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有一个细节很醒目,民用的全球定位系统的领域开发精度平均为10米。美国全球定位系统,有24颗卫星组成,分布在6条交点互隔60度的轨道面上,精度约为10米。俄罗斯“格洛纳斯”系统,有24颗卫星组成,精度也在10米左右。
但是,我发现他们的精度居然可以达到厘米和毫米级,是以伊温温说出她的见解时,我连一点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特殊的原因,黑子说是大气层中特殊电离层的干扰,影响了卫星信号的转码解调,所以很多信息都流失了。因此,我们无法预支素素她们现在的情况。
我晃了晃脑袋,马上说:“GPS不是可以接收机可接收到可用于授时的准确至纳秒级的时间信息吗,你们用的是军用高科技精良设备,怎么连一点影像都捕捉不到呢?”
伊温妮淡淡地瞟了我一眼,对我做了个禁声手势,没有回答,继而对黑子说吩咐道:“地面监控先设四个监控站,再设一个上行注入站和一个主控站。监控站安设GPS接收机、原子钟,用于收集航行时即时的气象数据,分配相关人员进行数据初步处理并计算机模拟成图。抓紧时间!”
我讶然,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严肃性。素素随龙教授进入了未知海域,吉凶未卜,迷雾重重,我的心也跟着被带了未知的大洋深处,无尽地阴寒难耐。或许,在人类听力和视力之外的千里海域里,危机正如被风化的石头,裂动持续恶化。
黑子问道:“那基地设在哪?”
伊温妮看了看天空,语气忽然略带感伤道:“就这里吧。”
我没再认真听伊温妮与黑子唠叨什么,不断的搓着手,以掩饰内心的犹豫与不安,这个时候,我知道我需要极大的勇气与深刻的冷静。生命中,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坚挺而强烈的命运感。
人生似乎从这刻开始,注定了一段非凡的传奇,亦或是永劫不复的深渊。
黑子突然转过头指着我说:“这小子需要给他消除记忆么?”
伊温妮看了看我,微微一笑,揶揄道:“不必了,他的大脑肯定跟一般人不同,我说的对么,罗夜城?”
我霍然起身,她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我皱着眉头喃喃着,敷衍地回答道:“每个人的大脑都不一样的。”
话落在口中,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嘴巴在那一刹那被冻结了,脑子也不灵光了。
伊温妮淡然一笑,不再说什么,起身就招呼大家启程。
他们的军用直升机,是多用型机,机身狭长,不仅作战能力突出还适用于运输和机降。黑子遴选了几名特种兵战士随同,分别是刚才的先锋卫长风,擅长野外生存突击的赵爱国,和在国际特种兵海事项目都拿第一的深海啸龙——王掘起。伊温妮则挑选了两名经验丰富女队医,再加上心理医生黄医生,数学家石清和我的话,就有十人了,若再算上基地联络的人员则不下三十人。
其中十人里面,因为装备的不足,只有四人才能进入非常地区。具体是什么装备,黑子没有交待,我也不想过问。里面表现最轻松的莫过于石清了,想不到她还提了一箱衣服和零食过来,黑子嘿嘿笑着很乐意帮她提行李。石清边走边呼吸着带着盐味的风,两手将素发盘起,幽幽地说:“总算有旅行的感觉了。”
机舱里空间很大,我和石清及黄医生坐在一块,眨眼间飞机卷起长风呼啸升空,朝着未知的大洋深处飞去。
狂风如刀,以大地为钻板,视众生为鱼肉。
铁翼如龙,以苍穹为坐标,击汪洋势比雷。
风起云涌,天地苍茫雄浑壮阔,盘旋轧轧的双旋翼以雷霆之势席卷着天地之气,却卷不尽我内心的忧愁,仓皇不安。
我心中忐忑着,胸口七上八下地起伏着,看着铁窗外浮云翻卷,一片片诱惑的蓝色飞快地在眼前掠过,仿佛空气吸进肺里的感觉是燃烧的,意识跟着不觉地胡思乱想起来。
机身轧轧转身的声音仿佛有催眠的作用,没多久,一阵困意便涌了上来,我不奈的合上了眼。
大概睡了几个钟,我霍然惊起,胸口微微局促。
我看到旁边坐着石清和黄医师,石清一脸兴奋状对自己的处境丝毫不以为意,黄医师则不定看看手中的表,一符神不守舍的样子。
石清突然对我说:“同学,你似乎很忧虑呢?”
