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乾元房到弟子观的距离很近。张武林打扫完乾元房,就垂头丧气地摸索着往弟子观走。
等他到了西院门口,却不见白天的身影。“咦,白大哥不是说他是这西院的护院弟子么?怎么没瞧见他在哪呆着呢……”
“喂,张武林,还不快过来!”
张武林回过头一看,俞允人正站在院子里怒气冲冲地等着他。
“啊……”张武林应了一声,又想道,唉,我怎么跟这么个家伙搭上了……
俞允人见张武林糟糕的模样,心里觉得特别解气。他说道:“你怎么这会才回来,一个乾元房需要打扫那么久么?本来是想给你分配宿舍的,结果现在都已经没位置了。你就去西院的柴房睡吧!”
张武林惊道:“什么?!要我睡柴房……”
俞允人冷冷地说道:“怎么,不乐意?不乐意的话你可以走啊!想在柳剑派呆着就好好听我的话,让你睡柴房你就睡柴房去!”
张武林看出来俞允人做的这些事情真正实质上就是想把自己给赶走。至于嘛……不就是自己和叶灵的关系近了一点嘛……然后他的牛脾气上来了,心想道你这么想要赶走我,我就偏不让你赶走!
“那我的行李呢……我总要先回去拿我的行李吧!”
“哼,我已经给你扔到柴房去了……就几件破衣服,居然还当宝贝似的……”俞允人不屑道。
张武林松了一口气,幸好南岭黑狼交付的《黑狼刀法》没有被发现……睡柴房就睡柴房,总比没地方睡好!其实张武林从本来小也是穷苦孩子长大,所以对于睡柴房这样的事情并不怎么在意,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对了,张师弟,你别忘了好好修炼我教你的内功心法啊,七日之后的切磋可不要输得太惨……哈啊哈哈!”俞允人大笑着回了房间。
张武林气得咬牙切齿,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离如月和叶灵白天也不在身边,他只能靠自己。
他推开柴房的门,好在这地方还不算太破,可以将就睡几晚。就是正值夏暑,这里蚊虫特别多。“蚊子兄弟,我张武林今日落难至此,同时天涯沦落人,你就不要叮我了。”张武林双手合十说道。
把几件衣服拿出来铺在柴堆上,张武林就这么躺下了。他摸出腰间的玉佩,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又翻出来《黑狼刀法》瞧了几页,还是觉得睡不着。无奈,张武林只能把脑袋枕在手臂上,静静地思考一些事情。
自己这才到柳剑派第二天,就被一个小人师兄给盯上了。而且现在完全是任人摆布,被人整着玩。明明什么都没学到,七日之后还要和一个练了好几年的小人弟子切磋。张武林越想越来气,从柴堆上坐了起来。
“空非有所明,无非所有为,冥养以化气,聚心且止念,凝神通气穴,心息只相依,运神于空明,直击冲天灵……这八句话我好像弄懂了,好像又没弄懂,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张武林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这个心法口诀,只是始终无所得。多念几遍,他就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夜晚,蝉鸣阵阵,南岭城却有一个身影在上下飞纵着。这个身影便是白天。他在晨时拜师仪式结束和离如月叶灵草草打了个招呼就独自离开了。这里面的缘由得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可能吧,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眼睛和直觉告诉自己柳剑派中人心分异,已出现崩离之兆。而江易风在俞允人带走张武林时传递的眼神,分明就是有什么大事是只有他二人知道且打算今天去做,不会让旁人了解的。
从一年前开始,白天注意到了江易风的变化。这个大师兄的心思好像并不再是像以前一样把重心放在门派兴盛的建设上了,反而频繁与一些地方官员打上了交道。师父曾经提过,江湖则是江湖,与当今昏庸的朝政不可有任何瓜葛。宁做一个潇洒隐士,也不做朝廷的半只看门犬!
白天隐隐觉得江易风在打破这个原则,甚至是……有着更大的野心。
这次他和离如月等人从小山村回来,才一天,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他实在是按耐不住了,于是选择在未时大家用过饭的时候藏匿在江易风屋子的房顶上,等着江易风出门就能跟随其行踪查个究竟。
只可惜江易风在房间里从未时待到了亥时也依旧没有要外出的意思。白天在屋顶上揣测着,难道是自己太敏感,想错了?
