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后的镖局
骚尜2015-10-27 12:296,731

  吉风镖局是京城最知名的镖局,也是京城最后一家镖局,甚至可以说是全国最后一家镖局。

  因为现在几乎全国的同行们都在与时俱进,扔掉了土气的老称号——羞于再以“镖局”自称,而改作保运公司示人。

  又因时下镖行生意的大户通常都是外国人,或是跟外国人有来往的客户。所以改称“公司”更容易得到外国人的亲来,也显得更加洋气上档次。

  因此守旧的吉风镖局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现在也只能靠几家,跟他们一样日渐落寞的老客户的几单小合同,来维持生计了。

  其实要论吉风镖局的名声口碑和地位实力,在全国同行中是绝对可以排在前三名的。

  现任总镖头也就是吉风镖局的第十二代传人风步霆,是一致公认的京城十大高手之一。

  江湖上“铁布衫、金钱镖,神拳鬼步削魂刀”的顺口溜就是说风步霆的。因此他还有个响当当的绰号——“风五绝”。

  风步霆以镖头身份护镖二十余年,不曾出过一次疏漏有过一次败绩。

  也正是因他这骄人的履历,使得他孤傲的性格越来越明显。

  所以当其他镖局都随行就市改成公司运作后,他却偏偏守着传统老字号宁死不改。

  因为他深信买卖做的是诚信和手艺,只要手艺好够诚意就不愁好买卖。祖上传下来的名号历经数百年而不衰,就足以证明他的价值和地位。

  只是老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今这世道是西盛东衰,是人都能看出大颂国的江河日下亡期不远。

  之前的几次对外国的战败,搞得割地赔款到把国库都掏光了不说,还欠了全天下一屁股债。

  以至于昔日大颂的辉煌,如今却只能成为国人那仅存的自缚般的“自尊”之源,和“洋人”嘲笑的无限谈资了。

  放眼举国上下能活的如鱼得水的,无不以“洋务”为先。

  可风步霆却偏偏最厌恶和洋人沾边儿,他也最受不了洋人那傲慢俯视的态度。

  更不能容忍自己身为大颂国的子民,却要为欺辱侵略本国的洋鬼子“保驾护航”。

  不过虽然他本人对洋人深恶痛绝,但他也十分清楚人家的过人之处。

  西洋创造的枪炮、战舰、汽车、火车,都足以成为本国子民傲慢的利器和资本。

  而这些东西国人别说造,就是人家给你你都不见得使得明白。

  所以才会有从来都是被国人蔑视的各色毛鬼子,如今却突然反过来被国人崇媚的现象。

  尽管他对此心有不甘,但也深知这不过是此消彼长的因由道理。

  所以他在一年前,决定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到外国留学。

  因为他终于想通了,“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才是最有效的救国复兴之道。期望着儿子学有所成后,将来能成为重振大颂的栋梁之才。

  只是时下这自费留学的花销年年看涨越来越高,以吉风镖局今年的收入来说,连维持镖局日常生计都已经很困难,更不要说还要供一个留洋的学生。

  所以现在的风步霆正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要么解散镖局让一众弟子先回家待业,等到有生意了再召集大家回来。如有想另谋他业的,也不会拦着。毕竟现在已养不起这些弟子,根本发不出工钱了。

  要么就是让儿子放弃留洋,这样还能将就省下弟子们一年伙食和基本开销。而且还可以一解他的念子之苦——儿子留洋这半年使他第一次体会到,自己是如此孤单如此凄凉。

  由于儿子的生母因难产而故,自己当年因此悲痛万分,当即立誓从此终生不娶。

  于是这十多年来,家里除了一个佣人和一个养女外,再没有第三个女性入住过。

  虽然期间有无数登门提亲的,但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因为他觉得有儿子和一众弟子在身边,自己并不觉得孤寂凄凉。

  只是当儿子离家留洋半年后,他才意识到血亲的重要性。

  虽然身边有养女家仆和十多位弟子,但儿子,绝对是没有什么人可以代替的。

  不过若因镖局暂时的困难,就荒废了儿子的学业。这于情于理、于人于己都说不过去。

  何况即使再勉强维持一年,镖局的生意也未见得就会有什么起色。

  时下不要说同行,就是寻常富家的护院家丁都在使洋枪短炮。

  可自家镖局却仍是一水儿的传统十八般兵器,单凭这一点,就别指望会有什么大雇主愿意出钱请他们了。

  毕竟普通人都认为刀剑耍的再厉害,碰上洋枪就如同老鼠遇上猫。

  总之现在面对这两个都没有好结果的选择,选哪一个对于风步霆来说,都如自己的左手切右手一样——那么的悲惨和绝望。

  所以现在他除了整日躲在房里为此发愁哀叹,也实在没有别的什么可做了。

  “爹——来客人了——”

