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视野突然又恢复了清明。
他看见自己半透明的身体跪于虚空。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崖。
就在他面前仿佛触手可及的地方,他看见少女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大雨倾盆,紧紧怀抱着他的少年仰头,隔着那么近的距离伍卞邰还是没有看清他的脸。
他们两人身后,是即将拿着冷兵器等待命令就扑上的盔甲骑兵。
在这雨丝都被时光拉的缓慢而纤长的时候,他呆呆的看着,仿佛忘记了疼痛。
他看见士兵拦着轻米,轻米看清了药仙怀里躺着的人了无生气,瞬间失神,狼狈的跌坐在地,突然仰天大笑。
他看不清那样绝望悲伤的轻米,眼角不停留下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他看见单薄少年怀里的少女曾虚弱的睁开了一次眼睛,却没人发现她还没有死。
他看见少女眼里的冰冷杀意让他心惊,那不是对于爱人的不舍与缠绵,而是不甘与愤怒。
他看见云破日出那道光,仿佛照亮大地的温暖,古老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皆是痴了一般抬头仰望。
那道光冷漠:汝,可知罪?
少年仰头,声音清冽平淡:“我无罪。”
然后他看见少年微微低头,面上有一丝惊讶闪过,快速的伍卞邰都差点来不及捕捉,他猜想少年大概是看见了少女还未闭上的眼睛,发觉她还没有死。他看见少年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意,眼角旁似有喜极而泣的眼泪划过,比那道威严圣洁的光还要温暖,他却是顿时感到刺骨冰寒。
这个场景……那么熟悉。
梦中,他睁眼看见倾盆大雨砸碎在身上,感觉那么清晰那么疼痛,从他这个视角看来,万千雨丝都是从一点坠落。他眼睛费力的移了移,看见弧度优美的下巴线条坚硬,身上是他的染血的衣服盖着。
他声线冷冽,帝王般高傲回答:我无罪。
那个梦里,抱着自己的单薄人影还来不及低头……他还来不及看清他的脸……他就醒了,醒来是在那个自习室,身旁有百无常和小潘,那时候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也没把这梦放在心上。
好像是注定……好像是命……
他当初在奈河桥上三生石旁喝下孟婆汤,把属于他的任何记忆扔下忘川河水,任那记忆随波逐流,化成一株在万千花朵中毫不起眼的彼岸花。
那么多彼岸花,刚刚甚至被自己随意的摘起撕碎,原来那就是世间所有人都不愿再想起的记忆,原来世间竟有那么多人宁愿忘记这么一个人,宁愿有一个人从未出现过。
那么茫茫花海,自己该从何处找起?
有些重要的,本人都不愿记起,宁愿丢掉的记忆,就——丢进了这奈河,形成了一簇簇的彼岸花。
孟净姬悲戚的脸与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回响。
伍卞邰又是感觉到脑袋一阵阵的剧痛,他慌忙抱住脑袋,却仓促间摸到自己脸颊冰凉。他愣愣的看着手上的液体,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再度摸了一下眼角。
眼泪。
卧槽……哭了。
伍卞邰看着眼前再度模糊,想着这么一句话。然后便是沉重又漫长的黑暗。
对你而言,悲伤的是什么呢?
伍卞邰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了零,零还是和轻米初遇时那一袭绿裙,笑得天真无邪。
伍卞邰愣了一下,重复道:悲伤?
零微笑着,温婉而美好。
伍卞邰突然发现自己也答不上来。
分不清是幻影还是本体,又或是他自己的想象的零换了一个问题。
那么,对你而言,你觉得快乐的是什么呢?
伍卞邰不由自主的,突然想到了百无常以前跟他扯淡、吃他豆腐、保护他的样子,瞬间又想起以前他和01公寓那些二货们一起去闹腾的瞬间。零似乎是读取了他的记忆,她笑笑,一脸了然,又问道:那么——你希望谁是药仙?