不多一会,大概快到午时的时候,白天总算听见了江易风在房间里有点动静了。只见其出了房门,整理了一下装束,就轻步地往外走去,好像并未发现白天藏在屋顶上。
白天赶紧收住气息,暗运内力于足底,使整个人变得轻盈起来。只见他飞身一纵,并未发出半点声响,就跟着江易风去了。
到了柳剑派门口,江易风脚下一蹬,就跃过了两丈高的外墙。白天瞧着这与本门轻功大相径庭,心中疑虑重生,也赶紧跟了过去。
午时已过,南岭城内已是空荡荡一片,犹如死城。江易风不紧不慢地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直直地往城东竹林走去。白天在其后紧紧跟着,踩过了不少房屋建筑的砖瓦。
城东城门紧闭,根本就出不去。白天见着江易风到了城门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心底惊讶万分。于是他身子一蹿,使出一招“飞柳步”,脚下便如蜻蜓点水跃到了城楼上。
白天四处张望着都不见江易风踪影。也没瞧着他飞上了这座城楼或者是干脆就跃过城楼到竹林那边去。难不成是遁地了不可?
正疑惑间,一个身影从眼前出现,一双肉掌直接从正面向白天的脑门劈来。白天吓了一跳,却没乱了方寸。只见他闪身躲过,一个回旋踢就照着对方腰间踢去。
来者突然身子就横了空,让白天这一脚什么也没踢着。
“哎呀!”白天只觉肩膀像是被什么给抓住了,一阵剧疼。
“师弟,这时候应该是好好就寝的时间了,你却跑出来跟我们玩捉迷藏!”
白天转头一看,身后站着的竟然是江易风,而且自己的肩膀居然是被江易风一只手掌给按住了!
虽然江易风只用了一只手,白天却发现自己锁骨被扣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在他前面的那个身影像是在蓄气一样,双掌划过一个大周天,就突然击向白天胸口。
白天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胸口突然就像是被一个巨浪给拍打了一下,震得全身血液激荡翻滚,整个人都跟散架了一样。
“额……”白天喉咙发涩,吐出一口鲜血,发现自己竟然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江易风松开了抓着白天肩膀的手,任其直愣愣地摔在了地上。“这一下就已经够了……我清楚这四师弟的实力……”
面前身影说道:“嗯。我也算帮你除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阻碍。该怎么做你是清楚的。”
江易风淡淡地说道:“这是自然……属下一直没忘尊主的大计!”
身影说道:“那就好!”
“你们……到底想做甚么!”白天微弱的声音传来。
江易风瞧着地上苟延残喘的白天说道:“就算你知道了,那你又能做什么……凭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白天呐呐道:“我……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呵呵,你是不配明白的!”说罢,江易风以手化爪,抓向白天的喉咙。
只听“咣”的一声,江易风的手只是抓住了一把剑。原来白天趁他们二人不注意的时候,拔出了腰剑。只见他把剑身回拉,就在江易风的手上留下一道口子。江易风另一只手也伸出,白天使出全身力气把左掌瞬间击在地上,用内力撑起了身子。虽然已经站立不稳,他还是抖出了三朵剑花攻向江易风。
“负隅顽抗……”江易风身子一斜,便消失在了白天的视线里,只留下淡淡的残影。
白天见江易风这般诡异的身法,怕是击他不着,只好转而把腰剑掷向另一个身影。而自己强忍着重伤,跳下城楼,往师门一步一瘸地跑去。
此时,刺耳的蝉鸣,却掩盖不住白天沉重的呼吸声。
“我知道四师弟你一向观察力过人,被你发现点什么也是迟早的事。不过,我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残影飘到白天前面又现出了江易风的身影,而且紧跟着便是一记重腿将白天踢飞了好远。
“你对我根本构不成威胁!”江易风的脸色在深沉的黑夜中完全分辨不出。只见他真气游走环绕在右手上,接着瞬息间站到倒地的白天面前,直截了当地将其拎了起来。
……
江易风慢悠悠地松开白天的尸体,又望了望城楼上的身影,冷笑道:“你死了……在我这至少还能发挥点作用……我就用你去气死柳玄公那老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