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九难老人就来到青鸾山双音堂,端木奇凤热情的迎接众人。寒霜很是高兴,因为久违的伙伴又可以重逢了。正如寒霜预料到的一样,在跟随九难老人而来的弟子中,寒霜一眼便瞧见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不是紫玉、青竹、凌雪儿几人又是谁?
寒霜掩不住内心的激动,上前与众人絮叨着。青竹、凌雪儿依旧是没怎么变样儿,不过紫玉的变化可是让寒霜略带吃惊,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相思成疾了。
紫玉依旧是素衣打扮,削肩细腰,凤眼柳眉,清丽绝俗,头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支紫玉头簪,还是李天凡亲手为其戴上去的,宛若冰雕玉塑,梨花带露,转盼多情。
唯一的改变是那神情、柔弱中带伤的神情,让人顿生怜悯。看见寒霜,紫玉眼中带花,踱步上前弱声言道:“他在哪儿?”说完之后,泪珠已经是断了线般的的流了下来。惹得寒霜也是一阵心酸,忙安慰道:“没事了,一切都好了。等会儿他就过来了。”
一旁的九难老人亦是愁上眉梢、一阵叹息:谁让自己最钟爱的弟子坠入这红尘情事之中呢?端木奇凤亦是知道紫玉和李天凡的事情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默声立在一旁。
少顷,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几息间,一人迈着阔步走了进来:一身白衣,器宇不凡,俊俏洒脱。来着正是李天凡,只见李天凡走进来,朝着九难老人和端木奇凤恭敬了行了个礼,然后就是朝青竹、凌雪儿打了声招呼,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从他进来就一直盯着他看的紫玉。
众人本想着,李天凡一进门来应该是一把搂过紫玉,倾诉着相思之苦、别离之痛,却不想这般冷场,着实让人有些意想不到。寒霜瞧着情况不对劲,忙上来打圆场道:“师弟,紫玉可是等你很久了。”李天凡听后依旧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紫玉,客气的言道:“哦?这位姑娘名叫紫玉?果真是名如其人,清秀通透,是个奇女子。在下李天凡,很高兴认识你。”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阵诧异,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看花了,若不想一切都是真的。紫玉听到这话,一阵哽咽,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以身子一倾,差点儿摔倒,多亏了凌雪儿在一旁扶着。
“师弟,你怎么了。她是紫玉!是紫玉啊!紫玉你不记得了?就是那个你最爱的人!”寒霜眼睛瞪得老大,丝毫不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双手不住的摇晃着李天凡的身体。“师兄,不要摇了,再摇身子就该散了。我是真的不认识眼前这位姑娘啊,我要是认识干嘛不承认啊!”李天凡的这一回答让混乱中的寒霜慢慢清醒过来,他不断地回想着近来发生的一切,慢慢的将思路捋顺开来。突然一个转身,寒霜惊道:“我明白了!”
“到底怎么了,快说!”九难老人也是着急万分。寒霜走到端木奇凤面前,道:“前辈先前不是说过,以大梵之音救治师弟,会有一些难以预料的后遗症。那么师弟的失忆是不是就是那不可预料的症状呢?”寒霜的这一番话倒是让紫玉有了些许希望,焦急的等待着端木奇凤的回答。
端木奇凤想了一下,揣测的说道:“倒是有这个可能。大梵之音施展之时,天凡是处于昏迷当中,一丝的心力都提不起来,后来却是遇到了其身体的本能抗拒,差点儿功亏一篑,好在最后有惊无险。但是在那种僵持紧张的时刻,很有可能他是想保留他认为最美好的、最割舍不下的记忆片段,而最在乎往往也最容易受到伤害。也许这些记忆在僵持的过程中,被弱化抹杀了,也不无这个可能。”
听着端木奇凤这么说,大家诧异不解的表情才稍稍有所缓和。紫玉也才提起一丝的精神头,上前问道:“敢问前辈,那天凡的这种失忆能否复原呢?”
