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
一轮银月升上半空。
猫头鹰在叫,声声钻进罗伊铭的耳朵里。
罗伊铭动弹不得,恐慌虽未过去,困劲却又上来了。加之好久粒米未进,此时早已饥饿难忍。不多时,罗伊铭又昏昏沉沉半睡过去了。
昏暗中,忽然一阵幽香传来。罗伊铭强撑开眼,看见一个素衣绿巾的女子看看走来,手里擎着灯。待走得近了,罗伊铭渐渐看清来着的脸庞,竟是白天大厅上那个夫人身边的婢女。
“公子醒了?”女子关切地问。
“公子?”这称呼真是他妈的奇怪。罗伊铭想,要是再22世纪,就这一声酥掉骨头的称呼,自己也早已把眼前这个女子弄到大呼小叫了。“还公子呢?”自己难道又有什么奇遇不成!才怪!
“我不是公子。”罗伊铭有气无力的说。
“公子你受苦了。我是夫人的大丫鬟,名唤素云。”素云说。
这名字到不素,总让人想到荤。罗伊铭内心里虽然还在吃豆腐,嘴上却认真了应付,“哦“一声,说:“夫人派你来的?”
“我不是夫人派来的。只是白天看到公子受苦,心中不忍,特趁夫人睡熟,来看望公子。”素云倒乖巧会说。
罗伊铭搞不懂素云的意思,只好闭眼不说话。
素云四下看了看,确信没人,说:“公子,不知太后派你来做什么?公子再稍忍片刻,待过了三更,我去夫人处偷了钥匙,救公子出去。”
罗伊铭更搞不懂了,究竟这素云要干什么。
“公子,我不瞒你。我其实也是太后的人,三年前太后要和元叉大将军奸好,便派了我来这边,监视元叉与夫人。元叉谋反,便是我在太后到将军府赏花时告知太后的。公子,你稍等,我一定救你出去。”素云说着,身子却偎上来。罗伊铭几乎就要竖起旗杆投降了,忽然就觉得帘子背后有人影闪动。
罗伊铭一下子就明白了,心中冷笑起来,想:“就这演技,还想来试探我。再说,我本来就不认他妈的什么太后,虽然从历史中知道这个太后是个祸国害民放荡媚骚的雌儿,倒真想见见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但如今太后跟我有鸟关系啊。”罗伊铭想,“这样来试探我,不露馅才怪。”但又想到,刚才要是为了活命,胡乱承认自己是太后派来的,说不定已经死了。想到这里,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素云小姐,我想你弄错了。我不是太后派来的,所以谢谢你的好意。即便夫人要杀了我,也是我命不好。你还是走吧。”
“公子,你不用怕。你来的时候,太后是否还在服用那个药。”接着又说:“此时夫人已经睡熟了,我这就去偷了钥匙,放你出去如何?”
“素云小姐,我已说了,我没见过太后。谢谢你的好意。我想真相终会大白的。你快走吧,你再这样,我可要叫人了。”罗伊铭这样说着,却想起了和菲菲的那一次。那一次,菲菲也是这样,半推半就的说:“你再这样,我可要叫人了。”罗伊铭想到这,觉得这场景实在诡异,嘴角不自觉就冒出一个微笑来。
素云忽然跺起了脚,发嗔道:“你这人真不识好赖。”
罗伊铭转了脸不再理会,心里却在想,“谁说我不识好赖!你这个雌儿就不赖,可惜老子我现在虎落平阳。要不然早把你撕碎了。”
一时沉寂下来。
忽然暗夜里传来一句声音:“素云,你下去吧。”
罗伊铭抬头看,果然躲在帘后的是夫人。夫人轻步慢摇出来,环佩叮咚,摇人心魄。此时,夫人已除了白孝,身上只着一层细纱,内里如半掩琵琶欲说还羞欲露不露,头上翠钿金钗生辉。与素云相比,又多了层富贵气象。
罗伊铭松口气,叫了声:“夫人饶命。”
女人说:“我本无意取你性命。说吧,你到底从哪里来的,到我府中作甚?”
罗伊铭说:“夫人还是不相信我吗?我已说过,我是罗罗山中的一个小小牧民。无意撞入府中,死罪死罪。”
女人不接罗伊铭的话,说:“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罗伊铭再次从脑袋里翻开历史,历史中是没有记载元叉夫人的,连名字也没。罗伊铭说:“草民不知。不知这是哪里?”
女人幽幽叹后气,说:“我本是禁军大将元叉的妻子,名叫漪容。我的姐姐便是当今太后。去年我姐姐重新临朝摄政,只因我夫曾是她的姘头,后来违了她的旨意,她竟然以谋反的罪名把他杀了。并颁布懿旨,不准大将军府发丧、戴孝。不然就是违抗旨意,就是谋逆。”
“这些还用你说,除了没搜到你的信息和你究竟养了几个姘头,其他的我早知道了。”罗伊铭虽然在心里奚落着,却又在想:“她给我说这些干什么。她根本不该将这些告诉我的啊。难道我听完就要死了,就要杀人灭口?”
罗伊铭搞不明白,冲口就问了一句:“夫人给我说这些何意?”
