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柔和的撒在地毯上,空旷的房间里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奶香味。骨牌敲击的声音很有节奏的响着。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进来吧。”艾尔放下手里的骨牌,抬眼看了看房间的门。
一个黑衣保镖一闪而入。把手下昨天跟踪的结果说了一遍。
“你说他最后进了莫里斯的地盘?”艾尔拿起一张骨牌,放在唇边舔了舔,“到早上也没有出来?”
“是的。”手下恭敬的回答他。
“这样不是很有趣吗?蓝瑟,不,那个被冠以蓝瑟名字的人,我对他不感兴趣,我对他在苏联拿走的那份东西感兴趣,可是老头却总是给我难堪啊。哼哼……”一阵怪异的笑声从他喉咙里发出。艾尔把手里的那张骨牌一丢,哗啦一声,书桌上的骨牌立即倒了下去。
“我嘛,是得要人来扳倒的,”他纤长的手指一按,最后一张没有倒下的骨牌应声而落。“他在越南做了什么见了谁你也给我好好调查一番,我记得“他”在那边混日子啊。”
“我敢保证这和你的那本物资天书一样叫人不知所以,”章越从书桌上挣扎着起来,伸了个懒腰,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朝坐在门口的芙伦妮娅说道。
“你看了我昨天晚上放在桌上的那本书了?”后者把早点放在书桌上,淡淡的瞄了一眼桌上合着的书,里面一片空白。
章越自知失言只好乖乖的拿过盘子里的面包抹了点黄油吃了起来。在人家的书房睡了一晚上,章越只觉得那种酸楚的感觉钻到了骨头缝里。
“这是用一种特殊的纸和墨粉印刷出来的,只要一拆封,书就会暴露在空气中,那些特殊颜料也会被慢慢氧化,不出一个月这本书就会变成一片空白。”
“那岂不是要在一个月内读完里面全部的内容?”章越皱着眉头把那杯没加任何糖的咖啡喝掉一半,“下次想看也没办法了。”
“很多人对那些未知的故事和知识只抱有一种好奇,好奇心满足了所以对于读第二遍就没什么动力了。这被称为“惰性”依我看应该被叫做“欲望饱和”。”芙伦妮娅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那本黑皮笔记本,“怎么样,有何见解。”
“毫无头绪,这笔记里面有很多我看不懂的语言,比如俄语,德语,就算是英文也有很多地方是上句不接下句,毫无语法可言。”章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该死的蓝瑟,写个笔记也要搞得这么麻烦。
“是吗?”芙伦妮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他,“一般来说即使记忆丧失了,那个人所学的知识也应该不会丧失才对,这既然是你写的,没道理会看不懂啊。”
“你是在怀疑我不是他本人吗?”
