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胤见对方袭来也不慌张。
顺势后撤,使对方的左脚攻势落空。而对方的左脚刚见落势,右脚就已经到了自己的面门不到一拳的距离。
不过这一切早已被风胤看穿,只见他微微侧身,猛抬左手切向对方的右脚踝。
对方的右脚已顺势外撤,同时左脚再起,再次踢向自己的面门。
而自己刚切向对方右脚踝的左手,则再次右推击向对方的左脚踝。
对方的左脚再次外撤,随后双拳似狂蜂蜇敌般连续击向自己上半身的各个部位。
可在一切在自己看来,都不过是顺理成章的招式而已。
看似如疾风骇浪连绵不绝,实则都是有理可循意料之中的。
转眼间对方接二连三的攻势,就都被风胤一只左手轻松化解。
这一切在外人来绝对是惊为天人,不光是当事的几位少年,就是此刻甲板上围观的所有人,也都为之惊赞到鼓掌。
中村宁太没想到眼前这个同龄人会有如此身手,而且看着似乎还很有实战经验。
他本以为自己自幼经过严苛的训练,对付任何一个同龄人都应是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是举手之劳而已。
而且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中村宁太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师傅和教官,没有输给过任何一个人。
可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大,而且还可能成为自己将来同学的人,却令自己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同龄人的压力和恐惧。
虽然只是不到一分钟的交手,但已经让自己意识到没有战胜对方的可能,甚至开始有了会输给对方的想法。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自己本以为三招两式就可以解决掉的对方,现在看来可能结果是朝着反方向发展的。
因为对方到现在也只是在招架,还没有还手反击呢。
“如果在这么下去,不等对方反击,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必须改变战术才行,不能一直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中村宁太想好后突然向后一跃跳离风胤,故作不解地横道:“你怎么不还手?”
良铸及时把中村宁太的话翻译给风胤听。
风胤听后笑了笑。
“我是不想那么快结束,要不观众们看的不尽兴啊——良铸麻烦你翻译下。”
“哼!就只会口出狂言,该不会是平常挨打挨惯了,就只会挨打了吧。”
中村宁太故意挑衅着。
听完良铸的翻译后,风胤的笑声更大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当众出丑,那我就成全你。”
不等良铸转译完,风胤就已经一个箭步到了中村宁太的跟前。
中村宁太见对方突然袭来,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不过他立即又恢复镇静,因为毕竟这是他求之不得的。
所以虽然紧张,但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只是风胤虽到了中村宁太的跟前,却没有做任何攻击。而是如旋风般一个转身,就到了中村的身后。
这一下可让中村吃惊不小,他立即转身同时做好了随时抵挡对方攻击的准备。
可风胤的移动并没有停止,当中村宁太刚转过身来,他就再次绕到了中村的背后。
而这一次他终于决定出手了……
中村宁太知道自己着了对方的道,再转身防御已经来不及。
索性就双手环抱后颈护住后脑,先保护住后身最要害的地方再说。
也可顺便诱使对方攻击,自己早有准备的后背空门。
果然——风胤见对方护住后脑露出后背一大片空门,以为是对方来不及防御的狼狈之举。
于是当即双掌拍向对方的后背,想把对方推个“狗吃屎”。
可当他双掌结结实实击在对方的后背上时,却感受到一股意外强劲的反弹之力。
就好像自己的一双手掌,拍在了一堵厚厚的胶皮墙上一样。
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当他想借力撤回双手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给吸住,牢牢地黏在对方的后背上,任凭自己再用力也不能收离。
风胤的震惊虽然不过一秒的停顿,但一秒钟对于决斗来说足以决定胜负。
当风胤的双掌结结实实拍在自己的后背时,中村宁太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战术成功了。
既然已得逞就必须趁势追击,绝不能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当后背感觉到对方的双掌正用力回收时,他忽地向前一踏步,同时头也不回地抬起左脚,向后蹬去。
而风胤刚正想用力收回“粘”在对方后背上的双掌时,突然发觉对方后背的那股吸力瞬间消失了。
