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叶逐风这抹微笑看的发麻的燕殇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刀,相反,他用更加快的速度想要前先一步割断叶逐风的喉咙。
只是,他再快,也比不过身后呼啸而来的掌风更加快。
一掌落下,燕殇在最后关头扭开了身子,原本拍向他后心的一掌微微偏了一点,打碎了他左肩的骨头。
忍住剧痛,燕殇的刀几乎已经压在叶逐风的脖子上,只要在有一点点时间,他就可以拼死叶逐风。
只是,事情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进行下去。
原本死死握住他手腕的叶逐风突然将手松开,身形诡异的一分为二,从左右两边攻向燕殇。
无疑,这套诡异的魅影身法是叶逐风最喜欢的功法,不得不感叹故人思想的奇妙,竟然能够发明出这样神鬼莫测的身法。
魅影的实质是脱胎自道家一气化三清之法,是一门大神通,按照叶逐风的观察,如果将这门功夫修炼到极致说不定真的能够将本体一份为三,不过,叶逐风倒是不指望自己这辈子能有这个成就。
现在这样也不错,虽然幻化出来的分身最多只有七个,而且只能够勉强行动,存在的时间也很短,但是配合叶逐风的诡异战法已经足够应付局面。
两道夹击燕殇的身形只有左边的拥有实质性的伤害,可是燕殇却并不知道这些。
乍一看叶逐风身形一分为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在他的认知中,能够这样幻化分身的功夫只有道家传说中的超然神通一气化三清,叶逐风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实力,可是,眼前的事情又怎样解释呢?
人天上就会对于未知事物产生恐惧。
燕殇也不例外,正是这片刻的迟疑让叶逐风抓住了空隙。
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叶逐风决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逆袭而上的叶逐风双掌频频挥动,凌厉的掌风和弯刀泛起的冷辉在晨雾中显得异常耀眼。
百忙之中,燕殇回过头想要看看是谁偷袭了自己,只是不回头还好,这一回头却正好迎上身后一道花白的身影朝自己的身上撞来。
偷袭燕殇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在叶逐风身后的柳儿,或者说,是月舞易容而成的柳儿。
堪堪躲过月舞的攻击,燕殇不再恋战,手中弯刀频频挥出,找了个空隙抽身而退,和叶逐风月舞两个人对峙。
虽然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燕殇大概也能捉摸出一个经过,从那间小院出来之后,月舞应该就和柳儿互换了身份,这一路故意选择空旷的地方行走就是为了吸人出手,不过,叶逐风的目的应该不是自己,这算是误打误撞么?
燕殇心底苦笑一声,今日想要留下叶逐风是没有希望了,这次来金陵他并没有带太多的人手,毕竟他的中心还是放在围捕高云梦那群人身上。
“公子,是月舞没用!”
此刻的月舞已经卸掉了脸上的伪装,露出原本自己清丽的面容,容貌并不出众的月舞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让人不敢侵犯的气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仿佛是木偶一样,有板有眼!
“不怪你,是有人误打误撞破坏了计划而已!”
叶逐风伸手摸了摸站在一边月舞的脑袋,丝毫没有把对面的燕殇放在眼中,吟霜阁中,月舞是他最为信任倚重的人,可以说,如果吟霜阁当中有谁能够让叶逐风毫无防备的站在身后,月舞是唯一个人。月舞加入吟霜阁的时间比起叶逐风晚了一年,不过,所经历的和叶逐风相差无几,同伴残杀,在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变态,如同叶逐风喜怒无常的性格一样。月舞的感情线变得单调异常。
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当她相信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异常忠诚。
很幸运,叶逐风获得了她的信任,五载流亡,月舞就是叶逐风背后的影子。
神秘的易容术,不输给叶逐风的谋划和天赋,她是唯一一个能够和叶逐风共享所有秘密的人,或许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很多吟霜阁的行动都是月舞代替叶逐风谋划的,一个人的经历无论如何都是有限制的,叶逐风也不例外,他之所以能够在任何时候都掌握吟霜阁的一切多亏了月舞在背后无声无息的帮助。
“看来,今天你是死不了了!”
