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即是修道中人为何当初要下山来呢?”我疑惑的问着蔡鼎,在我以为的认知里像这些有门派的人一般是不能擅自下山的,而通常在仙侠小说里面的如果他们要是下山的话一般都是在某次师门比武大赛中拔得头筹,成为优秀的弟子。而师门里的那些老家伙们虽然本领高强,但无奈身体老了,骨头僵了,懒得动了,就随便赏赐一些看上去不错的法宝给这些弟子,然后让他们到凡人那里去锻炼锻炼一下,顺便去斩杀个别为非作歹的邪魔歪道,难不成现在的蔡鼎就是其中一个正常的例子?
“这一点要从五年前说起。”蔡鼎用讲回忆录时的那种迷茫、低沉让人听了昏昏欲睡的声音说:“有一天晚上,我夜观天象,发现帝星晦暗,且有兵灾之象,天下苍生更会因此而受到大难,于是跟我师傅言明,想要下山去拯救天下苍生。
当时我原本以为自己跟师傅这么提起的话会得到他老人家的赞赏,却没想到我的话却招来他的一番严厉的斥责,他说修道中人追寻大道为要,修炼时间紧迫,就该清静无为才是,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理会尘世中俗事?况且尘世中因果繁琐,业障之力极重,若是一不小心沉沦其中,不能自拔岂不耽误了大道?
但我那时候心里早已经被苍生的安危所牵动,况且我从下到大从没有在人间体悟过凡人的生活,心中对传闻中繁花似锦的人间早已经向往无比,若是不去体会一番的话岂不是枉做一回人?师傅见我苦苦纠缠之下只好叹息说:我心魔已生,已经不能静下心来修习。若是不想办法去除掉将来必有大害,他还说我这一遭下去也只会白忙活,最终还是一无所成,浪费时间。当时我不信,坚信只要尽力,世上没有不成之事!
师傅见我不信便与我打赌,说我若是在五年之后可以成就大业,解除民间的灾难的话他就准我在世修行;若是我依旧一事无成,感到灰心的话五年之内无论何时皆可回山。
当时我早的心思早已经飞到人间了,师傅说的话我几乎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放在心上。但是从我后来在尘世中游历数载过后,方才明晓师傅神通广大,未卜先知,有先见之明。”
“哦?”我带着疑惑之色问蔡鼎:“不知道先生在尘世中的历练如何?”
“唉,说来惭愧!”蔡鼎说:“我初下山之时,料想,人间之处,帝王最大,口衔日月,手握乾坤,掌握着人世间一切生杀予夺之权。若是我去找人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痛改前非,到时候只需他一纸诏书,什么问题不迎刃而解?心中这般去想,于是我便找了个机会,在皇帝狩猎回宫的路上,拦住了御驾,呈上了我的诉纸。希望皇帝看了我的建言之后会有所作为,熟料皇帝看了一眼就将我的诉纸扔到御撵之下,说我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罪大恶极,当场喝令武士将我抓捕,我拼尽全力厮杀才逃得生天,等我逃出来后却发现朝廷已经下了海捕文书,到处都是张贴着我画像的通缉令。
我当场就蒙了,我一片苦心为他的江山着想热爱为何反而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恩将仇报起来了?”
听到蔡鼎的话我不禁为他当初的行径感到好笑,这太天真了,居然以为寥寥数语就能让后皇帝迷途知返,痛改前非?这种事情难道御史言官们不会去做?言官们写奏折的水平,关系社稷安危的心思难道还不如你么?但皇帝听了么?人家是君,你是臣,你要一名从小就习惯用傲慢的心态去对待任何事和人的人虚心下来接纳你的建言,这也未免太过于一厢情愿了吧。
退一步说,国家到了沉疾难返的地步,就算皇帝肯接受你的建言,但是真的皇帝一纸命令就是没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吗?那些占据了许多田地,狠狠剥削和压榨百姓的人哪一个不是皇亲国戚与达官贵族,皇帝敢对他们下手吗?要知道他们是皇朝统治的根基,皇帝要想统治平民阶级的话就只能依靠他们。
至于那些地方的官吏,由于他们许多都是朝廷显贵扶持起来的,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感恩图报”,势必要对朝廷的主子们“孝敬孝敬”,这样一来还不是老百姓们遭殃?更何况天高皇帝远的他们别说身处宫闺帷幕之中的昏君了,就算是明君也无可奈何,官官相护是永远存在的法则。
“后来我想了一下,涂毒百姓的都是那些贪官赃官,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去把那些贪官污吏都杀个精光就可以了。结果呢?人是杀了不少了,但是贪污之象却没有因此就得到解决,杀了这个,那个上来继续贪,杀了旧官,新官接着替补!简直是杀不胜杀,最后我也在见识了许多被我杀死的官僚他们家人那副悲痛的样子后,我也只能放弃!”
