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吾愿矣
菲幻无情2015-10-27 12:444,228

  所有人只知道白敬豪是一个武学奇才,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悔阴境强者。但极少有人知道白敬豪对于诗词歌赋也是驾轻就熟。少年时期就曾写下:“一骑绝尘入西北,两虎相争白杌州。”的诗篇,这两虎,自然就是白虎城以及白龙山了,当时小小年纪的白敬豪受到父亲的种种影响,便一直对白虎城不怎么感冒,那时候的白敬豪哪里知道他的父亲是个众人皆知的魔头。

  白敬豪有记录下每日生活的、习惯,从十岁开始,到现在,已经写了整整十四年,白敬豪将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一字不漏,不添油加醋,全都记录在每日的记录之中。

  白敬豪不管对谁从不发火,但唯独只有一次,就是妹妹调皮打翻砚台,将白敬豪的整整一本生活记录染成墨色,再分辨不出上面记录了什么。

  那一次白敬豪罚妹妹跪在娘亲灵位之前,头上顶着一厚摞书,白若蝶虽然委屈万分,但仍然撅着嘴,就那样跪了一夜。白敬豪其实一直都没走开,一直在门口瞧着妹妹一举一动。生怕什么时候,妹妹跪不住了,也好上前扶住。最后白若蝶累的跪在原地睡着了。白敬豪最终将妹妹抱回房间放在床上睡好,然后自己顶着那几本书继续跪在了母亲灵位前整整三天。

  那一天,白敬豪在生活记录上写下四个字:“孩儿不孝。”白若蝶自然不知道从来不发火的哥哥为什么那一次那么严厉,所以自那以后,白若蝶每次犯错,都在担心哥哥又要让她罚跪。白敬豪除了记录每日记录自己所行之事之外,还在忙一个谁都不知道的事情。

  白敬豪的屋子内,有一个上着锁的红木大箱子,平常若蝶就算伸手摸一摸这箱子,白敬豪都要抽她小手,谁都不知道箱子里放着什么,是白敬豪这么多年来的生活记录么?

  白敬豪这个人性格十分怪异,与人说话从来都不会笑,不论你是否是熟人,或者前辈,一直都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娘亲死后,这个世界上白敬豪只对一个人笑。那个人一身白色衣裙,总喜欢抱着他的胳膊,永远笨手笨脚,总是闯祸,总喜欢一脸委屈地求他帮着收拾烂摊子。那个人就是白敬豪的妹妹。

  白敬豪自小读遍无数圣人典籍,无论儒释道学说,皆有所感。圣人之语善恶,无非对与错。白敬豪所写十数本生活记录,称作自传到也不为过,其中自觉做对的事三千四百六十三起,其中基本都是善事,比如跪在雪中求父亲放过修筑白龙宫的匠人劳工,比如从白元庆手里救下白虎城一干人等,再比如前两年与二长老出门遇到个女侠客为了救她险些被二长老一掌拍死。错事只有两次。其中一次便是罚妹妹跪了一夜,另外一件写在最近,只写了九个大字:“白敬豪不能信守诺言。”

  白敬豪平时在白龙宫喜欢去那做园林,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妹妹经常在那里玩耍,另外一个原因是白敬豪只要一看到那满园桃花,蝴蝶翩翩起舞,就会想起一个人,这个人生前最喜欢来这片园林,带着白敬豪,带着白若蝶。这个人名字里也有一个“蝶”字。这个人就是死去的娘亲。

  白敬豪有一篇记录之中这样写着。

  三月二八,桃花盛开,与母亲及若蝶在园林赏桃花。母亲问及若蝶是否喜欢自己的名字。若蝶回答不喜欢。母亲问为何。若蝶只说不如哥哥的好听。

  下有批注,批注写到:若蝶不知其名乃是娘亲所起。

  这篇之后的数百页都被墨迹染去,一直到最后一页,上面依稀见到几字。

  四月初七,娘亲病死于万龙殿,父亲伤心欲绝,若蝶大病不起,实乃大劫。吾独自伤心许久,最终不知何时睡去。

  白敬豪此时正悠闲地坐在园林之中,静静看着大片已经快要凋零的桃花出神,不禁微微叹息。

  “桃花林少了蝴蝶,可就没什么看头了。”白敬豪喃喃道。白若蝶喜欢抓蝴蝶,白敬豪严令不准,其中缘由自然很明白,只因十年前去世的一个名字中同样带“蝶”的女子。

  “白敬豪!我孙子去哪了?”正在白敬豪看着桃花出神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白敬豪的思绪。