端木奇凤沉默半晌,言道:“这个很难说,毕竟这部分记忆是在与大梵之音的抵触中消失的,恢复不恢复得了真不好说。”随即,紫玉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师傅九难老人,那渴求的眼神让九难老人也是一阵的为难,长叹一声道:“端木堂主说的不错,记忆能不能找回,这个真的不好说。有些人的失忆是暂时性的,有些人却是永久性的。”
众人都很是惋惜,只有李天凡不知所以,傻傻的立在一旁。九难老人转身道:“天凡,把你的手给我。”李天凡还是认得九难老人的,忙将手臂伸过去,九难老人将手指搭在李天凡的手腕脉搏处,指尖微动,仔细的号着。半晌,方才停手道:“天凡先前着实是伤的不轻啊,多亏了端木堂主的大梵之音,否则难逃一死啊!玉儿,还不谢过端木堂主。”
紫玉委身道:“玉儿多谢前辈相助之恩。”端木奇凤忙将其扶起,心疼的说道:“你不用这么见外。只是我救了他的命,却抹了他的记忆,虽不是成心的,却也是经我之手啊!”话语之中带着一番自责之意。寒霜忙道:“这与前辈无关,当初是晚辈哀求前辈出手相救的,况且前辈也事先道明了事态的严重性。就算有错,也错在我。”
紫玉弱声道:“怎的倒怪起了你们?你们一个拼死护他,一个尽力救他,都是他的恩人。此番他失忆,却偏偏是忘了我,足以见得我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他现在不记得我了,但我还记得他,我相信发生过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再想起来的。”说着目不转睛的望着李天凡,柔情之中带着一脸的坚定,道出了自己这个弱女子对爱情的守护和执着。
李天凡听后也大体上听出了些端倪,只得硬着头皮道:“诸位,我大体上是听明白了大家的困惑之处。虽然现在我对紫玉姑娘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不过我一定会努力的去回想,找回那些失去的片段记忆。”众人听后都是略带欣慰的瞧着二人,对眼前这对苦命鸳鸯真是又惋惜、又羡慕、又感叹。曾经的亲密无间、难舍难分,变得现如今的形同陌路、背影相对,沧海之变还真是让人始料未及啊!
满怀着的期待却变成这般场景,众人此刻都有些手足无措了。还好抚琴女子蕙心兰质,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道:“诸位远道而来,不妨在山上小聚数日,感受一下青鸾山的扑朔迷离。”“就是,九难师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妨在小妹这里盘居几日可好?”端木奇凤忙接过话儿来。
“呵呵呵,也好,也好,既然来了,那就叨扰几日,老朽我也清闲清闲。”说着和端木奇凤起身到内堂叙话了。而青竹、凌雪儿、紫玉几人也由抚琴女子安排歇息去了。只留下李天凡和寒霜二人,伫立在殿中。
李天凡弱弱的问道:“我说师兄,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你还问我怎么个情况,你是怎么个情况啊?人醒了、但记忆没了,这事儿怎么提前没跟我说一声儿啊,搞得今天这场面,大家多尴尬啊!”寒霜语气有些重,气呼呼的喝道。
“你也说我失忆了,既然失忆了又怎么会记得,只以为一切都很正常,怎知道还有这么一茬儿呢?”李天凡略带些委屈的答道。寒霜看着他那副真诚不解的样儿,顿时气消了一大半,搂过李天凡,肃声道:“师弟,你别怪师兄语气太重,师兄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急啊!”
“我没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和我说说我和那位紫玉姑娘的事好不好。”寒霜顿了口气道:“你和紫玉师姐认识很久了,最初的相识跟现在差不多。当时你身中剧毒,九难前辈带你回妙春轩医治,巧识紫玉,就这样你们郎情妾意,陷入爱河,难舍难分。一路走来,她可以为你不要命,你也可以为她拿命来冒险。你们当真是一对令天下人都羡慕万分的神仙侠侣啊!”
“听着好像很好,不过我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李天凡搔搔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嗨,慢慢来吧,也许这是上天对你们爱情的考验呢!”寒霜拍了拍李天凡的肩膀,转身出了大殿。尚未离去的紫玉在角落里听到二人的对话,泪眼早已模糊,强忍着声响,默默地走开了。
李天凡径自一人在山上走着,心里不住的问自己,记忆中丢失的那一块那倒是什么?使劲的回想着,脑海之中隐隐浮现出一些碎片:君山七十二峰…山无棱…天地合…心若不在魂相牵……,无数零散模糊的碎片朝脑海之中袭来,胀的李天凡头痛不已,双手捂着脑袋,面容狰狞,痛苦不堪。
忽的,一只温婉如玉的手搭在了李天凡的头上,随即耳边传来一声,道:“不要想了,以后会慢慢出现的。看到你这么痛苦、这么折磨自己,我宁愿你不记得我。”来者正是紫玉,她如何能放下自己心中的至爱,便悄然在李天凡身后一只跟着。李天凡抬起头,看着满脸泪光的紫玉,心疼又歉疚的说道:“对不起,我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紫玉只是一味的摇头,也许在她心里,看着他平安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他心里有自己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