我说:“也许吧,你怎么知道我是学生呢?”
黄医师说:“你脸上写着你是个乖学生,而且是不会逃课违纪的那种。”
我笑笑,不再说什么,他们也许是太无聊了,想找人沟通以表现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黄医师转过头身子前倾着跟石清说起话来:“石小姐,毫无疑问你是我见过最美丽年轻的数学家,很荣幸认识你。”
石清脸上泛起一道红晕,呵呵笑道:“谢谢,心理学家都这么会说话么?”
我冷笑,他们之前没交流过么?
黄医师笑道:“呵呵,我看得出来,石小姐从小就展露出了惊人的数学天赋。”
石清笑得更甜了,说道:“我记得上小学时,数学老师出了个难题,问种20棵树,4棵为1行,问最多能种出几行?”说着顿了顿,拍拍我肩膀说道:“小罗,你说说最多能种几行?”
称呼变得好快,我愣了愣,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引起了她的关注,石清那双眼睛看着我写满了好奇。我陷入尴尬,旋即又想着反正路途漫长,与其在思想挣扎中煎敖,不如让大脑放空随遇而安的好。
我清了清嗓着,说道:“让我想想……”我做出认真思考状。
这个时候黄医师口中喃喃道:“我记得这可是世界级别的数学难题啊,石小姐当时就解决了吗?”
石清把食指轻轻放在薄唇间,抿成一可爱的桃形,轻声道:“嘘,让小罗想想。”
黄医师看了看我,也许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极力装作沉思的神情来。
呼吸困难,心跳加快,五分钟后,我破口道:“16行!”
黄医师啧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不对,是23行。”
石清笑笑,说道:“呵呵,小罗也不错啊,不用图纸就能解出16行,在十六世纪的古埃及、古罗马、古希腊才完成了16行解法。不过,23行只是目前的记录。”
黄医师呵呵一笑,对我说道:“解出的是16行,图形正是一个正方形,内嵌八卦点,从心理学上说明了此人比较遁规循规蹈矩,守纪严法,但同时内心也有竿标尺,这种人一般侠骨铮铮,豪气干云,一般责任感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但因为棱角过于分明,不够通融圆滑,往往容易被人利用,借为棋子而不知其局。”
很准确,我不禁佩服,同时又感觉自己如此*着被展露有些不爽。
我问:“那解出23行的人有什么人格特征呢?”
黄医师看了眼石清,石清抿嘴一笑,道:“我当时解出的就是23行,但我完全忘了,好像做梦一样。”
黄医师听石清这么一说,忽然正色道:“不可能,二十世纪计算机的杰作是20行,高精密解算是不可能在梦境中完全的。”
黄医师似乎有意展露自己的才能,然而石清倒不以为意,她侧着脸捻弄着发丝,莞尔道:“是这样的,我经常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住了个人,那个人就是个数学家。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格分裂了。”
黄医师略显尴尬之色,笑道:“石小姐真会开玩笑。”
我轻轻叹了口气,瞥过脸去,不想再参与讨论,不觉地发起呆来。我想到了龙教授第一次见到我时的场景,还有他说的莫名其妙的话。这回,若不是龙教授指定要我,没准此刻我还幽幽的在学校里做井底之蛙了。可是,龙教授为什么这么看重我呢,这一切之中,冥冥里似乎有着上帝之手在牵桥拉线。
想着想着,伊温妮突然走了过来,对我们说道:“做好心理准备,前方不太平。”
我发现机窗外一片蒙胧灰暗。
我问道:“我们现在哪了?”
伊温妮说:“刚过东海,我们脚下是一片海沟。”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闪过。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声音震耳欲聋,倾刻之间,墨汁般的黑云从天边翻滚而来,海面狂风大作掀起惊涛骇浪,咆哮声钻进人的耳朵里,撕裂着人的神经。
机身眨眼间就被一团黑暗侵袭了。
“快看!”石清叫了起来。
我心中一凛,学着石清的样子挨着机窗向下俯视,只见海面不知什么时候翻涌出很多巨大的气泡,一个个大泡升起,破裂后形成无数个小型旋涡。无数个小旋涡倾刻间汇成一个大旋涡,海水跟着快速旋转起来。
就在此时,一股细细的黑色云柱从乌云中向下伸展,底部下垂的漏斗状云柱渐渐与漩涡相接,水面“砰”的一声响,逐渐形成水柱冲天,与黑云相连在一起。
伊温妮惊道:“海龙卷,来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