终于,燕殇缓缓抬起头,盯着叶逐风的目光泛着毫不掩饰的仇恨。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本来为了三皇子准备的计划却没有想到用在你身上了,可惜了,大计小用!”
几乎在同一时间,燕殇埋伏的人马出现在他的背后,警惕的注视着叶逐风的后。
同样,一群身穿紫衣的吟霜阁护卫出现在街头,默默的和燕殇的人马遥相对视。
挥了挥手,叶逐风示意紫衣护卫散去,这个时候不适合这样大规模的开战,他如此大张旗鼓的出现在金陵为的是引诱三皇子先下手为强找机会杀了三皇子,纵然不能,也要拔起三皇子的左膀右臂。只可惜,今夜谋划被燕殇无意中撞破,一番苦心化作云烟飘散。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叶逐风,咱们后会有期!”
分析过了眼前的利弊,燕殇果断的选择撤退,继续僵持下去也没有了意义,随着他昂首阔步的离开,他的手下也随着他一同消失,留下叶逐风和月舞站在泛着金色的晨曦中伫立。
“过来!”
叶逐风将月舞揽过来,解开自己的长袍披在她身上,为了化装成柳儿,月舞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
对于这样亲密的举动,月舞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叶逐风施为,如果他想的话,在这里做一些更亲密的事情她也不会反抗的。
在月舞的心里,从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人替自己当下了那致命的一刀以后,自己就彻底属于他了。
或许,叶逐风不是唯一一个救过月舞的人,可是,叶逐风是为一个救了自己还能够让自己心悦诚服的人。
因为他足够强大,这个世界在月舞的眼中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或许,当叶逐风不再是强者的时候,就是她离开的时候。
月舞这样的人所需要的只是很简单的价值而已,一个被需要,存在的价值。
“走吧!”
轻轻将月舞的头发摆弄好,叶逐风朝着出城的方向走去,月舞跟着他的身后,一言不发,暗中,十九名紫衣护卫默默更随。
这就是此刻叶逐风身边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一群不论是忠诚还是能力都很出众的人。
城外的一个小村庄,一夜没有合过眼睛的叶逐风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按照昨夜的经历已经可以确定三皇子就在柳儿旁边的那个小院里面,只是,已经打草惊蛇,在接近他就有些困难了,眼看和秦皇后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如果让秦皇后的人出手恐怕金陵少不了异常血雨腥风,最主要的是,那样一来,秦帝志在必得那份诏书就会不知道去到那里,叶逐风不能允许那样的事情,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叶公子!”
一身呼唤将叶逐风的思绪拉了回来,睁开眼睛,换了一身衣服的柳儿笑盈盈的端着一个托盘过来,轻轻放到叶逐风身旁的桌子上,几样糕点和一杯热茶。
对于柳儿来说这一晚上的经历比其她二十多年的经历还要来的精彩,至少,眼前这个俊朗的少年公子绝对不是普通人。
“你做的!”
和燕殇大战一场,叶逐风也有些饿了,他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顿时感觉到一股清新的感觉,也不知道糕点里面放了什么,真的很好吃。
“是我做的,这里没有什么太多的食材,随便做了些东西,谢谢叶公子的救命之恩!”
浅浅一笑,柳儿的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叶逐风微微一怔,昨夜天色很暗,而且自己的心思又在别的地方,虽然有过一番云雨却不曾真正注意过柳儿的容貌,在阳光下一看,仔细审视起来,柳儿普通的容貌还是很耐看的,不施粉黛,给人一种温婉的感觉。
“你不用谢我,昨晚的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带你走也是有目的的,倒是你,现在想去哪!”
叶逐风悠悠的说着,此刻的他已经不需要用谎言来达成目的,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的了。
柳儿浅浅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一叶浮萍随风散,我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可以安身的,不劳烦公子记挂!”