以至于他用力过猛双臂向两侧大敞,使得身前瞬间形成了空门。
同时身体也失去平衡,脚下也乱了方寸向后倒去。
而这时对方的左脚已经袭来,再想躲闪招架已然来不及了。
只好尽力顺势向后撤,以减轻对方的攻击力。
可即使这样,自己的腹部还是被对方蹬个结实。
“砰——噗通——”
风胤被蹬出五米开外后,狠狠仰面摔在甲板之上。
霎时间风胤只感到五脏六腑都一下集中到了腹部,那种剧烈的绞痛使得自己在一瞬间有些意识模糊了。
而中村宁太的攻击自然不会停止。
风胤刚摔道甲板上,他的人就已经窜到到跟前,猛地腾空跃起后,双脚狠狠向仰面朝天的对方跺去。
风胤虽然在极力忍受着对方那有力一击的剧痛,但他自幼训练出的作战意识,已经深入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和每一处骨髓。
他很清楚自己既然已经被击中,对方的攻击就不会就此停止的。
所以虽然他此刻仰面朝天看似空门大开地倒在甲板上,但潜意识里已经瞬间做好了应对对手第二波攻击的准备。
见对方腾空而起,他就已经料到对方接下来的招式。
所以当对方刚要下落时,他就已经忍着剧痛用力竖起双腿,迎着对方的双脚向上蹬去。
中村宁太本以为自己这凌空而落的一击,对手是绝不可能躲过的。
可没想到自己刚把全身的劲力会聚道双脚时,对方的双脚就已经结结实实地等在了自己的脚底。
“噔——”
中村宁太被对方的双脚,硬生生地凭空“弹”了回来。
要不是他反应快,借势一个空翻站住,肯定会狠狠摔一跤的。
风胤见自己反击得手,立即忍着伤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同时做好架势堤防着对手的再次攻击。
“还有两下子嘛,中了我一脚还能站起来。不过刚才我只用了三分力哦,我是真怕一下就把你踢死啊——樱子、洋子,麻烦你俩谁给我翻译下。”
中村宁太故意显出得意轻蔑地表情,向风胤挑衅道。
池田洋子和八重樱子并没有理会中村,而是面露难色地看着风胤,那神情似乎是更担心风胤的伤势。
“风胤——你不要紧吧?”
良铸关切地在一旁喊道。
“没事儿——就他那一脚还没只鸭子劲儿大呢。他刚刚是不是在那跟我得瑟呢。你把我的话翻给他,告诉他小爷刚才是故意让他踢一脚,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劲儿。可结果让我很失望,丫那腿还没一小姑娘有劲儿呢。”
风胤嚣张地看着中村宁太轻蔑地笑道。
当听玩良铸的翻译后,中村宁太已经气得浑身微抖,怪叫了一声后就再次冲向了风胤。
风胤喊了一声“来得好”,就迎着对方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人群忽地窜出一个人影,眨眼间就到了风胤和中村二人的中间。
“住手——”
风胤和中村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喝住,尤其是风胤——当看到来人正是自己的父亲时,不由得一阵脸红。
“爸——”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就敢跟人家打架。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风步霆一脸威严地斥责着儿子。
“爸,您不知道,他们——”
“住口,还敢顶嘴——你不惹人家,人家会惹你吗?”
风步霆厉声喝止了儿子的辩解。
“风叔叔您有所不知,其实这真不能怪风胤。是他们这帮倭阳学生无礼在先、又欺人太甚,风胤只是不想看我们被他们欺负才出手的。”
列燕赶紧走过来为风胤解围道。
“哦——他们是倭阳的学生!”
风步霆不再显得那么严厉,而是冷冷地瞥了眼一旁的几个倭阳少年。
中村自然已经看出来,突然出现的这个大人是颂国一方的。
心里不禁担心,这个大人会不会为了偏袒己方而出手。
“宁太——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熟悉又敬畏地声音传来。
中村宁太激动地循声望去,见一个穿着倭阳传统服饰的中年男人向己方走了过来。
“老师——惊动您了,实在对不起!”
中村和其他倭阳学生都紧忙来到中年男人的面前,毕恭毕敬地鞠躬齐声道。
“发生什么了?”
中年男人平静却不失威严地问道。
“报告松冈老师,我们遇到了一伙蛮横无理的颂国留学生,他们公然蔑视我们大阳帝国的学生,甚至用了很多侮辱性的字眼。我们要求他们道歉,结果他们还要对我们动粗。于是中村班长就决定和他们以决斗的方式解决,对于这样的蛮族之徒,就必须让他们体验到我大阳帝国的铁拳威力后,才能使他们臣服认错。”
土肥原忠二声情并茂地颠倒着黑白,抢着对老师表现着。
“是这样的吗?宁太——”
被叫做松冈老师的中年男人威严地看着中村宁太,那眼神明显是在警告对方不要说谎。
“啊、是、的确如土肥原君所讲。”
中村低着头极力隐藏着窘迫回道。
松冈听后,朝风步霆一方看了眼。然后又看了看己方的四男二女。
“你们说对一个人来讲,勇敢重要还是诚实重要?”
六个倭阳少年被老师突如其来的提问搞得一头雾水,但又知道老师的提问不得不回答。
于是四个男生犹豫了一番后选了勇敢,而两个女生选择了诚实。
“那么你们觉得一个不诚实的人能算是勇敢的人吗?”
