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我们也下去准备吧!”吴泽民听到徐炎的话非常满意。
另一边官军大营的幕府里,王肖节坐在高高的主位上,面对着下面的诸多部将,一脸严肃的问着:“刚才我跟诸位所说的都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众人听了立马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回答。
“记住了就好,还有谁有什么疑问没有?”王肖节见大家都没有意见,心情大好,于是又补问了一句。
“没有了!”众人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就好,大家各就各位,出发吧!”王肖节说。
“是!”大家回答完后都陆续退去,王肖节叫住了王贵,“还有什么事叔叔?”王贵问。
“小心一点。这一次我们的敌人比以往的强大了许多,不是那些小股的流寇可以比拟的,更加胜过那些山寨小毛贼许多倍。无论结果如何,你一定要给我安安全全的回来。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肖节关切的对王贵说。
王贵听到叔叔的话后不但没有心情沉重感,反而是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说:“放心,没事。我的本领难道你还相信不过吗?就算遇到强敌打不过我还不能跑吗?我要是想跑的话恐怕还没有几人可以留的下我。”
听到他这么说王肖节虽然对他的态度感到稍微不满,但感觉他的话也有一点道理,他们两人从小长大,彼此之间的能力都了解的很清楚。对于自己这位侄子的武艺他还是有信心的,就算是自己一向自诩武艺高强,难逢敌手,但是如果对上了他的话也要借助一点小诡计才能稍微压制他一点,至于这次的敌人之中,他还没有听说过有谁是特别厉害的,唯一稍有名气,他听说过的就是吴泽民在早年闯荡江湖的时候有过一些为人称道的事迹。当下大家也不再多说什么,王贵行了一礼后就下去调兵遣将了。
一声令下,整个军营的火把一起熄灭,原本照亮整块大地的,从远处看去好像天上繁星的光点全部消失,大地重新恢复了幽暗和安静的景象。
官军终于出动,义军就要面临着敌人发起的全面进攻。
王贵是牙门将军,本身的职责是负责幕府的安全工作,但是这次如果胜利了的话,就能成就杀死吴泽民,剿灭义军主力的伟业了,实属是建功立业,提高声望的千载难逢的机会,王肖节不想让肥水流往外人田,他想把王贵培养成他最为得力的助手和接班人,因此这次特意将他派出去负责督军,统筹全局,这样的重任以前都是王肖节自己负担起来的,但是王肖节担心事情会发生意外,因此不敢亲自上阵,唯有让王贵带着人在前方,自己负责留守和策应了,如果发生了意外的话只要自己不死,就有翻盘的机会。
由于这次他们几乎是倾巢而出,使得军营空虚,这种情况下幕府的保卫工作就不得不依赖最为精锐的亲兵营了。王贵这次带领的人马不是自己的直属部队而是平日里几乎是没有什么并肩作战的将领和几乎是素未谋面的士兵。
按照作战计划,官军此时在南门和西门外埋伏下了六千人,距离北门外有一段距离,又埋伏下了一万人,至于至为关键的东门此时王贵和林刚与林毅两位孪生兄弟也带领着两万名人马埋伏在距离城墙不是很远的大树林里,等待着城里即将发生的异变。
树林很大,按照正常的情况下,这里是盘踞着许多的飞禽走兽才对,但是这里临近着人类的聚落,人类出于自身安全的缘故,不能容忍这么一群危险的动物威胁到自己,于是在芜县建城以来就不断组织人手到这里来抓捕猛兽,许多人还把这里看作是一块物产丰盛的宝地,来这里谋取生活所需的资料,木材,皮毛,兽肉,草药等有用物不断的被人开发,运输到各地被人加工利用。
特别是官军来了以后,平日里在缺粮少食的时候就来这里寻求大自然的赏赐,或者在没有战事的时候来这里开展狩猎暨比武大会,因此现在这偌大的森林成了万里鸟踪迹的地方。这也便宜了埋伏在这里的官军,不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被猛兽骚扰,而他们也不会担心因为骚扰到森林里的动物,使得他们发出噪音而暴露自己的行踪,被义军在芜县城墙上的士兵和城下斥候兵所发现了他们的计谋。
“怎么这么久?”王贵声音低沉的问着身边的王刚等部将们,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甚至烦躁。他们在天黑后不久的九点钟就开始来到这里埋伏下来,等待着城里发生的异变。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们在一行人缺少御寒的棉衣在这里趴在冰凉彻骨的土地的森林里忍受着十二月份寒冷的空气的侵袭,而且一呆就是呆了大半天,要是没有以点怨言的话那就不正常了,不过王贵虽然抱怨城里负责策应的百姓们办事拖拉,但是他埋怨的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他来这里的原因是为了过过杀人嗜血瘾,原本他是抱着一腔热血来的,但是在这里等待漫长的时间还没有一丝要开打的迹象,让他的热血逐渐的冷淡下来,在心里取而代之的不耐烦。