这句问话只换来对方会心的一笑。“如果你求我的话,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我可以帮你翻译一下。”
“大姐,饶了我吧。”章越把笔记从她手里抽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芙伦妮娅总是给他一种大姐姐的感觉,和她说起话来总是比较放松的,昨天见面时的第一印象完全就被现在的气氛给推翻了。
正说着,院子里的大铁门就发出了一声金属磨擦得刺耳的声音,朱利一直呆在宅子里现在应该在打扫房间,所以不可能是他进出宅子的声音,那还会有谁啊?章越一脸疑惑的望向芙伦妮娅。
“是莱恩回来了。”芙伦妮娅走到窗边把头往窗外探了探,章越看她吃力的伸长脖子也无法把眼睛抬升到足够的高度去看院子里的情形,不由为她那奇怪的姿势感到好笑。现在她拿黑纱罩着脸,那道伤疤已经看不出来了,光看身影指挥觉得她是个孱弱文雅的气质美女,事实上她的确拥有叫人惊叹的渊博知识。
“莱恩,莱恩是谁?”章越也走到窗口,俯视了眼花园,只见一个高瘦的男子正朝屋子走来,他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西装,留着一头清爽发光的银色头发,章越看见他那英气凌人的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强大的压迫力。这种人不是当律师的就是当黑社会的。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二楼窗口有人,猛地一抬头刚好和章越四目相对。会被杀的!章越一对上那目光脑海里就立马闪过这一个想法。
“莫里斯•莱恩,一个可以杀了你的人。”芙伦妮娅喃喃道。
章越立马收回视线,有点尴尬的看着坐在自己脚边的女人,“这家伙眼神太犀利了。”
芙伦妮娅只是笑了笑,“因为他是(审判官)嘛。看来你今天又走不了了。”章越还想再问,芙伦妮娅却已经摇着轮椅出了书房消失在楼梯口上。
总觉得和这种家伙呆在一起会很不妙啊,章越抹了抹汗。蹑手蹑脚的走到楼梯口,想要听听楼下的动静。
那个莱恩一进屋子就和芙伦妮娅低声说着什么,章越听不清楚,那声音音量刚好控制在一种他听得到又听不清楚的范围内。他很想下去几步,但是这样就会被那个叫莱恩的人发现。急的他七窍生烟。
这样的谈话大概持续了十多分钟,章越正打算转身回到书房去的时候就听见莱恩脚上的皮鞋在地板上踩出一个个高低不平的音符,正朝楼梯走来。
他来了!一想到他那双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章越就感到很不舒服,听到他朝二楼走来的声音,章越的新闻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用眼神杀死你。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这样一股气息。毫无悬念的出现在了楼梯的转角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章越干脆就爽爽快快的站在了门口俯视着下面的莱恩,真搞不懂自己干吗要害怕这么一个陌生人。
莱恩看着章越,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感情,一如既往地走上了自己熟悉的楼梯。章越恶狠狠的盯着他看。看的他只想笑:“兄弟好久不见,有必要摆出这么一副杀人者的面孔嘛?”
虽然那人这么说着,章越却实在看不出来他有多少的友善,“摆着杀人者面孔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那人听了只是稍微勾了下嘴角,“我这人天生没有幽默感。”说罢就朝章越走了过来。
“我们还是进书房说吧。”他绕过章越,推开书房的门,“刚刚我已经和芙伦妮娅谈过了,我想有必要和你说清楚一些事。”然后也不管章越同不同意就走进了书房。
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章越不满的嘀咕一声,跟着他走进书房。
莱恩已经在书桌旁边坐定,饶有兴趣的看着章越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大清早的把我叫过来就是给你当翻译啊?”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副金丝眼镜,戴在了鼻梁上。
芙伦妮娅把这家伙叫过来当翻译?章越一愣,不禁怀疑起来。
“放心好了。我对这本笔记的内容不感兴趣,。”莱恩微笑着看着章越。但是这丝微笑在章越看来却是极度的不舒服。
“不要拿一种怀疑外加厌恶的眼神看着我,去噢可是很敏感的。”莱恩推了推眼镜。打开了那本笔记。“你莫不是要考虑一下在我看完笔记以后来一个干脆利落的杀人灭口?”
这该死的四眼田鸡。章越咒骂了一声,自己没考虑的事都被他胡乱捏造出来了。真是一个叫人浑身不舒服的人,“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你要明白我对你的了解比这本笔记里记载的要多得多。”莱恩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头,“我倒是很好奇,芙伦妮娅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一本东西毫无声息的藏在我的书柜后面的。
“你的?”他要是不说只怕自己都忘了这里是莱恩的房子。
“女人住自己未婚夫的房子里不是很正常吗?”莱恩继续翻看着受理的笔记。
未婚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章越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雷的僵在了当场,“你,你是说她。她是你未婚妻????”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奇迹组合啊!犀利哥外加神秘女,这时要走遍天下无敌手的节奏吗?
