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
别害怕,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是我们注定要去做的一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注定是你的妈妈,并且我尽我的全力去做好。
——《阿甘正传》
漆黑的夜空,飘落的雨滴渐渐变得稀疏,昏黄的孤灯挥散着迷离的光,照射在迎风招展的竹叶脚尖飒飒作响。遗失了表情的脸颊上此时也化作了细风的舞台,任它在上面尽情的翩翩起舞。慢步走在这两条一张多长的青石台阶上,眼前便出现了一条悠长的小路,小路两边此时已经被密布的竹林遮住了。沉寂的陵园此时找不到一丝的生物气息,能感觉到的只有耳边不时传来的那一声声冤死厉鬼的凄嚎。脚上这双黑白拼接的普拉达每次落在地面上,隐约可以听到鞋底与台阶上水迹的摩擦声,昏黄迷离的灯光这时也渐渐消散在了这片漆黑的凄幕之中。
不知在第几次落脚的时候,脚上那块和黑色拼接的白色头层皮渐渐从漆黑的夜幕之中露出了一丝的气息。站在小路的尽头,环顾着周围模糊的墓碑,心中此时涌出了一股股止不住的愁思。
静静站在这条小路尽头,等收起了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涌动之后,慢慢迈出了脚下的步伐。
‘315……465……510……’
漫步走在这片沉寂的陵园之上,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亮,最终脚步还是停在了上面贴着黑白照片的竹小叶墓碑前。俯身静静地看着那张展露着十分纯真笑意的她,右手上的雨伞此时缓缓落在了脚下这片人造的绿地上……
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只留下了一张照片的竹小叶,我脸上此时却露出了一怀傻傻地笑,缓缓从内测衣兜里面拿出了一张竹小叶笔下的生活,而后迎着微微袭来的细风拿出了衣兜里面的那个防风打火机……
这张寄托了太多太多的画卷此时在这个凄凉雨夜的雨伞下面燃烧殆尽了,随着燃烧殆尽的还有:一个背着孩子、左手拿着厨具、右手握着锄头的老母亲;一条面黄肌瘦安静趴在篱笆墙外舍不得离开的老狗;一本怎么也无法合上的书籍;一条极近干涸的小溪;一棵即将被风沙埋没的桃树;一颗没有光热的太阳;和那匹离家而去的老马……
火光渐渐熄灭了,我缓缓直起了身板,关掉了手机的手电筒,俯身看着那张已经渐渐被黑幕遮掩住她脸庞的竹小叶。这一刻,我没有流泪、没有心痛、也没有恐慌,有的只是那一怀怎么也无法抹去的自责……
我缓缓将露在外面的右手放到了右侧上衣兜里,缓缓拿出了那盒还有一半的香烟。轻轻抽出了一根放到了双唇之间,‘咔’的一声之后,一缕熟悉的香味渐渐弥漫在了鼻尖……
不知手中冒烟的香烟被飘落的雨滴打湿后,呆呆站在墓碑前多长时间,那把掉在地上的雨伞此时遮住了头顶那片被雨敲打的区域,随着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呵呵呵……没想到奇家也有重爱情的人啊……”
“……”
不知为何,此时明明等到了我要等的人,我却一时之间沉默了。也许是血池这句简短的话语一下子便戳穿了我的心理防线的缘故吧……
“奇少爷,这是要殉情吗?”
听着血池这句表面像是玩笑,却暗藏信号的话语。我微微扬起了嘴角,脸上露出了十分惬意的微笑,微微抬起头,眺望一眼远方漆黑的夜幕:
“如果我说:是!你的出现是来阻止我的吗?”
“哈哈……不是!是来送你的!”
‘啊!’
凶狠的话语在急促的呼吸之间从血池血红的牙缝之中吐了出来,而随之飘来的这声惨叫却在这片沉寂的陵园之中弥漫开来,久久都未散去……
整个过程我都没有眨眼,清晰地看到一道寒光从我的肩膀飞过,飞到了眼前竹林中的一个契合的角落。
“我想我们该离开了……”
我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轻轻接过了血池手中的那把已经染上血腥味的雨伞,而后转身向另一个出口方向走去。
“你是害怕这里的工作人员?”