听到他这样的话其他人也是纷纷心里觉得同病相怜,一个个开口诉苦。
“好了都别吵,敌人的斥候还在这附近溜达着呢,要是你们的话被他们发现了我们还不功亏一馈?”林刚听到身旁的人这么么有素质,不由得感到气愤,开口斥责道。同时他又在心里生气:“真不知道王肖节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让这么一个开口闭口就只会打打杀杀的人来当统帅,难道他不知道城里的人都是狡猾多诈,穷凶极恶之人吗?但他却又不能开口,此人地位超然,且冷血无情,要是惹怒了他的话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此时他也很无奈,按照约定,城里的百姓在这个时候就会在城里放火烧城,然后他两兄弟见到这个信号就会带人上去说暗号,据守城门的百姓就会打开城门迎接自己进去的。如果他们进去发现有埋伏的话就会全身而退,同样的如果他发现没有敌人没有防范,城里一片混乱的话就会发射信号,让王贵带人前来增援。
“哎,大家快看!”就在林刚等人还在因为寒冷而埋怨,胡思乱想打发无聊之际,一名一直留意着城里动向的士兵忽然小声的喊了一下。他这句话让许多因为长期等待而趴在地上,差点完全睡着的人一个激灵,大家听到他的声音纷纷抬起头来。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冲起了一股火苗,但是很快这火势就扩大,而且扩大的很快,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满城都是火光照耀,连天空都成了红色。伴随着火光的还有城里发出的各种声音,有木柴着火时噼噼啪啪的爆炸声,有房屋倒塌的轰隆声,而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城里的人在大难来临时发出的叫嚷声,其中有被火烧着的时候发出的凄厉且时间长的声音,有被人被伤着了发出的短促而尖利的声音,有小孩刺耳的哭声,还有逃难的人惊慌失措的喊呼声,还有妇女在呼朋唤友的仓促又带有担忧的声音。
见到这样的情况不少人都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说着各样的话。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就算是军人也一样,在战争来临的时候,他们心里还是感到恐惧的,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在这次战斗中残忍的,痛苦的死去,他们纷纷在这个关键时刻产生了对生的渴望,或是回忆自己的家人,对亲人的不舍,或是遗憾自己此生不能够有更大的成就,不能享受世界上许多的事物,还有对死,这件永恒的失去了任何的感觉和意识的事情的无比恐惧。但是他们即便在内心颤抖不已,在军令一下的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因为一旦他们稍微表现的退缩一点的话,就会被人以阵前退缩扰乱军心的罪名给处决掉。
此时芜县的城墙上也是到处充满着动乱,远远的望去,身穿盔甲的义军和人数众多的百姓们在墙头上发生着大战,不时有人倒在墙头上,一股股液体状的东西溅起,金戈相交的声音,众人喊打喊杀的声音和伤者哀嚎的声音不断冲击着人们的耳膜,让人听了心里直打颤,胆小的人甚至全身都好像筛米糠一样抖个不停了。
“城里居然真的着火了,而且城墙上也发生了暴动,难不成秦季说的都是真的?城里的百姓真的发生了暴动?”王贵与其他只顾奉命执行的人不同,他伴随在自己叔叔的身边,亲身经历了审问秦季的过程,知道了这其中的曲直是非。
“王将军,城里的百姓动手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按照计划行动才是?”林刚在一旁问王贵。按照王肖节的命令,他和弟弟林毅负责在城里发生大火之后去前面与百姓们接应,并且在城门开后作为前锋部队进攻。
说实话他接到这样的命令是很不情愿的,因为只要是有点心眼的人都知道担任这样的任务时很危险的,一旦事情有变得话他们往往是被人围在城里进退不得,最后被人尽数歼灭的。虽然他的后台是皇帝,但是他的任务时负责监视王肖节,并且只有在王肖节有叛逆之心,有做出不寻常的举止和危及大恒安危的事情后他才能亮出自己的身份和拿出皇帝的诏书来牵制王肖节。而在此之前,他就只能像个孙子一样呆在王肖节的麾下听他调遣,小心谨慎,免得暴露的身份,不但最后会影响大计,还会造成王肖节对朝廷的不满。不过现在他见到城里发生了这样的动乱,觉得不像是做作,顿时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觉得事情没有他想象的这么糟糕。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在这场战乱中立下大功呢。
