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张武林在房间里远观窗外夜空中那一轮玉盘,此刻仿佛正挂在石坑崆峰上。虽已是暑天,却莫名得寒气湿冷袭人。
“白天怎么还没回来?”张武林心想道。
一个人在房间颇感无聊,他推开房门出了房间,在二楼走廊栏杆上倚着。“这会儿离姑娘和叶姑娘应该都已经睡着了吧!”张武林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日夜兼程赶了几天路,他倒是觉得不怎么累,可能是自己从小身体就比较好的缘故吧。不过张武林最担心的还是明天到了柳剑派,那个叫柳玄公的老头真能收自己为徒么?
他又转过身子,背靠在栏杆上,想起了娘亲和南岭黑狼。第一次出远门,心里再坚定,时不时也会有思念涌上心头。张武林闭上了眼睛。
“武林,还没休息么……”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张武林的耳里。
离姑娘?!他睁开眼睛,眼前正是巧笑嫣然的离如月。
张武林顿感自己脸红心跳,说不出话来。“离……离姑娘,你还没睡啊?”
离如月点点头道:“恩,明天就要回柳剑派了,我是在担心师父会不会收你为徒的事……”
张武林心想道,离姑娘真是心地善良,还在为我着想……
离如月问道:“你呢,你是不是也在想这个事儿呢?”
张武林答道:“是啊……我也是挺担心的……不过再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我已经走出小山村了,即使柳剑派不收我,我以后也总会想办法在武林中占得一席之位的!”
离如月笑道:“你能有这么豁达也真是极好了……因为我们柳剑派就是重在修性自然开阔。很多人就是心思太过狭隘,计较太多,所以往往不被师父所看重!”
张武林“嘿嘿”乐了两声,说道:“对了,白大哥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离如月掩面笑道:“我先前听金老板说,白师弟这会正在王掌柜家里劝架呢……”
张武林一阵无语。敢情这叫过去帮忙找药材反倒变成去劝架的了……我看这白大哥武功再高也打不过那个王掌柜家的母老虎吧……
离如月看张武林沉默不语,问道:“武林,怎么了,不舒服么?”
张武林赶忙道:“没有没有,要真说哪里不舒服的话,就这地方晚上的寒气真的是太重了。”说完,还真就打了一个喷嚏。
离如月说道:“是啊……不知怎么的,我也感觉这石坑崆附近气温下降了不少。以前这地方只道是气候宜人,天气凉爽。现在觉得白天还不明显,一到晚上周围便是寒气绕身。”
张武林遐想道:“真不知道这山上都有些什么漂亮稀奇的玩意儿……”
离如月低吟道:“入目高山生翠霭,穿云飞瀑泻银河……记得上次到石坑崆峰顶,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张武林觉得这会儿气氛真是好极了。他看着离如月明眸皓齿,秀丽端庄的模样竟越发有点晕晕乎乎,陶醉其中了。
离如月回过神来,说道:“啊……刚才我居然自己失神了……武林,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张武林也回过神,低声道:“好吧……离姑娘,你也快些去歇息吧。”
等离如月关上房门,张武林也悻悻地回了自己房间。“唉……要是能再多和离姑娘独处一会儿就好了……也不知道白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先不插门闩了。”
张武林习惯性地望向窗口,他突然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得动弹不了了。窗外,有一个黑影,正用他的一双眼睛直直勾地盯着张武林!
张武林吓得浑身冒汗,这……这可是二楼啊!
窗外的那个黑影也不说话,被张武林发现了也没溜走,就是一直盯着他不放。
“你……你是人是鬼?”张武林鼓起勇气,哆哆嗦嗦地问道。
黑影依旧不答话。
张武林继续说道:“白……白大哥……是不是你啊……你就别恶作剧吓我了……”
黑影挪动了一下身子,嘴里好像发出了“咿咿呜呜”的声音。
张武林这会儿也从一开始的惊吓发懵中缓过来,借着月光,他虽然看不清黑影的脸,但那双眼睛却是清晰可见。那明显就不是人类的眼睛。
好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但是盯着自己看了这么久也没有攻击自己,说不定没有什么恶意……或者说就是为了光吓唬自己……
这里是二楼,能上到窗口的只可能是会轻功的人……张武林慢慢往窗口靠过去,心里忐忑紧张得不行。
窗口那个黑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咿咿呜呜”大叫了一声,转眼就不见了。
消……消失了?!不对,他是从窗口跳下去了!张武林一下子奔到窗前,往外边望去,只见那个身影蹿的飞快,简直不是常人的速度。
不过张武林从刚才这个黑影的叫声和飞奔的速度,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顺手放在窗台上,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根小人参!