还未等我落下另一只脚,身后一身漆黑装扮的血池却先用这声明显听出带有嘲笑意思的话语叫停了我的脚步。
“不是,是一位老朋友要见我了。而让你跟着我,只是想让你到时可以给婶婶一个交代……”
带着十分和善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便迈开了脚下的步子。在这个陵园之上,仅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烟灰……
顺着这条微微亮光婉转的小路走了大概五六分钟之后,便到了一个十分安静的路边。
孤独的路灯下面此时那辆黑色的陆虎揽胜在我刚走出这条小路便打开了车前灯,忽灭忽亮两次之后,我便随着血池的脚步慢慢坐在了这辆陆虎后车座上。
“你们要去哪?”
“天堂收我,我便去天堂;天堂不收我,我便愿永垂地狱。”
虽然不明白这两句暗语的意思,但我却知道在血池说完这句暗号之后,本来还停在路边的车子此时缓缓启动了……
不知车子在这条曲折昏黑的小路上行驶了多久之后眼前便出现了一道道明亮的灯光。透过稍稍打开的窗户,耳边也传来了一声声熟悉的都市喧闹声……
“奇林夕,真是一个好名字啊……大可梦……好名字!”
本来十分安静的车厢此时忽然被眼前这个坐在驾驶座上,年纪和我奇米录差不多的男孩这句略带嘲讽的话语打破了。我微微的将紧贴在车窗的头扭了过来,借着车内的灯光静静地看着他:染着红发,带着耳钉,亮黄肤色的脖子上被白色的衬衣微微遮住了半片‘忠’字,两只带着各种装饰品的手熟练地在方向盘上戏耍着,透过车前的镜子隐约可以看到脸上那怀唏嘘的表情。
“呵呵,名字都是用来叫的,只要顺嘴就可以了……”
“奇少爷,一开口便知道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幽默之中还富含韵味……”
眼前这个男孩,一开口我便隐约感觉到他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很多年‘老油条’,脸上带着十分和善的笑伸出带着伤疤的右手抹了抹左眼皮:
“呵呵,听别人说:左眼跳财。开始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说的真的有一点道理啊……呵呵……”
“奇少爷你们大学难道有未卜先知这门专业?我说我们这些门上过大学的苦孩子,为何只能为你们擦鞋呢……”
听到这句像是欲语又止的话语,脸上还是带着那股和善的笑,只是这是脸上加上了一怀微微的惊奇。缓缓扭头看了看一旁静静坐在那里不知何时已经闭上双眼的血池,我轻轻将那把此时已经贴在血池腿边的雨伞挪到了紧靠车门的地方。
“如果真的要有这门专业的话,怎么还会又那么多的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呢……呵呵……像我这样的大学生只要能养活自己不为母校抹黑,已经算是知足的了,哪有你口中所说的那样优秀……”
“呵呵呵……奇少爷,一会儿你见到那位故友时,一定会将重逢的气氛感染的十分活跃的……”
“故友?”
听完眼前这个男孩这句特意加重语气的话语之后,我顺着他的意思带着十分吃惊的表情问出了这个我已经有几层预感的问题。
“对啊,再过两天你就要做伴郎了,怎么能不见见新郎呢?”
“呵呵,我说呢,一上车我便感觉到浓烈的亲切感,原来是花家的陆虎啊……大气、奢华、又不失内涵……”
就在我带着十分和善的笑,说完这句话之后。眼前这个驾龄不低的‘小’司机,手中的方向盘熟练地打转几下之后,又将脚踩在了油门上,。而这一次,他脸上露出了一股我也捉摸不透的笑意:
“呵呵,奇少爷平和的语气能将这低调的话语说的那样高调,我真是后悔没上大学啊……对了,一会儿你还要见见新娘,到时你好好安慰安慰她,已经不吃不喝好几天了……”
“……”
“对了,也不知道我天天都想的什么,竟然忘记告诉你了。新娘你也认识,而且是你的老朋友了,听说你们还在广场街边接过吻……”
罗丝·肯尼迪(肯尼迪总统的母亲):人们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口,我可不这么认为。伤口是一直存在着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出于保护,伤口被覆盖上疤痕,疼痛随之减轻,但这一切永远也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