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裕王晃着脑袋第一个醒来,目力所及全是稻草,且背脊感觉冰凉,身上只穿了裹衣裹裤。他猛然站起,莫名的瞅瞅四周,愕道:“这是囚牢啊!”
狐疑之际,传来了戚王的怒吼声“来人呀!本王到底所犯何事,为何下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颖王尖叫道:“有老鼠!”他从小怕老鼠,所以才会大惊小怪。
“咿呀!”铁门洞开,一长相平平,身形单瘦的狱卒长冲了进来,谩骂道:“吵什么吵!给老子老实点!”他边走边抽动鞭子耀武扬威。
戚王不屑的瞅着他,嚣张道:“放本王出去!”
狱卒长鲁大瞪视着他,暴道:“大理寺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嘛!”
“滚蛋!本王不吃你这套!”戚王冷笑道。
鲁大火冒三丈,麻利的启开牢门,气势汹汹撞向戚王,一直将其顶到角落。他人虽瘦小,但力气惊人,一只手揪住戚王裹衣领口把他提起,咧嘴道:“不服气!和老子干一架啊!”
戚王外强中干,立刻没了脾气,认怂的垂下头。
鲁大冷哼一声,悻悻退出,又利落的锁上牢门,再次警告道:“我知道你们都是王爷,可到了这里,天皇老子也得听我的!”
“差爷!”景王叫住他,问道,“我们犯了什么事?”
鲁大瞠目道:“老子不知道!”话毕,大步流星走了。
狱卒长的话犹言在耳,蓟王心事重重,回想起前日母妃的叮咛,暗忖道:“难道父皇故意为之,试探我五弟兄!”念及于此,心情一下豁然。
突然,景王大声问道:“兄弟们,记得昨晚喝醉酒后,发生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
“哎!”景王长叹一声,寂寥的一屁股坐下,看着发霉的墙壁发呆。
一晃就是俩个多时辰,窗外巴掌大的天从白色变成黄色,黄色变成绯红,绯红最后幻化成黑色。这时,又听到铁门洞开,过道里走来俩人,一人提着个桶,边走边点火。另一人则抱着几件袄子。走近一瞧,才看清这是俩张新面孔。
“吃饭了!”
不说则已,一说五人还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纷纷凑到牢门边。
每个牢门边有一只破碗,提着粥桶的狱卒舀了一勺粥放入破碗里。另一狱卒则向五人的牢房里各扔了件袄子。干完活,二人没说一句话便走了。
碗里的粥黑乎乎的,一看就知道糊了。戚王发飙道:“这是人吃的嘛!”
裕王叹道:“老六!将就吃吧!”
戚王闭上眼,一咕噜灌下。
喝完粥,五人披上袄子,谁也没说话,渐入梦乡。“阿欠”,时不时传来喷嚏声,已是秋天,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加之牢房里潮湿阴冷,五人个个蜷缩成一团,勉强对付了一夜。
“本王要洗澡!”颖王一阵尖叫,惊醒了裕王四人。
好一会儿,狱卒长鲁大阔步而来,嬉皮笑脸道:“王爷,要不要小人给您搓背啊!”
“差爷,您行行好!给桶热水擦擦身子!”颖王乞求的看着他。
鲁大凶相毕露道:“闭嘴!”
颖王很是失望,眼神里却充斥着愤怒。
“吃饭咯!”又进来一个狱卒,给五人各发了俩馒头。
昨晚就喝了那么点粥,戚王早饿得不行,见到馒头扑了过去,拿到嘴边才闻出有一股馊味,本想发飙,又见狱卒长鲁大在,只好忍气吞声,愤愤的一口一口咬着吃。
吃完早饭,裕王望望窗外巴掌大的天,啧啧道:“又闹雨黄沙咯!”
日出日落,又是一天。这一晚,五人睡得踏实多了。
第三天,裕王、景王、戚王和蓟王还在熟睡中,颖王早早醒了,他自言自语,嘀咕个不停:“我会被关到什么时候…我要回不去了,王府种的菜怎么办…父皇会不会杀了我…”
戚王抱怨道:“五哥,一早上,你神神叨叨念什么了?”
颖王双手狂躁的挠着头皮,狂躁道:“我要疯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一连叫了数声,他不禁黯然哭了出来。
裕王赶忙安慰道:“老五,你忍耐点!我们会没事的!”
“三哥,朝廷会不会发生政变,莫非父皇也被软禁了,奸臣妄图诛杀我们!”颖王口不遮拦道。
裕王凛然道:“老五!现今徐大人主政,朝野上下风清气正,你别胡思乱想!”
景王接话道:“我们兄弟沉住气,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
他二人虽这么说,可心里也没底,毕竟这么关着,与世隔绝,也不知道朝廷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心情放松的蓟王心里也起了变化,思量道:“三天了,父皇如果试探我们兄弟,也该出手了!”
……
雨黄沙消停,这日换了天气,风清气朗,诸王下狱已有四天。嘉善公主忧心忡忡的直奔乾清宫。
嘉靖见到爱女心情大好,眉开眼笑道:“嫃儿!瞧你愁眉苦脸的,谁又招你不开心咯!”
嘉善公主暗自嘀咕:“父皇抓了五位皇兄,还装得若无其事!”她内疚道:“父皇,儿臣犯错了!”
“老实交代吧!”嘉靖敛容正色道。
嘉善公主哀求道:“儿臣可以告诉你,不过父皇得原谅儿臣!”
嘉靖慈爱的看着她,笑容可掬道:“你犯的错还少嘛,父皇哪次没有原谅你!说吧!”
嘉善公主深长的吐了口气息,又咬了咬嘴皮子,久久回道:“五位皇兄是无辜的,全是儿臣折腾的!”
嘉靖摇头道:“你呀!朕宠坏你咯!”
“父皇!儿臣知错了!”嘉善公主羞愧的低下头,等待承受父皇的责难。
嘉靖叹道:“行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嘉善公主欣然道:“既然如此,父皇赶快放了五位皇兄吧!”
“不急!朕另有打算!”嘉靖意味深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