“嗯,情报无误,我们可以依照原定计划行事,林刚将军,林毅将军。二位带人先行一步,本将随后就到,祝愿将军马到陈功,旗开得胜!”王贵听到林刚的话后想了一下后,没有多做考虑就答应了他的要求。他面无表情,显得一副公事公办与平时无恙的样子,但是自从他得知了林刚和林毅和他带来的一万名御林军是皇帝派来监视他的时候,他就对这两人的好感一落千丈,大为鄙视了。此时他表面上跟他们两人说着各种好听的话,但是心里却在诅咒着两人最好是被人杀死。甚至他还想着假如他们两人没有在这场动乱中死去的话,他也不妨找个机会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下黑手,把他们做掉,以免他们后患无穷,当然这自然是王肖节的意思。因为两人的存在让他两叔侄觉得很别扭,特别是在他们两叔侄在这次战争成功以后一定会做上许多扩充自身实力,但是却为皇帝所顾忌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两叔侄以后可就会有大麻烦的,但是如果他们死在军前的话却是每人有任何的异议。当然,以办事一向是滴水不漏的王肖节来说,如果这样都不能杀死他们的话,他也不怕,因为他还留有后手,那就是在事后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将他们两人杀死,反正他作为前线最高军事指挥官,想要杀死两名部将也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就算对方是朝廷派来的人他也可以来个先斩后奏,就算不能先斩后奏他也可以造成他们自杀的迹象。到时候皇帝就算不满意也没有办法,谁叫他没有公开林刚和林毅两人的身份?杀了就杀了,还能咋地,难不成还会为了他们两人而与立下大功,名声赫赫,手握大权的自己作对?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至于杀死两人的借口,这不难办,比如说有人告密,自称掌握了林氏两兄弟跟义军里应外合的证据;还有林氏两兄弟在随军的过程中乘机大发战争财,生活作风腐化堕落,败坏军纪,自己为了肃清军中败类,整理军纪,挽救大恒军队的军风,不得已拿两人下手,做杀一儆百的事情。这些都任由自己来说,完全是林氏两人做不了主。甚至如果林氏两人生活清廉,没有堕落的迹象的话,自己还可以让人告密,说林氏两人在战争过程中滥杀无辜百姓,无恶不作,当然,这证据和证人嘛,可以自己来安排,自己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大公无私的样子。反正最终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如何,林氏两兄弟是在劫难逃了!
王肖节除了在管理军队,指挥作战这方面有才之外,对于官场腹黑学也是有过深入的研究,他完全知道了什么事情是最触动人的神经,也知道了怎么通过精细的暗箱*作可以让自己参与了事情,又让人看不出一点他参与的迹象来。
望着在前面指挥部下整理队形,在夜色中前行的林氏两兄弟,王贵一阵不自然,因为对方现在可以进城去杀敌了,而他却还要在这里等待,这让他心里觉得很不好受,但是有他叔叔的命令在,他又不能表示有任何的异议,因此只能在心里冷哼道:“让你多威风一阵子,以后有你好受。
原本他对秦季的话还是半信半疑,但是现在见到了城里的火光和城里发出的各种声音后,他的顾虑一扫而空,转而是把心神放在了如何对敌这方面。此时他的心情很好,现在城里百姓发生了暴动,就表示秦季说的话都是真的,包括义军许多人都感染上了疾病,身体虚弱,在官军的到来之际一个个仓皇失措,溃不成军;那么时候的结果也有希望像他所说的自己和叔叔带领官军乘胜追击,灭掉义军,平定了这次的平民暴动,挽救了大恒的江山,甚至掌握了大恒的全部大权,最后篡权夺位,开创自己的王朝。而由于自己的叔叔不能生育,且自己在建立新王朝的过程中劳苦功高,地位高贵,最后自己或者自己的后代成为了新王朝的统治者!
一想到自己将来的地位和权力,就算是平日里对这些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他,此时也是兴奋不已,两眼冒光。
官军埋伏的森林离东门不是很远,很快的林氏兄弟带领的一万人就摸着黑暗没有受到义军一箭一石的阻碍接近了城墙之下,这让他们都感到了大松一口气,看来事情很顺利,要是换做以往,他们距离城墙还有几里地方敌人就开始在城墙上大呼小叫并且用弓箭和擂石滚木,热油等东西招呼他们了!
现在的城墙上的争斗已经结束,城墙上已经没有一名身穿盔甲的义军了,看这个样子这次的角逐是城里的百姓们获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