“哈哈,原来你就是偷王掌柜药材的家伙啊!”张武林一阵欣喜,见二楼窗口到下面平地并不是很高,心下一横,咬着牙直接就从窗口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平地上。
“这会儿去通知离姑娘和白大哥他们的话,恐怕这个偷药贼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我一个人去寻应该还能追得上!这个…见机行事吧!”
张武林又一次发扬了他胆大不怕死的精神,一个人寻着刚才那个黑影跑过的路径追了去。
这会儿韶关城内的人家都已经睡去,只有张武林和黑影在进行追逐战。然而那个黑影跑得极快,张武林在后面紧追紧赶也始终被甩在后面好长一截。这跑着跑着,张武林就跑出了韶关城,跟着黑影来到了石坑崆山脚下。
“呼呼……额……嘿嘿,我果然猜得没错,这家伙果然是这山上的……哼哼,离姑娘猜得不错,就这家伙叫那两声,还有这种速度……而且能轻松到二楼房间窗口的不一定就是轻功很好的人,也有可能是攀爬能力极强的猿猴之类的动物,这家伙就是猿猴什么的没错了!”
张武林深信自己猜得没错,只是想不明白它为什么要偷王掌柜的药材。“也只能跟着追上去了!”
此时皓月当空,银光洒满大地。石坑崆树木丛生,山路难行。张武林借着这月光,沿着一条小径不停往上走。而那个黑影靠着山上的树丫什么的,攀爬的速度更快了。不一会,张武林就发现自己完全瞧不见前面的黑影了。
“糟了……让它溜了!”张武林暗暗道。
又过了一会,张武林发现自己累得完全跑不动了。他只能停下脚步,靠在边上一块石头歇息。嘴里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怎么办,让它溜掉了……”,张武林突然想到什么,大叫起来,“啊啊啊,糟糕了,离姑娘说过这山上什么野兽都有,要是这会不小心碰着个吃肉的,我不就死定了!”
张武林按着脑袋,不停埋怨自己真是太冒失,也不多考虑考虑就跑到这山上来了。这会上也不行,下也不行,卡在半山腰……
张武林又瞧了瞧四周,静悄悄地没什么动静。他叹了一口气,抬头瞅了一眼月亮,一阵无语。
四周的山峰,伴在石坑崆周围,皆陷入无穷无尽的死寂。
张武林沮丧之间,好像听到耳边传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这声音不是人发出来的,也不是那黑影发出来的……倒像是……倒像是流水的声音!
张武林惊觉地站了起来,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声音。耳边只觉刚才那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再一听,更是觉得这流水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大,甚至不绝于耳。
“额……这山上是有一条大河么?!”
不得不承认张武林在很多方面很无知,毕竟他在一个小山村呆了那么久,也没怎么见过世面。他这会大概估摸了一下声音的来源位置,心中的好奇心便牵引着他寻着这个声音的源头,往石坑崆的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张武林眼见独辟蹊径,曲径通幽,自己漫步其间,心旷神怡,好像刚才所有的疲劳都消失不见了。而耳边的流水声也越来越大,开始不断震击自己的耳膜。
走了好一会,张武林只觉自己已走到山峰石谷的最深处。他拨开一片树丛,眼前的景色配合振聋发聩的流水声一并冲击了他的整个身子。
只见此处深壑幽谷,半壁崖顶,飞瀑连缀。月光照亮了整个山谷,天泉瀑布悬于崖上,如盘月银河落九天,直击瀑下巨石,水花飞溅,在月光的映衬下像极了一颗颗宝石。四周绝壁奇岩,美不胜收。顺瀑流而下观,清溪长流。旁有夜丁香,山核桃,丹竹等稀有树种排排而立。一瀑一景,在月夜中更显绚丽多姿,壮观非常。
张武林虽认不得瀑布,但也惊叹于世间竟有如此壮丽奇景,大自然竟有如此鬼斧神工的能力。自己在眼前这一切当中是显得如此渺小……
张武林正沉醉其间不能自拔,一个黑影从他面前闪过。他定睛一看,正是自己追了这么久的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