“于是我又想,既然暴力不能解决的事情,那么就用教化吧。在改头换面,几番努力之下我又成为了朝廷派遣的至甘阳道负责教育政务的提督学政,原以为用圣人诗经可以感化众生,结果我才发现那些贪赃枉法之人,甚至连小小的县衙小吏他们讲起圣贤之书,朱程理学来都是头头是道,我自个都差点自愧不如,但他们这些人呢?无恶不作,干的是世界上最龌龊,最肮脏,最残忍的勾当!”
“后来甘阳道发生了疫情,朝廷和地方上下打小官员却束手不利,病死的饿死的人不计其数,我见此心灰意冷又辞去了提督学政的职务,跑去当游方郎中,希望当一名悬壶济世的对苍生有用的人,结果却发现到处都是灾民和病患,等着救济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我救的了这个,那个却又等不及,救的了十个却难以救百个,救的了百个,却难以救一千个!见此情形我知道,单凭自己手中的药箱,就想救济全天底下那么多的人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后来我见到了义军,我才知道,这个天下不缺少我一个清醒的人,也不缺少一名教书道德先生,更不缺少我这么一名大夫,要想拯救全天下的人需要改天换地,推翻皇朝,一切重新来过!于是我便毅然而然的加入了义军,见到了你!”蔡鼎说。
我听了他的话不禁为他的毅力而感动,但我听完后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开心,反而充满了惭愧之情。我深深的叹息的念着元末明初词人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好词!”蔡鼎听了也深深的被这首词的无奈和惆怅之情所感触,赞道:“这是你所写的么?”
“不是,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所写的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但却与这个世界的现状一般无二!”我摇头笑道:“先生,这一次恐怕你又要失望了,王朝的更替并不能给百姓们带来真正的幸福!”
“失望?”蔡鼎的眼色充满了迷茫,抬起头来望着天,似乎我的话彻底打破了他心中的幻想,使得他充满了无奈之感,没有了寄托的他望着天,希望从头顶上的青天那里寻找答案,知晓天命的存在,来解脱内心的疑惑。
“失望?”蔡鼎喃喃的重复着刚才他说过的话,忽然他哈哈大笑,说:“失望?不,我是绝望了!”
“是啊!绝望了,先生从此无牵无挂,专心大道。希望先生好自为之,以后定能够达成心愿。”我拱手向蔡鼎贺道。
“嗯,我也希望以后能够在霄汉之路上见到你的身影!”蔡鼎回答,迟疑了一下后他又对我说:“我知道你心里很希望知道我的师门,那好,我告诉你吧,我出自玄真宫。”
“玄真宫?”我听到这个名字后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蔡鼎听了我的话神情一鄂,接着才反应过来笑骂着说:“你居然没听过玄真宫?也是,我差点忘了,你只是一名凡夫俗子,不知晓这些也是正常的。”
见他这样的反应我也猜到了玄真宫是个了不起的门派了,估计这个名字在以往的日子里为他赚取了不少得自豪感吧,想想看,如果遇到别的强敌,不用交手,直接大喝一声:“老子是玄真宫的,你Y的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呀!出了事情看到时候我的兄弟和师门长辈们不过去铲掉你的老窝!”敌人一听,顿时忌惮不已,最后也只好草草收场。现在在我面前又像往常一样露出了他的家底,本以为我也会跟那些懂行的人一样吓得颤抖不已,结果我却一脸平静的反问玄真宫是个啥玩意?这不能不让他尴尬不已。
蔡鼎停顿了下后才对我没声好气的说:“你只要知道被你杀死的那名道术者就是出自玄真宫的,而且你手上拿的那两本道书也是玄真宫的祖师所撰写的就行了。”
我一听大惊失色,他居然连这些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