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出匕首喊道:“卫哥,我来帮你!”说罢便长身而入,欲从峭壁边缘窜入鳄群,然而脚步尚未迈开,伊温妮便敏捷地拦住我,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卫长风一个人足以应付。”
我欲言又止,一脸焦灼地望向两面被夹的卫长风。
卫长风一脸刚毅,气若游龙,反手抽出一把匕首紧握在右手,摆开阵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黑子端起枪柄瞄准一只湾鳄,旋即又绕有兴趣地放了下来,一脸自信地望向卫长风,说道:“我喜欢那小子的眼神,没什么,都是浮云。”
话音刚落,为首的雄鳄突然发起攻击,钢铁般的身躯瞬间像装了弹簧般射向卫长风,雄鳄陡然间张开噬血巨口对准卫长风的颈脖,另一只湾鳄也不甘示弱,从地势低处蛇卷而来,斜睨着张开大口就想咬住卫长风下盘。上下齐攻,形势危如累卵,只要卫长风身上某个部位被湾鳄咬住了,那必定逃不过它们的地狱式切肉翻卷。
白光一闪间,只见卫长风一个凌厉的侧身躲开雄鳄的攻击,旋即跳上雄鳄的背上,一把勒住雄鳄的颈脖。另一只湾鳄扑了个空,仍在空中不停的猛咬,爪子撕向空中,忽而又扭头攻向卫长风。
卫长风跟雄鳄的体重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然而每一个特种兵应该都知道鳄鱼的两颚所有力量都是用来合上的而不是用来张开的,所以此时此刻卫长风紧紧的抓住雄鳄的嘴,看架式卫长风是想切断雄鳄的脊柱。
然而卫长风的体型和力量却占不了任何优势,眼看另一只湾鳄就要近身。情急之下,卫长风被动地松开雄鳄的嘴,眼中射出一股浓浓的杀气,只见卫长风双腿一趋,旋空一记将匕首叨在嘴中,张开双臂犹如猛虎般冲向那只湾鳄。
他想干什么?徒手应制咬合力达4200磅的食人鳄么!我脑门一紧,立刻抽出一把匕首欲做飞镖助卫长风一臂之力。
然而卫长风并没有正面迎杀,他巧妙地侧身躲开这只湾鳄血张的巨口,突然一道精光自他眼中闪过,刹那之间,双壁神龙击水般抱住这只湾鳄的大嘴。紧接着,腰身一拧,下盘一蹲,肘腕顺势一趋,上步,转体,进胯,竟全身发力接连使出柔道中的体落和单臂背负摔,借势把四两拨千斤将发挥的淋漓尽致,将这只上吨重的湾鳄高高抛起。
卫长风眼明手快,双手旋握匕首,借着这只湾鳄下落之势,一招猛扎进它的下颌,并猛力地拉向腹身,眨眼之间,这只湾鳄毙命当场,扑腾两下,死了。
这一连续的狠招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我和石清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不过,其余湾鳄虎视眈眈虽然并未发动攻击,那只雄鳄却早已堵住了卫长风的出路。卫长风摸了摸腰间的枪身,旋即又放下,我想他必定知道如果开枪不能在第一时间的当下将这只五米来长的雄鳄击毙的话,那么牺牲的就是他了。
卫长风死死盯着雄鳄,俯身抱起一块凌角分明的巨石,伸出舌头在唇间舔了舔。突然,那雄鳄迅雷般袭向卫长风,卫长风一怔,并没有正面迎击,而是退身将雄鳄引向巨石堆。湾鳄在水中必然是无人匹敌的冷血杀手,然而到了怪石嶙峋的陆地杀伤力就要减去几分。但尽管如此,卫长风因为抱着巨石,身手不便,眨眼间雄鳄一口就要咬下卫长风下盘。
湾鳄偷袭猎杀的速度惊人,可达零点几秒,哪知卫长风比它还更快,只见卫长风迅敏地躬身一把将手中的巨石推向雄鳄的口中。雄鳄大怒,翻腾着身子不住的猛咬,倾刻间将巨石咬得稀烂,而它自己口中也受伤不轻,流出滚滚鲜血,这是非常残忍血腥的猎杀。
这个时候,卫长风早已趁势翻上了雄鳄的背部,此刻手中多了一块体积更大的凌角更锋利的石头。雄鳄扑腾着身子,五米来长的身躯旋转着,巨尾横扫千军,场势惊心动魄。
雄鳄的爪子异常锋利,卫长风身上刮了好几个口子,鲜血汩汩而出,我们三个退出湾鳄包围的人都心惊胆战的屏住了呼吸,虽相隔数十米,然而浓烈的死亡气息依旧如影随形。