这个回答倒是让叶逐风一愣,按说如果换做是其他的女人这种情况下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离开,不是求财,就是想要安身之处,女人么,有几个能像长生那样自负自傲到了极点,不肯有一点点认输。寻常女子,所求的不过是依附在男人身边,衣食无忧。
“既然如此,这里有些银子,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的。”
柳儿看了一眼交到自己手上的银票,这哪里是有些银子,这些钱,足够买得起一座庄园,一辈子都够花了。
她并没有拒绝叶逐风给她的钱,也不奢望能够留在叶逐风身边,她看的分明,这样的人是不会将心放在女人身上,就算是会,也不是她这样的女子。
一个流落风尘的女子有什么可以奢望的呢?
人贵在知足,尤其是女人,不满足的女人下场一般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踏着温和的阳光,柳儿来开叶逐风所在的庄园,回望,她的眼眸中泛起一丝丝朦胧,叶逐风并没有出来送她,不可否认,一夜缠绵后的柳儿爱上了这个男人,她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也清楚昨夜的一切一切都是一场巧合,自己只不过是凑巧住在那间院子而已,可是,命运就是这样的偶然,爱情就是这样突如其来。
或许,很多年后,叶逐风的容貌还会出现在柳儿的梦里,一言一行还是那么值得回忆,或许,很多年后柳儿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她还是会想起那一夜发生的一切。
只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埋藏在那一块没有任何人能够触及的地方,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起来,嘴角带着会心的微笑。
“怎么不留下她!没有静静,你身边少个侍女!”
屋子里,月舞坐在叶逐风的对面,品尝着柳儿留下的糕点,显然很满意。
叹息一声,叶逐风凝望着天边的流云默默道:“如果可以,我也想让你走!”
闻言,月舞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到时候我会走的。”
这是一句实话,当叶逐风不够强大的时候,她自然hi选择离开,她只会跟随在强者身边,这是她的准则!
“你和静静还有联系吧!吟霜阁怎么样了!”
“还是放不下吟霜阁!”
说这句话的时候,月舞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秦帝言明,叶逐风夺回遗诏,吟霜阁可以再大秦安身,可是这样一来,叶逐风就不可能留在大秦,想要拿走三皇子保命的遗诏除了杀了他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答案自然是没有!
要叶逐风放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吟霜阁,放弃师傅嘱托给他的吟霜阁,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痛苦的。
“司徒静将吟霜阁带到了江南,我已经同时苏荷让她们去江南和静静会和,还有——”
月舞破天荒的说道一半停下,叶逐风狐疑的看着她!
“还有,司徒静把吟霜阁的基地建立在镜湖旁边,并且,将有功于吟霜阁的死者都葬在镜湖边上。”
“这样啊!”
良久,叶逐风缓缓吐出三个字,言语中透着无尽的萧瑟和凄凉。
江南,镜湖!
现如今镜湖周围百里都属于吟霜阁的领地,在司徒静的*控下大兴土木,建立吟霜阁的总部。
而镜湖上,一座贯穿南北的石桥将湖面分成两部分,镜湖的北面,被建成了一片墓园。
这里的第一具尸体是静静亲手葬下的。
是一个叫做吴懿的男人。
与它相邻的还有一座墓碑,两座墓碑上都没有写字。
伫立良久,静静缓缓伸出,指尖凝聚了一道剑气,轻轻在左边的墓碑上刻下两行字,用的是隶书。
墓碑上的内容是月舞飞鸽传书送来的,乍一看对仗工整的字句静静就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半世浮萍随水逝,一宵冷雨葬名花!”
或许,这是对于吴情最好的怀念和思恋吧!
注视着墓碑上的字,静静更多的是想到自己,以前为了要证明自己比叶逐风出色,她努力的想要掌握一切,可是,当她真的掌管着整个吟霜阁的时候,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真的很累呀!
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一样,此刻的静静如同叶逐风一半,嘴角时刻带着醉人的微笑,可是眼眸的伸出却藏着难以看见的疲倦。
“说到底,你始终是我第一个男人!”
手抚摸过吴懿的墓碑,这个自己不惜用身体去诱惑的男人。
良久,剑气纵横过后,静静头也不回的离开。
残阳下,原本空无一字的石碑上刻着一行清秀的字迹。
“亡夫吴懿之墓,未亡人司徒静立!”
让人成熟的不是岁月,而是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