伍卞邰本以为答案又会像刚才一样不受控制的出现在脑海里,可是他突然发现,等了一会,竟然什么都没想。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不希望百无常是药仙?他自己都困惑了,却见面前的零收起了笑容,美目满含哀伤。
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女叹气道:没想到,我竟……
伍卞邰看着她还在说话的嘴,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一开始以为是她没说出声音,又摸了摸自己耳朵,暗骂,搞什么,老到关键时候又是失聪又是耳鸣的。
零说完那句话,不等他追问又微笑道:不要质疑。
然后鬼魂一般虚影之间就飘到他面前,青葱般白嫩的手指轻压他的胸膛心口的位置,伍卞邰几乎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就听她声音空灵,身影慢慢模糊淡去。
不要质疑。我是你,你也是我。
她瞬间化作千万个光点,虚幻朦胧中她对自己微笑。
我们只是不同的记忆,而我残缺了,你还完整。
然后他正欲张口,却又是眼前一黑。
他只是在再度失去意识前,感到了一种苍凉的悲哀。
原来就算他只是旁观者的视角,那也终究是属于他的记忆。
他自己在万般阻止自己记起药仙,所以千年前的他义无反顾丢掉了那记忆。她是他,他也是她。
而看过了过去,属于他也属于她的沧桑,终于回来了。
伍卞邰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一阵风吹来,第一眼看见的树上的铃铛还是叮叮当当的响,声音空灵让人放松,可是伍卞邰却没有那种感觉了,他支撑起上半身,脸庞冷漠。
他没有在回忆里感觉到半分属于他自己的悲哀,可是不由自主的,他终究是变了。伍卞邰这个人,终于变成了很多人都希望重生的零了。
他缓缓起身,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慢慢发生变化,起身的过程时不时响起骨头重生的咔咔爆响。他完全站起身时,感觉到了很大的不同。
周围空无一人,他稍微一动念,外面的景象便铺展在他脑中。外面的场景,是本该属于魔界第十八层的修罗景象,光芒沐浴着血色升起,他感受不到喜悲,慢慢的往外面走去。
他刚出那个门,就看见了季由。季由一看他脸色苍白的出来,满脸焦急的走近他:“这可怎么办?动静闹得这么大,这次肯定是提前催动了神魔两界的战争。”
伍卞邰淡淡的开口:“该来的总会来。”
听他不咸不淡的这么说了一句,季由一愣,骤然想起他是回忆起了前世才出来的,现在的他又变回了那个在历史上搅的神魔两界天翻地覆的遥不可及的人。
季由沉默着后退一步,没有再同他说话,一时间气氛难堪的沉默。
伍卞邰看着他也同样变回漠然的表情,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季由突然又听他这么问自己,也愣了,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我也想这么问你。”
伍卞邰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有点不自觉的带了两千年前说话的习惯了,笑了笑说:“我只是回忆起来了,并不代表我忘记了身为人类的这二十多年。说起来,对我来说,这二十多年才是重要的,以前那些记忆……”伍卞邰眼眸一暗,不自觉的冷笑一声:“忘掉也罢。”
听着他前半句话的季由还来不及开心一会,看着他表情,心下又是一片灰色。
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记起来了,也终究是变了。而且变得还不是一星半点。
伍卞邰自己也觉得惊奇,本来自己觉得没变多少,可是现在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有时候说着什么话时,一些情绪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来,然后他就会不由自主的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表情。
不过只是一会他便苦笑着,了然了。只怕是自己无心记得,潜意识里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吧。
他心念一动,正想问百无常他们呢,就看到面前的季由望着自己身后突然脸色骤变,伍卞邰心下一凛,季由来不及冲过来推开他伍卞邰也来不及回头,二人就被身后突然袭来的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拍飞出去。
伍卞邰当时只感觉身后突然狂风大作,然后万千凌乱的家具和木屑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拍在他背后,连带着还有一些经过狂风加持而变得危险的家具和木板直接把他和季由均压在地上。孟净姬的房子直接被毁了一半,正打的不可开交的轻米和魔界的人也都是为这突然的声响惊的停下了动作。
不知道哪个疯子为了攻击他们直接穿透了孟净姬的屋子……
被重重摔在地上那一刻伍卞邰感觉五脏六腑都摔碎移位了,脑子被摔的几乎晕厥了几秒,眼前直接一黑,然后伍卞邰就感觉浑身都断掉一样,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他胡乱又费力的抬手,心里暗骂妈蛋自己怎么还是这弱鸡样……刚摸到自己头上一个冒血的窟窿,就被人抓住后领恶狠狠拎起他的衣服后领,勒的伍卞邰几乎岔气,正想开口骂一句你丫祖坟给老子刨了还是怎么了跟我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往死里揍老子,骂人的话在脑海里百转千回,刚微微把嘴张开一条缝,却有大量温热的液体争先恐后的涌出口腔,仿佛都是一瞬间出现的。
伍卞邰骂不出来,只听见自己喉咙里疑似咕噜噜呜咽的声音,液体又因为惯性灌了回去,他虚弱的咳了两声,鲜血四溅。
他想瞪大眼看自己身上,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眼皮都重的抬不起来,只能勉强眯着眼看面前浩浩荡荡的人群而满脸惊讶愤怒的轻米他们。
“洛千秋!!”轻米表情狰狞的几乎要冲上来,却被胡黎紧紧的拉住。他气疯了一样双眼血红只看得到满身是血的伍卞邰,双手虚晃之间就握住了一把凭空生成的利剑,几乎失控的挣脱开胡黎,一瞬间就冲到了面前:“你不要以为他护着你,你就可以动我的人——!!”