  白敬豪没有理睬,继续看着桃花。

  这时候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挡住了白敬豪的视线。

  白敬豪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迅速舒展开来。

  “我孙子去哪了?”所来之人厉声大喝道,仿佛要吃了白敬豪一般。

  这前来之人一身华贵衣着,容貌有些丑陋,但其虽然花甲之年,仍然还有一些黑色发丝,这可是有些怪异,难不成还真的是懂得阴阳相补的法门,使得老树发新芽了?这人身材壮硕,竟比白敬豪都要高大许多。

  这人便是白龙山二长老,白濮国。

  “我不知道。”白敬豪淡淡道。

  “小子,你莫要装蒜,昨日我孙儿说是去找那小妮子,结果就没回来,你不知道,谁知道?别以为你是族长之子我就怕了你,实话告诉你,你父亲现在都有求于我,而且,你那个可爱的妹妹,长得可真是水灵。哎,这口水都要留出来了。”中年男子实际上已经是个花甲老头,此刻舔了舔嘴道。

  “信不信由你,说不知道,便不知道,我还能给你捏出一个孙子来不成?”白敬豪说完起身就要走。

  “小子莫走,你若不说也行,待我现在就去抓了你那妹妹,好生疼爱一番,我看你平时对白若蝶那小妮子也疼爱得紧,是不是早就心怀鬼胎,也罢不如好东西大家一起享用,我玩完了给你玩玩?只要你告诉我启明的下落便好。”白濮国一脸*笑道。白敬豪不为所动,继续走了两步。

  “就是不知道,那小妮子那副小身板,抗不扛得住了。”白濮国继续说道。白敬豪手掌轻微捏起。

  这个时候失魂落魄的白若蝶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哥哥,娘送给我的簪子不见了,可能昨天掉在这里了。”少女有些紧张地看着白敬豪以及那个所谓二长老的男子颤巍巍道。

  白濮国见白敬豪丝毫不为所动,此时见到白衣少女,立即犹如猛虎扑食一般射向后者,这几年不见,原来真的如同孙子白启明所说,这小丫头的脸蛋可是越来越俏了,嘿,尝惯了那些庸脂俗粉,这按辈分应该是他远房侄女的丫头,可是要了老命喽,这自家丫头,白濮国还真是没尝过滋味呢。

  “再近一步,便死。”不知何时白敬豪已经挡在妹妹面前,平淡的看着扑过来的老东西道。

  白濮国嗤笑一声,据他所知白敬豪前些日子才突破至悔阴境,这份天赋却是令他动容不已,可比起他这个悔阴境已久的强者来说,一个二十多岁的臭小子,能翻起多大的浪来,哼,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废了你这小子,省得日后找我麻烦。白濮国得到那本可以传功于人的神功秘籍本想私吞,结果被白景天众多耳目发现,骇于白景天凶名,只好答应了,只不过提了个能让白景天犹豫许久的条件,那便是要她的女儿。结果白濮国想都没想过,白景天竟然答应的那般干脆利落。

  “也罢,如今废了你这天才儿子,然后再吃了你这水灵的闺女,让你白景天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大不了逃走便是,你白景天本事再大,还能留下老子不成?”白濮国眼中一抹阴翳闪过。

  旋即调用全身灵气,扑向此刻势单力薄的兄妹二人。白濮国眼神贪婪的看着白敬豪身后微微发抖的少女,即便已经算是天天在女人堆里滚的他,也是有些把持不住。这种天伦之乐,恐怕世间也只有我白濮国能够享用了吧,哈哈。