莱恩似乎没意料到章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没和你说嘛?我和他可是惺惺相惜的。”
相惜你个大头鬼!章越差点就忍不住要爆粗口了,这两个人是怎么才会走到一起的?自己要是一个女人天天面对这么一个目光犀利的家伙不上吊也得流产的啊,还说什么惺惺相惜,结婚的时候抡圆了就得先把他眼睛砸瞎了啊!
莱恩依旧拿着那犀利夹杂着不悦的目光看着章越,“你脑子里在想着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是啊,您洞悉一切嘛。”章越找了个离莱恩远一点的地方坐下,竭力不去看他的眼睛。“废话少说,赶紧给我翻译了,我还得早点离开这里。”
莱恩点了点头,“我事先声明,我不会帮你和K之间的任何一个人,这次帮你的忙只是看在芙伦妮娅的面子上。”
“你最好把你那些事先声明一次性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待会不会跳起来揍你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和莱恩说话章越总觉得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发起火来。“而且K是谁啊!”
莱恩闻言居然一改凌厉的眼神,万分怜悯的看了眼章越,“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又是故事!章越生怕这家伙又讲出和昨天那个疯子一样的白雪公主的故事。不过估计他也没这么无趣,自己全当娱乐的听一下也无妨。
“这世界上的人大概可以分为三类,天才,平民,还有愚人,”莱恩把笔记合上,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怎么说呢,我自诩为自己是最顶端的那一类,事实上也的确是,不要说我自恋,我可以说芙伦妮娅也绝对是,当然,你也是。不要笑,天才不一定是指智力方面的,人生的前十五年我都在接受那个东西对我进行的各种研究,直到六年前才得以脱身。”
“这和我有关系吗?”章越听得一头雾水。这只会叫他想起以前看过的某些电影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研究。
“当然,天才很常见,但是还有比天才更加厉害的人,我们暂且叫他们为(初生子)好了,他们的能力可谓是叫人望而生畏。打个比方,我的能力只能做到将这本书翻一遍,然后一字不漏的记下,但是你不能苛求我一天到晚不停的阅读,有时候阅读会妨碍我的思考,脑力是有限的。但是他们不同,他们可以做到毫不间歇的看完这一架子的书,而且速度快的惊人。脑力思考和肢体行动毫不冲突,他们可以将左右半脑很好的分开利用,甚至可以休眠一个半脑。”
“快点切入主题。”章越催促道,听他讲了一堆废话啊。
“我是后天被提升为(初生子)的,”莱恩讲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我们分工不同,你曾经也是他们研究的一员,我曾经可是和你联手过。”
“他们究竟是谁啊?”章越对他半遮半掩的说法方式有点不满。
“我至今也没摸出他们的大概轮廓。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专人监视。”莱恩喝了口咖啡,“他们到现在还在追杀我。”
“你是逃出来的?”
“不是我,兄弟,那时候你被派到了俄罗斯执行一个秘密任务,不晓得你干了什么好事,我的监视人和其他几个人的监视人全被卷进政治斗争里去了,我们一见时机来到九密谋逃了出来。
我有这么伟大吗?章越苦笑,觉得这家伙纯属在开玩笑,但是开玩笑也不用摆出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吧?“那我究竟是干吗的?”
“我只听人说过,蓝瑟是天生的杀手。”莱恩说着,“不知道你在失忆的状况下是怎么逃过来的,不过我听内线说他们已经找到很好的代替品了。”
“那不正好,我们落得清闲。”
“不,他们的第一步就是找出并抹杀我们。我们都是有编号的,代替你的那个人现在编号R,是个恐怖的家伙。希望你不要被他找到哦。”
“R……”
“嘻嘻,你说X那个白痴会不会又被M给洗脑了啊?”少年把一颗方糖直接丢进嘴里,“W你帮我把窗帘打开点,阴湿湿的,你看我的脚链都生锈了啦。”
“生锈了才好。”另外一个人说道,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英国的雾气真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