伍卞邰看着那样陌生又熟悉的轻米,感受到抓住自己的人只是往旁边移了移就避开了轻米慌乱之间毫无章法的攻击,轻笑道:“你们神界的来我的地盘闹事,我来抓犯人,不行么?”
“我的人你也敢抓!!”轻米在空中回身一旋就劈了下来,剑锋凌厉几乎削断空气。身后的人淡然的抽出一把剑轻轻松松的拦住他,碰撞出摩擦出激烈的火花,声音刺耳。
洛千秋还是声音带笑:“你身上究竟有多少根锁仙链?”
轻米也稍微冷静了一点,落在离他稍远的地方咬着牙,双目似乎要把他盯出两个洞来:“不关你的事!你若是动他一丝一毫,想清楚你的后果!”说罢举剑又攻了过来,旁人皆是不敢动弹。
因为洛千秋挟持着毫无反抗能力还受伤的伍卞邰,轻米根本没法下重手,所以处处受限制,根本就没法占的上风。洛千秋略有兴趣的把伍卞邰转了过来,他才得以看清洛千秋的脸。
伍卞邰心底一惊,没错,这人的气息和葵之身上的几乎一样。
他是……吸血鬼。
伍卞邰突然想起以前百无常说的话。
为什么魔界这都是欧式建筑?
因为魔王夫人是个来中国留学的吸血鬼啊。
“这个人类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这么护着他,该不会是你相好的吧?”男人勾起嘴角魅惑一笑,又闪开轻米凌厉的一剑。
这大概就是……伍卞邰看着这张邪气的男人面庞,微弱的笑了笑。
洛千秋愣神,动作只是微微一顿,轻米冷笑一声立马从那个精准的角度一剑刺入,贯穿他的腹部。洛千秋脚步踉跄了两步又被他稳住,不过他居然是放弃了剑而还是携着伍卞邰,一手捂住腹部,眼睛看向轻米,调笑的表情也不复存在,双眼深处的红色缓缓的升腾起来。
伍卞邰看他这样子,又笑了,低声道:“洛……千秋?”
洛千秋不知为何,浑身一震。
伍卞邰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你敢……咳咳,伤我?”
洛千秋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虚弱的人还是时不时口吐鲜血的半倚在他身上,气息微弱。
没错……确实是人类。
洛千秋双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他心中那一丝丝莫名其妙的恐惧突然慢慢的缠紧了他,让他透不过气。
只有人类才会受这么点伤就生命垂危……
他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放松,把伍卞邰放在地上,满眼震惊,仿佛那手不是他的。
轻米也被面前一幕镇住,难道零连力量……也恢复了?他心中一阵狂喜,知道洛千秋眼中那一丝丝惊恐并非作假,震惊与狂喜过后便抬剑,注入自己的力量往洛千秋疾刺过去,而当他的剑再次顺利刺入洛千秋的身体时,他明显感受到洛千秋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
“我颠覆三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伍卞邰轻轻的说,嘴角凝着冷笑。轻米就这么将剑留在洛千秋体内,弃剑猛地拥住伤痕累累的伍卞邰,力气之大让伍卞邰皱眉。
两人任洛千秋跌坐在地,然后狼狈的闪现,远离他们。
轻米只是拥住他,没有说话。
伍卞邰嘿嘿笑,轻轻的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伍卞邰顿时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服慢慢湿透,寒意侵袭,他在昏过去前,看见自己面前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个脱俗如莲的白色人影,虽然眼睛一阵模糊,甚至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知道他的表情,皱眉紧抿着唇,望着他,眼睛中是很复杂的情绪。
伍卞邰想百无常你小子总算出现了。然后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可是清醒过来的伍卞邰却依稀感觉到了蛋疼的感觉。
他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还是痛,更多的却是疲累感,伍卞邰猜想估计是恢复记忆了,身体重生的后遗症。可是妈蛋啊重生了怎么还是这么废……!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感觉得到干涸的血液还糊在他眼皮上涩涩的触觉。他勉强的坐起来,顿时感到了茫然。
