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是谁呀?”
“就是我的那个司机呀。”
“啊,这可怎么办呀,只能报警了!”
最后这句话,费目和唐老板好像是喊着一二三那般的齐整,不约而同,异口同声。
“上当了,这是什么世道呀!”
费目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一圈又一圈。
落下来,一滴又一滴。
那件事儿已与费目等这些老家伙们无关了。
面试。
这些老家伙们甚至都不愿意听到这些事儿了。
更不能接受的是,小东竟然考上了。
“他能干个屁呀!”
费目想骂人了。
三个月后,新记者和新编辑们来报到了,个个意气风发,年轻有为的样子。
办公室又召集开会了,有编的参加,没编的不参加。
“会议什么内容?”
费目问一个新来的小丫头儿。
“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吧,我们有编的开会呀。”
费目再也忍不住了,他这回真的骂人了。
小丫头瞅了睡费目,满脸疑惑,开会去了。
“回家去,看看老爹跟老娘去吧,好些天没回家看看了。”
此时此刻,费目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亲情呀!
“儿子,怎么了,不高兴呢?”
儿子回来了,费凡很高兴了,还沏了一杯茶,轻轻地放在茶桌上。
“唉!”
费目长长地叹息一声。
“怎么了,小说写的不顺呀。”
“是的,没什么东西可写了,好像进了死胡同了。”
费目不想把工作的不顺告诉父亲,借坡下驴地撒了一个谎。
“你写的是历史体裁,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或许对你有帮助的。”
“好呀,好呀,我听听。”
父亲的话,让儿子眼前一亮,他对他的了解很少,很多事儿都是听别人说的。
“儿子,你知道咱们老家过去叫什么吗?”
“不知道呀。”
“叫‘树筒’,挺怪的一个名字吧!”
人们之所以这样去叫它,主要是那个时候的河沿岸还全是面貌相同又各具特色的老柳树和老榆树。
说它们相同,虽都是枝繁叶茂,可树心都是空的,“树筒”之谓“筒树”也!
说它们各异,一棵棵疙疙瘩瘩,七扭八歪,有的似金鸡独立,有的又像猫腰打躬,有的似仰天大笑,有的又像挥拳打架。
费凡小的时候,这些老树还能成片。
直到费凡上初中的时候,那些老柳树抑或是老榆树还稀稀拉拉地成堆成片的。
每当费凡跟着父亲费璋赶着毛驴穿过那些老树时,心里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脊梁骨透着冰凉的风,怕“忽”地一下子,有什么东西从那树后蹿出来。
每当这时,费璋却是胜似闲庭漫步一般地走过,全然不顾儿子的惊恐万状。
现在,那些老树终于在人们的记忆或眼前消失了。
反正,费目只看到过稀稀拉拉的两三棵,既使是这两三棵,现在也快没了,只剩下一两棵了。
人口在几何级数地增加,老树在几何数级地倒下。
人们要吃饭,要耕田,犁铧尖所到之处,老树们纷纷地倒下。
“筒树”从河两岸不断退缩,从一条河川退到一片树林,再退到几棵,两三棵,一两棵……最后总算是消失了,不管是“树筒”还是“筒树”,都从人们的视线当中消失了!
难道,真的是,眼不见,心不烦吗?
其实,却是,眼不见,心更烦吧!
据老人们讲,早先年的河沿岸是一片肥田沃野,大概是腐殖质太多的缘故吧,随手抠一把都能攥出油来;随便在哪里刨它一疙瘩地儿,丢它几把种子,秋天就是好收成。
村所在的那个河湾子,有一个名字,叫“白音套海”,译为“富饶的河湾儿”。
吃饭既然不是难事儿,生孩子也就不是愁事儿了。
“生,咋不生,上哪儿刨它几镐头,还不够个孩子吃的?”
这是老奶奶们经常挂在嘴边上的话。
在人们看来,头等重要的是有人“养老送终”,到老了,爬不动了的那一天,没有儿女侍候,怎么能行呢?
一个“富饶的河湾儿”。一个封闭的河湾儿,一个生产力极其低下的河湾儿,绝对跳不出落后与贫困的“河湾儿”。
人们管有钱的人家,并有些景仰和追求,再掺杂着一点儿一点的眼红,用现在的话就是“羡慕嫉妒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