强能挡下一个,其他人跑的了么,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人怎么救下这十几个习武半吊子的孬货!”方才被踹了一脚的男子又是阴冷一笑道。
张管事眉头紧锁,这时候那静悄悄的马车帘子突然掀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小女孩七八岁模样显然受到了惊吓,此刻就要跑下马车哭喊逃跑。
“老三,做了那小娃娃,其他人交给我俩,记住,一个不留!”为首的蒙面大汉耸了耸肩膀道。
三人齐身提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