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锦衣卫北镇抚司刑讯暂行条律》,尔等犯的是暴力威胁社稷和百姓安危的最高罪行,如果拒不招供,可以采取最高级别的刑讯手段。”
孙继盛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让王在晋和袁可立过目。二位老臣却没有打开看,只看了封面上用的“皇帝之宝”,便示意孙继盛尽管施为,他们也无权干涉。
此时做为刑讯工具的几根烧红的细铁丝已经送了上来,李兴断喝一声:“尔等还不招供?”
那两个和尚还心存侥幸,抗声争辩道:“贫僧乃是佛门弟子,你们如果敢用这个东西残害比丘,是要遭报应的啊!”
李兴大怒道:“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把裤子扒掉!”
一声令下,几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不由分说地把两个和尚的裤子扯掉!
俗话有云:和尚是色中饿鬼。至于为何如此说,《水浒》中做了精辟的论述:“俗人出家人,都是一般父精母血所生,缘何见得和尚家色情最紧?惟有和尚家第一闲。一日三餐,吃了檀越施主的好斋好供,住了那高堂大殿僧房,又无俗事所烦,房里好床好铺睡着,没得寻思,只是想着此一件事。假如譬喻说一个财主家,虽然十相俱足,一日有多少闲事恼心,夜间又被钱物挂念,到三更二更才睡,纵有娇妻美妾,同床共枕,那得情趣?又有那一等小百姓们,一日价辛辛苦苦挣扎,早晨巴不到晚,起的是五更,睡的是半夜。到晚来,未上床,先去摸一摸米瓮看,到底没颗米,明日又无钱,纵然妻子有些颜色,也无些甚么意兴。因此上输与这和尚们一心闲静,专一理会这等勾当。”
李兴和孙继盛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再次喝问道:“最后问你们一遍,招是不招?”
“贫僧并无犯法之事…”
还没等那个顶嘴的和尚说完,只听他突然“嗷”的一声,发出极其凄厉的惨叫,原来李兴已经把那根烧红的铁丝烫了上去!其实也并没有多深,但那里是什么地方,连下来一小块肾结石,还能引发巨痛,何况是高温的铁丝。受刑的和尚自是当即昏死过去,至于其他人,别说是被绑着的罪犯了,就是官军也都不寒而栗。
“你刚才问我怕不怕报应?”李兴又换了一根铁丝,满脸杀气地对另外一个早吓傻了的和尚道,“尔等罪大恶极,我审尔等是奉了圣命,皇上就是天子,我是替天行道,有什么可怕的?倒是你,想不想来个现世报啊?”
同伴的惨状就在眼前,那和尚脸色变了好几变,终于颓然道:“不要用这么狠毒的招数了,贫僧招认便是!”
招供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件案子又是白莲教暗中策划的!
这两个和尚所在的鸡鸣寺,早已成了白莲教的隐秘据点,方丈智信长老就是白莲教的“八大金刚”之一。被抓的两人,一个叫圆明,一个叫圆通,都是“护法”。至于其他僧众,也有不少是白莲教徒。
此次他们是奉了白莲教“尊者”的密令,接应一批“神器”入城,说白了就是这种经过精心伪装的手榴弹。为了减少被查获的机率,“神器”分批分期送来,负责运输的也都是白莲教徒,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送的是什么东西,只以为是普通佛像。
每批佛像中,有的只有一颗手榴弹,有的则一颗也没有,这样即使偶尔被守城士卒搜查,也未必能查出什么。就拿这次来说,如果不是锦衣卫也在暗中监视,如果不是孙继盛等人熟悉手榴弹的构造,就凭金吾左卫那帮人的眼力,还真就看不出来。
而进城之后,他们就秘密联系鸡鸣寺,由鸡鸣寺派人把“神器”带入寺中,存放地点正是孙继盛起疑的药师佛塔。至于这些“神器”做什么用,“护法”级别的教徒就不知道了,只有方丈智信掌握着这个最高机密。而这些东西是如何制造、如何运来,他们也一概不知,这一点倒是符合白莲教的特点:即使是同教中人,不是自己负责的事也绝对不知道。
王在晋听罢立即起身道:“看来这几个人只是小喽啰,必须抓住智信,才能破获此案。曹文诏、曹变蛟!”
“末将在!”
“曹文诏率五百关宁铁骑保护袁大人坐镇南京守备府,以防不测!袁大人,请立即用飞鸽传书急奏圣上和京师!”
“遵令!”
“曹变蛟率五百关宁铁骑,随本部院去鸡鸣寺拿人!锦衣卫留下几人继续审问他们,剩下的同去鸡鸣寺!”
“遵令!”
片刻之间,数十铁骑簇拥着南京户部尚书、暂领南京守备王在晋从守备府奔出,很快与奉命赶来的数百关宁铁骑会合,向鸡鸣寺方向疾驰而去。无数马蹄践踏着城中的青石板路,发出雷鸣般的轰隆轰隆之声,沿途百姓皆被惊起,知道南京城里是出了大事了!
须臾数百铁骑已到鸡笼山下,曹变蛟先命三百铁骑将各处路口封住,刚要下令进山门,忽见身后闪起大片火光,人喊马嘶之声由远及近,直扑而来!
“不好!”曹变蛟厉声吼道,“可能是南京卫所官军,快护住尚书大人!”
约莫盏茶功夫,果然有大批官军从四面八方现身,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剑,乍一看声势倒也颇为骇人。不过此时关宁铁骑已经全军上马,虽然没穿全套铠甲,凛冽的杀气早已腾空而起。而他们的“对手”全是些没上过战场的老爷兵,一见这架势先怯了七八分,谁敢上前?
见慑住来军,曹变蛟纵马提枪上前几步,暴喝一声道:“尚书大人在此,敢造次上前者,杀无赦!谁让你们来的,领兵的下马过来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