这里很明显,是一座牢房。
*,难道轻米已经废到如此程度,连那些人都打不过?自己这还被送到牢房来了?还是……伍卞邰心底暗惊,还能造成这种样子的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魔王也跟着他家夫人来了,轻米打不过。但这也没很大可能,轻米那性格……再加上其他人,怎么也能魔王打成两败俱伤,不然01公寓也不会名声响彻三界,这点实力还是有的。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神界也插手了,但是他们的消息怎么会那么快?伍卞邰陷入深深的沉思,他被封印,记忆回来,力量虽然没回来,但是神之身总算不是没用的,皮肤和伤口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现在差不多愈合完,伍卞邰想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估摸着大概自己没被关进来多久。
只是不知道……他皱了皱眉,想起那个和多年前一样总是一身白的脱俗的人。
记忆残缺了没有完全回来,但也大致能推算出,他肯定是和自己一样被封印的。
关于神魔,就是那么悲哀。当初轻米把手的执行力其实也并不能完全消灭神魔,他相信,如果真的有让神魔魂飞魄散的方法,自己和百无常绝不会还在这世上。
神终究是神,就算受再重的伤,被打的魂飞魄散,可是只要轻易的留下一丝丝神存在过的东西,就算是他记忆的一丁点碎片,经过百年千年万年,总会在某个转世中,缓缓的醒来。
而百无常是药仙的时候本身就是死魂,死魂是个什么东西谁也说不清楚,但是他的共同点与可怕的地方,就是死魂永远杀不死。
魂魄都是死的,何来杀死之说?
想了这些,伍卞邰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只是身体机能增强,身体拥有自我恢复功能,然后记忆回来了大半而已。
他看着这个牢房貌似还是单人的,也很阴暗潮湿,但是明显就是为了单独关押犯人而存在的,因为虽然没看见守卫,但是周围布下的结界可是不少。
“咳咳……有人吗?”伍卞邰捂嘴咳嗽两声,看着掌心里被自己呕出来的鲜血,有些想笑。
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传来,伍卞邰一愣,没想到还真有人,他抬头望去,刹那间几乎屏住呼吸。
他知道这些非人类都很美型,美型到让他不敢直视的捂脸痛哭妈蛋就我长的最挫,可是他虽然已经审美疲劳,而且对男人的美色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想他周围整天环绕着魅惑人心的狐狸精和幻神,还有以美型冷酷著称的吸血鬼与死神,一开始几乎让他应接不暇,不过与他们都相处习惯,伍卞邰以为自己也算是在相貌领域见过世面了,现在看到面前单薄的少年才知道什么叫做不一般的外在与内在。
关于这些人的相貌他都分了类,胡黎胡钥都是典型帅男人型,是那种戴着眼镜穿着西装一脸正经的冷笑都能不自觉的勾引别人的那种,说白了就是假装正经的狐狸精。(胡黎胡钥:我们本来就很正经……)范尔易不用说,人间祸乱型,美到被骂成死人妖,那相貌可想而知的,谁能在他穿着衣服的时候一眼看去还能分清他是男的,恐怕胡黎都得佩服。
葵之是那种面瘫却又细心的居家型,明明很强却不锋芒毕露,他的是很正经的那种帅,长相有些斯文,如果配上眼镜绝对第一眼都会让看见的人觉得是高学历栋梁之才。而宫默也是冷酷妖孽型,不同于狐狸精的禁欲和范尔易的魅惑,他的妖孽在于冷冷的气质,虽然和常人无异,也经常笑闹,但他的冷漠是时刻都会流露出来的,而除了这个,他的长相不如说是典型弱受长相……
妖孽只在于他的脸有真实表情的时候,才更能打动人心。
而轻米是禁欲型,,和宫默一样,都是在笑容中会让人觉得倾国倾城的,也更让人觉得,如果欺负到他们留下眼泪,那是何等的美景……
红衣看着面前眼神空荡望着自己脚笑容猥琐的伍卞邰,不自觉后退一步,他是真的恢复记忆了么?怎么行事如此叫人琢磨不透。
伍卞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犯老毛病了,嘿嘿笑了一声,又觉得不对,然后换上一张冷脸。
“……”红衣沉默,猛然发觉是他想多了。
红衣隐去内心各种的复杂情绪,面上平静,稍显稚嫩的脸却发出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声音,无比怪异:“你就是……伍卞邰?”