“我,我,我没人可说。”漪容也不明白怎么把这些不该说的说给了眼前的这个怪人,忽然就又发起怒来,说:“你这人不知死活,明天我便杀了你,祭我亡夫。”
“夫人何故又要杀我。总得给我个杀我的理由啊。”
“你刚才不还说死罪死罪吗。那我杀你岂不是求仁得仁。”
罗伊铭后悔起来,心里恨着自己臭嘴,同时又恨不得撕了这个女人,长的倾国倾城,他妈的心肠居然和她姐姐胡充华这个婊子一样歹毒。”
罗伊铭想:“我罗伊铭真的要死了吗?”一滴泪珠便从眼角滑落。
第二天,漪容并没有杀掉罗伊铭,而是让他做了府内最低贱的奴才。当然,罗伊铭也终于混上一件粗布麻衣,要不然看上去实在不雅,弄得女婢们都没心思干活了。
转眼就过了半月余,罗伊铭在府上也已经混得熟了。不过,罗伊铭每日除了在内庭剪花除草,洗刷马桶外,并不到外庭去。因为外庭的那些家伙们没有一个看得起他。罗伊铭开始还想逃跑,但渐渐就死了心。虽然自己的身手,打死几十几百个家丁也是有可能的,罗伊铭可是功夫高手,历朝历代的绝技,他都了然于胸,可以说单打独斗他已于魏国无敌。但是罗伊铭知道,就算能跑,到哪里都是他妈的这个乱糟糟行将就木的魏国,也回不到22世纪去。
这天,罗伊铭正在用刷子刷漪容的马桶,不小心,一点黄黄的东西弄了一身。罗伊铭干脆把上衣摔在地上,嘴上骂着:“真他妈的可笑。老子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
“你说什么。”素云突然站在了身后。
“我没说什么啊。素云姐。”罗伊铭嬉皮笑脸。这些天,罗伊铭早和漪容的几个贴身婢女素云、嫣然混的非常好。而且死亡的威胁看起来已暂时消失,逃跑的念头也打消了,罗伊铭就又恢复了他的浪子本色。再说罗伊铭本来就是个招女人喜欢的角色,这一点罗伊铭知道。
“你这贱奴!少给我嬉皮笑脸的!”素云翻起了脸孔,一副强凶霸道的样子。
“这黄毛丫头,又给老子来这一套。”素云此时也不过二十四五岁年纪,居然就敢耍威风。罗伊铭恨得牙痒痒,嘴上却说:“是,素云姐。”又问:“夫人呢?”
素云说:“夫人在西厢房午睡呢。”忽然就看见了罗伊铭粗布麻衣下的丑陋,啐了一口,说:“你这死奴才。夫人来了,小心剥了你的皮。”说着,皮鞭就落在了罗伊铭的后背上。
罗伊铭上衣还在地上,这一下皮鞭结结实实打在了肉上。罗伊铭痛的呲牙咧嘴的,抗议说:“你打我干什么?”
素云却“哼”了一声,居然又笑起来,说:“你说为什么?说,刚才打什么坏主意了。”
“我哪里有什么坏主意。素云姐,你好欺负人哦。”罗伊铭辩解说。
“还说没有。”素云啪的又是一鞭。
罗伊铭“啊”了一声,不知是疼痛还是舒服,心里却在想,北魏的女人真他妈的强悍。21世纪的女人也不过如此。忽然就想到了女上司茉莉。
罗伊铭毕竟是男人,而且是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而且心里已大概确定,素云这是找茬故意刺激我呢。妈的,谁怕谁啊。想到这,罗伊铭一下子捉住了素云的手,嘴则靠近了素云的耳朵,在素云的耳朵上,轻吹了一口气。
素云忽然就红到了耳根,整个脸也红起来。嘴上却娇嗔着:“你干什么啊。你这贱奴,仔细你的皮肉。”手作出往外抽的架势,不知是罗伊铭捉得紧还是素云故意不使劲,竟没有抽出来。
罗伊铭暗暗得意,想:“到底是没什么道行。好戏好没开始呢,这妞就已经不能自拔了。”
忽然大院里传来嫣然的叫喊:“素云。夫人醒了。你把早晨夫人吃的那个果盘端过来。”
一声叫喊打破了沉寂。素云突然醒转过来,啊了一声,一下子将罗伊铭推在地上,嘴里还在逞强说:“仔细你的皮肉”,人却一阵风跑了。
罗伊铭一跤坐在地上,心里一阵怅惘晚上,罗伊铭躺在破毡上还在想着白天的事,心里悻悻着。正想着,素云却进来了。手里端着果点。
罗伊铭从毡上做起来,说:“谢谢素云姐给我送果子吃。”心里其实早看穿了素云的心思。
素云却突然又甩起脸子来,一盘果子全倒在毡上。然后,气哼哼坐下来,手就使劲掐在了罗伊铭的大腿处。
罗伊铭痛的呲着嘴,却并没有叫出来。素云却威胁了说:“你敢叫,看我不叫拓跋虎宰了你。”
“好,我不叫,”罗伊铭说,“不知深夜,素云姐到我这破房来做甚?”
“干什么。找你算账,”素云手一抖,说:“你狗胆包天,白天竟敢欺负我,真是不想活了。这事我要告诉夫人,立刻就将你拖出去喂狗。”
“你舍不得,”罗伊铭调笑了说。
“为什么。你倒给我个理由。”
“那天夫人派你来试探我我就知道了。“罗伊铭突然说了一句不着头脑的话。
素云不懂,也没心思去揣摩这句话。嘴上却说:“你个贱奴,如此欺负我,该当何罪?”
“那我给素云姐赔罪好了。”罗伊铭说着,一下子抓住素云的手。
素云“嘤咛”一声,想把手拿开,又没拿,嘴上嚷着“我告诉夫人去”,挣扎着要起身,身子却一下子摔倒在了罗伊铭的身上。
一时两人滚在了一起。
“贱婢!狗奴才!竟做出这等丑事来!”漪容突然站在了身后。
“啊!”素云疼的才喊了半声,忽然听到夫人的声音,两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魂飞九霄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