  一声清脆喜悦,又带着些许得意的呼喊,从前院传来。

  话音未落,一个灵动的少年已绕过影壁墙跃进后院。纵身几步跨越,人就进了房厅。

  “爸——来生意了,你快去接谈吧,人家在前厅等着呢。”

  少年一脸兴奋又得意地高声道。

  这位少年就是风步霆唯一的儿子——风胤,也就是风步霆为之惦念发愁的那位。

  由于时下正值学子们的暑假,所以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海上航行后,终于回到了他从未如此想念的家。

  其实本来他应该趁假期,在外国游逛一番的。但他知道镖局近年的生意状况不好,所以就毫不犹豫地赶了回来。

  今天,不过是他回到家的第四天。

  风步霆虽然听到有生意来了,心里差点激动的喜极而泣,因为这毕竟可能是大半年来镖局接到的第一笔生意。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一副沉着的架势,不紧不慢地瞥了眼儿子。

  “哦——有来谈生意的吗?怎么不见胡管家来通报,反倒是你——”

  “那是因为这笔生意是我拉来的,胡管家现在正招呼客人呢。”

  风胤略显焦急地打断了父亲的装腔作势。

  “你拉来的?你一个小孩牙子能拉来什么生意。不给我拉饥荒招祸害就不错了,你该不会是——”

  “诶呀您快别啰嗦了,到前面看看不就明白了。”

  不等父亲说完,儿子已上前拉起他的手就往屋外拽。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到前院儿你可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拉拉扯扯。”

  说着父亲轻轻拨开了儿子拉着的手,然后抖了抖衣袖,整了整衣领,昂首稳步地向前院儿迈去……

  还未进如前院客厅之内,风步霆就已经看清了客厅内两个陌生人的穿着容貌。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自己方圆五十米之内的所有人,他都不自觉地瞬间记住每一个可疑者的外貌特点。

  坐在上座的一人,穿着一身丝绸面料的米白色绣暗花的长衫,外套一件米白色的大钱绣花马甲,竖着油光的中分头,大头鼻上架一副明晃透亮的黑圆框眼镜,再看那圆滑的笑脸和举止,使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位是个久经商场的买卖人。

  另一人的身材和容貌,和座上的人差不多。只不过看上去,稍瘦一点,也稍壮一些。另外的区别就是少了一副眼镜,多了几分憨憨的凶气——一直愣愣地站在上座的背后,完全一副贴身随从的模样。

  “这位应该就是风总镖头吧!久仰久仰——”

  那位略显发福中等身材的中年人,从座上起身前迎,冲风步霆满面堆笑地拱手打着招呼。

  风步霆见对方先对自己拱手施礼,也立即还礼道:“不敢不敢——在下风步霆,敢问阁下是——”

  “哦,小可是豫西酒业公司的,我叫张进久。这是在下的名片——”

  对方说着双手把名片递向风步霆。

  风步霆接过来客套地看了看,上面印着“豫西酒业公司总经理:张进久”。

  脑海里却在飞转着——“没听说过豫西哪个乡镇,有什么知名的好酒啊?”

  “原来是张老板,失敬失敬——不知今日光临小号有何贵干啊?”

  “哦,是这样——在下本来呢,是想来京城找一家保运公司,来为本公司护送一趟货的。没想到偶遇贵镖局这位小兄弟,经他的介绍,我就来贵号叨扰风镖头了。”

  张进久满面堆笑地说着,还看了眼一旁的风胤。

  “你说是他介绍你来这儿的!”

  风步霆略显吃惊地指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正是这位小兄弟——没想到贵镖局一个辈分最小的弟子,都有如此好的身手。那其他人也一定错不了了,风总镖头您就更不用说了。”

  张进久显出一副极力讨好的样子恭维着风步霆。

  “听张老板这话——是见过这小子的身手喽。”

  风步霆严厉地瞪了儿子一眼。

  “是啊!今天我可是开了眼了,如不是亲眼所见,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能把几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收拾的服服帖帖。就是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也未必能做到啊。”

  张进久显得很激动地赞叹道。

  而此时的风胤本应更加得意的脸上,却是一副不安的表情。

  因为他看到父亲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凶,他自然明白那预示着什么。

  “犬子一贯顽劣,让张老板见笑了。都怪在下平时管教不严,还望张老板海涵。”

  风步霆嘴上客套着,心里以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张进久听后一愣,立刻反应过来。

  “诶呀!看我这脑子——原来是令公子,我说的嘛,这么好的身手,一定是名师嫡传的。果然是老话说的——虎父无犬子啊!”