伍卞邰愣了一下点点头,自己记忆都恢复了,为什么不称呼自己为零?难道他们都还不知道?这轻米保密工作做的真给力!
想着他便问:“为什么抓我?轻米呢,季由呢,胡钥呢……百无常呢?其他人都哪里去了?”
红衣看着他还是这副慌乱的不知所措的样子,再度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不由得暗骂洛千秋大惊小怪的,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这个人类,他还真以为零醒过来了……现在看来纯粹是多心了。
他冷冷答道:“这些事情不归我管,不过你们神界倒是大胆,拼个鱼死网破是为了什么我也不像那些人那么好奇,你们本来很有把握,可惜……保密工作做的不够好。”
红衣说着就在一旁的巡逻兵休息的位置上随意坐了下来,看起来竟是想和他仔细聊聊。
“幻神大帝比较惨,本来可以就带着你回去,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惊动神界?”
伍卞邰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轻米被神界抓走了?”
红衣哼笑一声:“这次他犯下大错,差点提前了神魔两界的战争,还害的神界给我们赔礼道歉,这事是暂时缓和下来了,不过幻神大帝……恐怕是又要被加一根锁仙链了。”
伍卞邰一震,恍然大悟,自己原来一直只顾着自己,没有多想轻米整天不见人影是去干什么,后来虽然听轻米说过是在应付神界的糟老头,可是自己怎会没有细想?神界三番两次召见轻米,总不会闲的蛋疼每天去叫他请安吧?看来锁仙链在轻米身上是一直在增加的。
伍卞邰心下愧疚,他的记忆回来了,他自然知道锁仙链的威力与危害,轻米不知被锁仙链捆了多久、多少根,还勉强的和魔界的人和洛千秋对战……怪不得他直接就拿出神器,神器伤人,就算是吸血鬼的变态自我修复能力都没什么效果。
一般来说,以洛千秋那点功力,轻米全力都在的话,一只手都打的过他。
他了然了却更加难受,这次他被抓回去,肯定是连武神奥力都出场了,奥力那家伙出手没个轻重的。
担忧完,伍卞邰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这都叫什么破事……百无常呢和其他人呢?知道吗?”
红衣也知无不言,淡淡道:“后来魔王也来了,神界那边才会讲道理,我们赶到的时候,魔王只把你扔给了我们处置,至于百无常和其他人……除了轻米一个人神界管着,其余人好像都被视作入侵者,被关着。”
听他这么说伍卞邰才想起来该问对方是谁。他后退一步,又牵动伤口咳了一声,戒备的看着他:“你是谁?把我交给你们处置?难道……”伍卞邰突然瞪大眼满脸惊恐的看着他,连连后退双手护胸:“我我我我我对男人没兴趣!*我干这么恶心的事情,你们魔界果然惨无人道!欺凌弱小!玷污妇女!啊呸……妇男!”
“……”绕是红衣这种人都被他无语的僵如石化一般,一片落叶打着圈从他面前飘过,一片萧瑟。
伍卞邰扯起干笑:“我……没在开玩笑。”
红衣调整好表情,缓缓起身:“好吧,你没在开玩笑……”看他起身向自己缓缓走来,伍卞邰刚放下的手又火速抬起双手护胸:“你……你别过来!”
红衣实在无奈,苦笑的张开双手打量着自己:“你别一副被强抢的民女样,可以么?你觉得我和你比起来,谁弱一点?”
“我。”伍卞邰答的毫不犹豫。
“……”红衣摊手:“好,你比我弱。”
“诶不对啊!论外貌我比你攻啊!”
“……”红衣深沉的叹了口气:“没错,刚刚我就这意思。”
伍卞邰二度放下的双手三度火速举起护胸,脸上已经到了狰狞级别:“你果然还是想玷污我的意思!”
“……”红衣放弃般无力都垂下手,他败了,在不要脸与没脑子面前,他再厉害也无语了,几乎乱箭穿心。
(对不起啊……之前一直不稳定,不过这个月开始恢复日更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