卫长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巨石不断地猛砸雄鳄的头和脊柱,这是一场毅力与血性的拼杀,在生死线上搏杀,任何的犹豫都将葬送性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血色弥漫久久,那雄鳄早已动弹不得,僵死过去,头部稀烂,然而卫长风仍旧不停地搬起石头机械式的一上一下地砸动,声音震彻人心。
这种血腥场面,我平生第一次见到,心神不禁为之一颤,瑟瑟地拉着石清的手,心下不断的盘算着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这种危险应该怎么办,我当然会选择走为上策,但如果不得不应战该怎么办,我想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卫长风这么狠的。
石清的腿肚子有些发软,身子跟着瑟瑟发抖,口中却颤声说:“我还以为他是白痴呢。”
伊温妮对黑子说:“你带了个好兵。”
黑子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震颤,咳嗽一声,悻悻然地说:“其实吧,那小子是从地狱回来的,刀子嘴上过活的咱们,当时参加过一次国外战争,那哗啦哗啦可是一次战力悬殊的硬仗呐,为了预防失败暴露身份,我们从武器服装到食品书籍,没有一样是本国产的,NO军衔,NO标志,活脱脱他娘的就一干把子。老大号令群雄歼敌数百,但最终弹药用尽被围困在一座小山坡,无路可走啊。当时的老大决定枪杀战友,留给敌人一具没有任何识别方式的尸体,不过这个方法被老子提议抗拒了。谁他娘的都知道现代科技发达的很,为了不留下蛛丝马迹,老美的做法是杀死并吃掉曾经的战友。”
黑子顿了顿,苍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凝色,接着说:“没错,吃掉你曾经的战友,这种国际之风是多年未参加过战争的中国特种兵做不出来的。所以,最后我们的决定是活埋,我亲手将卫长风这小子埋在泥土里,而我和当时的老大则决定抱石沉入河底。”
石清咽了唾沫,硬生说:“太没人性了。”
伊温妮说:“说起残忍,没有人性——特种兵本来就不是人。”
黑子继续严肃的说道:“我们当年的做法其实是与国际特战队的做法接轨的,虽然现在想想是蠢昧之极。不过,也算是老子命不该绝啊!这他娘的说起来真太戏剧了,谁知正要跳河净身时盟军就赶到了,我跟着盟军突破重围,反败为胜。这个时候啊,在土里的卫长风已被埋起过三个小时了,如若是平常人,那早已驾鹤西去了。我为自己的行为真把鼻子都气歪了,我们挖出被埋的战士,赫然发现被埋死去的战士中唯独少了卫长风,我们很惊讶。按说,我亲自将他埋在地下,严严实实将土封好,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他是不可能在泥土里闷了一个小时还活着爬出去的。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确是跑出来了,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扮成了盟军一员,当时想想,有救兵来支援这事也是有蹊跷的。事后我找了这小子谈话,谁知这小子居然间歇性失忆了,于是这事就不了了知了。”
石清不悦道:“你怎么把最精彩的故事省略掉了啊?”
我正色道:“卫哥既然身体报恙,你怎么忍心留着他当兵呢?”
黑子悠悠一叹,道:“嘿哇,学生仔,说辞别那么幼稚啊。这事儿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总之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卫长风无处可去,自然只好跟着我混了。”
话语断断续续之间,卫长风已经赶了过来,尘渣满面,一身破烂,然而神色未改,一股绝然英气勃勃而发,经过一场恶斗反而像蒙尘的珠玉,倾刻间醒目起来。
黑子拍拍他肩膀,一语未发,卫长风淡漠的眼神忽而瞟向伊温妮,紧接着又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