  “张老板过奖了。”——“你又给我惹什么祸了。”

  风步霆转头严厉地看着儿子问道。

  “瞧您说的,我什么时候给你惹过祸啦。”

  风胤略带撒娇地虚笑道。

  “我早上去找同学玩,路过和兴路时看到这位张叔叔正被一帮人纠缠着。我以为是叔叔遇到了坏人,于是就上前看看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不。结果到跟前儿我才弄明白,原来是顺风和安路两家保运公司在抢客——也就是在争夺这位张叔叔。其实都是同行,我本不应插手的。但看到张叔叔当时实在是被纠缠的难受,所以我就想上去帮张叔叔摆脱他们。”

  “你对两家镖局的人动手啦?”

  风步霆语气愈加严厉地追问道。

  “不是我先动手的——我只是向他们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风胤虽被父亲吓得有些胆怯,但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坏笑。

  而一旁的张进久也略显尴尬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能提出什么解决问题的方法,肯定又是馊主意。”

  风步霆说的严厉,但心里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想象着儿子长大后的模样。

  “我跟他们说既然都说自己的公司好,那就得拿出实力来。让他们之间比试一下,谁赢了,这位张叔叔就跟谁做生意。”

  “亏你说得出口。”

  风步霆轻斥着儿子。

  “可是他们根本不理我这茬儿,仍旧继续纠缠张叔叔。于是我就说要不让他们跟我比比,谁能赢我,张叔叔就跟谁走。”

  风步霆气的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显然他已猜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了。

  “可能我这话把他们惹恼了,于是其中一个也不等我把话说清楚,上来冲我胸口就是一脚。结果——”

  说着风胤暗自得意地看了看一旁的张进久。

  张进久立刻会意接话道。

  “结果就被风公子小试身手,把他们教训了一番。也帮我拜托了这帮滥竽充数的二把刀,要不跟他们做买卖非出事儿不可。”

  “你把人家都打伤了?”

  风步霆突然震怒地瞪着儿子质问道。

  “哪能啊,我一小孩儿能把大人伤哪去啊。我只是用七十二路吉风打穴拳,封了他们的经脉造成暂时的气血不畅而已。估计现在早好的跟没事儿人儿似的了,爸您尽管放心吧。”

  “我放心——我能放得下吗——你这是翘行知道吗,传出去了,咱吉风镖局日后还怎么在市面上做生意。”

  风步霆用手指着儿子,一副近乎痛心疾首怒不可抑的样子。

  “张老板,实在对不住了。都怪犬子顽劣坏了江湖规矩,耽误了张老板的大事。风某这厢给你赔礼了。还请张老板回去那俩家保运公司,至于选哪一家您自己拿主意。小号实在不能接这笔生意了,否则坏了规矩,以后我们实在无颜再在这行混饭吃了。”

  说着风步霆冲张进久抱拳颔首微躬向前,脸上写满了愧疚。

  “风镖头您这是——”

  张进久见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爸——您想多了——其实张老板之所以选咱们镖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风胤略显着急地高声道。

  “哦——”

  风步霆抬头看着张进久。

  “张老板——”

  张进久一时没明白风胤的意思,支支吾吾地看着一旁的风胤,眼神中满是不解和求救的期盼。

  “张老板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您不是说您这趟买卖是‘大水镖’——就是要跨海去国外的买卖。所以需要懂洋文的,最好是能流利地和洋人交流的人。”

  “啊——对对对——你瞧我这脑子。”

  张进久拍着脑子自嘲地笑道。

  “顺风和安路那两家根本没有懂洋文的,更不要说和老外交流了。虽然说他们可以帮着另请洋文翻译,可请翻译的钱还不得您出不是。所以我就毛遂自荐——我留过洋、懂洋文,保证可以流利地跟洋人交流。帮您侃个价联络个感情什么的,绝对没问题。而且不收您一分钱翻译费,全当我们赠送的。”

  “对对,是这样的。”

  张进久笑呵呵地附和道。

  “之后顺风和安路两家,听我跟路过的一洋人说了几句后,也都无话可说各回各家了。所以张老板您才跟我来咱们这了。您既然来了,想必定是我说的和您的心、称您的意,也定是咱们有缘,可见这笔买卖咱们是天作之合,注定是顺顺利利的。我说的没错吧,张老板。”风胤完全一副小大人的架势,微笑地看着张进久。

  “果然是留过洋见过大世面的,一般这么大的孩子哪能有这么好的口才,这么壮的胆识!”