  下一刻只见白敬豪瞬间出手,为了不引起什么骚动,还是速战速决的好。直直掠向白濮国。

  白濮国见着后辈居然要硬碰硬的与自己对上,不禁嗤笑一声。

  可就在此刻,只见白敬豪手掌一捏,白濮国手臂之处,周遭空间寸寸崩裂,伴随崩塌之声,下一刻,白濮国难以置信的眼睛如同看鬼一般看着白敬豪,然后瞬间面露狠色,手刀起落,直接将自己的一条手臂斩断而下。

  然后身形掠出极远。

  “勘破境?”白濮国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白敬豪道。

  然后身影一闪再闪,瞬间消失不见,白敬豪之处,只剩下一条流着鲜血的胳膊。

  白敬豪并未追逐斩尽杀绝,到了白敬豪这一步,已经无所谓他白濮国能翻起多大的浪了。

  “若蝶,哥哥还有些事情没做,你不是说白虎城的那个穆云在镇子里找我么,我去见见他,当日答应他要教他学枪的。若蝶,你去我房间,去找那个我一直不让你碰的红木箱子,然后在那里等我回来。”白敬豪微笑着摸着妹妹的脑袋道。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这白氏宗族,有些陈年旧病,今天,可得好好治治了。”白敬豪挥袖而去,临走时大喊道。

  白若蝶赶忙听从哥哥的话,来到他们俩居住的龙生殿,龙生,龙生,就是龙的子女,看来这白景天还真把自己当成真龙了。

  白若蝶笨手笨脚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哥哥的屋子,这个屋子,他再熟悉不过了,一有时间就会跑到这里来粘着白敬豪。记得几年前打翻了砚台,还被哥哥责罚了呢。

  不过算起来自从那以后,白若蝶就很少来这里了,当初那个哥哥一直不让碰的红木箱子里到底放着什么呢?

  白若蝶翻找了很久,终于在许多书堆中找出了那个阔别已久的红木箱子,箱子显得依然那般新,看来白敬豪并不是常年弃置,白若蝶轻轻抚摸着那古朴的箱子顶上所绘的两只白色蝴蝶,一只稍大些,一只稍小,蝴蝶穿梭与桃花丛中,画风细腻,宛若实物。

  这幅画应该是哥哥后来加上的吧,之前白若蝶见过这红木箱子,上面什么也没有。

  白若蝶抱着箱子坐在原地的书堆里,白敬豪的房间算不上乱,只是书多,各种各样的书,陈列其中,其中不乏关于医术炼丹之类,倒是未见有武学秘籍什么的。

  白若蝶想起了昨日自己险些遭了白启明的毒手,就有些后怕,听到白启明说爹爹要将自己送给二长老,白若蝶虽然性格纯洁,但在白龙山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且前阵子分明看到了一个被剥去衣服的姐姐吊死在二龙殿门口的,也差不多猜到了被二长老抓去肯定没好事。

  此刻白若蝶有些难过,如今白龙山上,除了方才离开的哥哥之外,她还能相信谁,爹爹居然都要把自己当成东西一样送给别人,真的让白若蝶心中极其痛楚。

  怀着这种心情,少女继续看着箱子之上的两只白色蝴蝶,然后伸手打开了箱子。这次箱子并没有锁上,白若蝶看到箱子里放着一件华美衣裙,以及一本书。

  白若蝶拿起那本书,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若蝶,这本生活记录都是关于你的,我把这些年和你在一起发生的事情都写在上面了,本来还有一本是写娘亲的,可惜被你这调皮丫头给泼上了墨水,弄没了,后来我又凭着回忆写了一些,可惜总是写不好。另外,这件嫁衣是我亲手做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子,不过你年纪还小,我是大概照着你二十岁的样子做的,到时候如果不合适的话,就扔了吧。”

  落款:兄长,白敬豪。

  白若蝶不知为何眼泪掉落而下,然后拿起箱子里的火红色鲜艳嫁衣,铺在自己身上,低头看了看,这是她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好看的衣服了。

  白若蝶流着眼泪,手中拿着那本册子,以及身上的火红色嫁衣,一时间难以抑制情绪,放声哭了出来。

  白若蝶又看到在箱子的内壁写着一句话。

  “若能以一世修为换得白蝶纷飞,吾愿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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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冥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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