  张进久看着风胤一脸由衷地赞叹着。

  “儿子尚且如此,当爹的就更不用说了。风镖头,这回您可不会再推脱了吧。”

  张进久笑嘻嘻地看着风步霆。

  风步霆自认对儿子的一切已经很了解了,自然只知道这小子挺机灵挺能说的。可今天风胤的表现,已经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看来近一年的留洋学习,真的让他成长了不少啊!”

  风步霆心里感慨着,但表面上却仍是一副沉稳世俗的脸谱。

  “果真如此,风某再驳张老板的面子,就真的是错上加错了。只是不知张老板到底要保的是什么镖,小号能不能担负的起您的买卖。”

  “哦、是这样——在下向请贵镖局护送本公司的产品去阿美瑞克国,参加今年的世界工匠博览大会。只要能保障我们公司的人员和产品,安全地去参会后回国就行了。价钱方面,风镖头您尽管开口,我绝不还价儿。”

  张进久始终满面堆笑地看着风步霆。

  “这么说来真的如犬子所说,是趟‘大水镖’!不瞒您说,小号在我这辈儿还从未保过大水镖,也就是护送客户或货物跨海去国外。如果张老板真的信得着我们的话,那咱们就先谈下合同——虽然小号在在下这辈儿没做过大水镖,但近些年耳濡目染其他同行的买卖,也多少了解一些。不过不管怎么说贵公司是小号界的第一个大水镖,我们怎么也得给您打个折扣的。不知张老板之前托过镖没有,对保镖的行情事宜有没有了解。”

  “呃——小店以前只雇过些乡勇莽夫,也就是在县里和省城间走动。像和贵镖局这样正规的合作,在下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张进久略显羞怯尴尬地假笑道。

  “张老板不必客气,那在下就向您介绍下小号的行情和原则。”

  风步霆说着,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去,表情不觉间已变得严肃了许多。

  “小号保镖大致分为四类;人镖、物镖、路镖、场镖——也就是保人、保物、保运、保场子。您刚才说要保的是贵公司的货去西洋,那是路镖,也就是保运。而路镖又大致分为四类;分别是城镖、省镖、国镖。这价钱,自然是随着路程的长远而上涨。城镖指的是在本城之内的保送护运,省镖指的是省与省之间的保送护运,国镖就指的是国与国之间的保运护送了。当然还要看走什么路;官路、水路、山路的价钱也是不同的。比如有的镖必须走山路,那么即使是比官路镖的路程近,价钱也会比官路镖高的。另外就是雇主包不包走镖的吃宿费用,如包办的话那么镖价就可以打八折。最后就是看保的是什么镖,所托保的标越值钱,那么保镖的价钱自然也就越高。不知张老板到底要托保的是什么镖?”

  风步霆说道最后,终于冲对方又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其实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小店是卖酒的,自然要保的是酒了。不过虽然这酒不是什么绝世名酒,但也是小店扬名立万的资本。不怕风镖头笑话,在下能否‘一战成名’就全都靠这酒了。”

  张进久的眼中闪过一抹诡秘,自嘲地摇着头笑道。

  “诶——好酒不一定是名酒,真正的好酒也不能以金钱衡量。张老板不必自薄,相信这次贵公司一定能在工匠博览大会上名扬海外的。”

  “谢谢、谢谢——承蒙风镖头吉言,但愿如此啊!”

  “不知贵公司这次要运多少酒?”

  “哦——不多——就十瓶。”

  “十瓶!”

  风步霆有些吃惊地说道。

  “是的,整十瓶。瓶子和一般酒瓶的大小差不多。”

  张进久说着用手比划着。

  “可是为什么不多弄些酒过去啊,十瓶酒够大会上那些洋人喝的吗!”

  风步霆稍显疑惑和担忧地问道,其实心里不屑地在说“就十瓶酒也值得雇保镖去西洋。”

  张进久听后圆滑地笑了笑。

  “不瞒风镖头,不是我不想多弄些酒,而是我只能弄到这十瓶酒。”

  风步霆听后脸上的疑惑更重了。

  “在下愚钝,还望张老板详告。”

  张进久略带苦笑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后,说出了一段另风家父子吃惊到瞠目结舌的经历……

继续阅读:第2章 醉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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