六人听后全部语塞,似乎也察觉到了老师话语中的苗头。
“诚实就是最大的勇敢,一个敢于诚实地面对和承认自己的缺点和错误的人,才有资格做一个勇者。你们说人家侮辱了你们,可你们敢说自己没有侮辱对方吗?敬人者人恒敬者,你不尊重别人,别人自然不会尊重你。小小年纪就想学着大人决斗,你们懂得决斗的意义吗?决斗——就意味着做好了死的觉悟。你们现在很想死吗?别人骂了你两句,你就想死了,这样也配说,是为了大阳帝国的荣誉而战,也配谈什么臣服他人吗?”
松冈越说声越大,那气势仿佛可以把六个学生活活压死。
六个倭阳少年被老师当众嘲讽般的训斥,弄得羞愧难当。
每个人都低着头紧握着小拳头,恨不得找个甲板缝钻进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就是你跟我的学生进行决斗的吧。”
松冈走到跟前用流利的中文对风胤说道。
“现在看来,我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风胤不卑不亢地看着对方回道。
“嗯——果然是颂国的留学生,不卑不亢、敢作敢当,比我那几个学生强多了。”
松冈和蔼地看着风胤笑道。
“您的学生可比我敢作敢当多了,至少我可不敢作出对生人出口不逊的事,更不敢当滋事挑衅的罪责。”
风胤得理不饶人地轻哼道。
“不得无礼,你跟长辈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风步霆及时训斥了儿子未消的怒气。
“不好意思——都怪我平时对小儿疏于管教,才使他现在没大没小的目中无人。让您见笑了。”
风步霆冷面地地对松岗客气道。
“诶——这么先生严重了。令公子明明是智勇双全,实乃当代少年学习的榜样。一看就是出身名门,从小深受严明礼教。在下真的是从里往外地佩服和羡慕阁下,能教育出如此优秀的后人。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松岗近乎谦卑地看着风步霆笑道。
“不敢不敢——先生实在折煞风某了。鄙人风步霆,颂国京城人士。还未请教先生怎么称呼?”
风步霆也客气地反问着,但脸上依旧是冷颜。
“在下松冈洋佐,倭阳京都人。”
“松冈先生,幸会。”
风步霆说着冲对方行了一个颂国的抱拳礼。
“风先生,幸会。”
松冈洋佐还了一个倭式的鞠躬礼。
“风兄你果然在这。”
话音未落,人已大步到了近前。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枪皇列昂。
“这位是你的朋友?”
“列兄——这位是倭阳的松冈洋佐先生,我也是刚刚认识。”
风步霆说着,和列昂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
“哦——”
列昂带着客气的微笑,看着眼前的这个倭阳人。
他从心里就反感倭阳人,且对倭阳人总是时刻提防着。
当然这种想法,表面上是不会显露出来的。
“松冈先生你好,我叫列昂。不知松冈先生在哪高就啊?”
“谈不上高就,在下是倭阳开成中学的一名老师——阁下是叫列昂——难道就是贵国的枪炮国匠,人称远东枪皇的枪皇列昂吗?”
“不才正是列某——松冈先生名为洋佐,不知倭阳驻我大颂的大使松冈洋佑先生,和阁下是什么关系?”
列昂表面上说的很客气,但眼神深处已闪过一抹杀气。
“那正是家弟——怎么,列国匠认识他?”
松冈洋佐依旧客套地问道,但其实他已察觉出对方的警惕之心。
“嗯——我和令弟见过几次,对于令弟的才华和能力可是深有领教啊!”
列昂大方地笑道,但明眼人都能听出他话里有话。
“不怕列国匠笑话——家弟由于公务繁忙,我已经三年没有和他相见了。所以像能和列国匠这等人物有交往的这种风光之事,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呢。不知列国匠上次见家弟是什么时候,他还好吗?我和家人都很惦念他。”
松冈洋佐说着,刻意显露出一抹思念的哀伤。
“我和他上次见面就在一个月前,你放心,他好得很呢。京城、银都、东北来回跑个不停,对大颂的了解和热情,恐怕比我这个颂国人都要强得多呢。”
列昂看似寒暄地笑道,但话里有话的语气又似乎是在明摆着嘲讽对方。
“那希望列国匠如果再有机会和家弟相遇,帮我捎个话给他——就说家里人都好,让他自己保重,方便的话就回家看看吧。”
松冈洋佐依旧明知故惑地,装作无视对方的旁敲侧击。
“一定——有机会的话,我也许会亲自送令弟回倭阳老家的。”
列昂说着突然把声音放低了一些,同时那暗藏杀机的眼神已经足以使对方看出他的心意。
松冈洋佐自然明白列昂话中的机锋,虽然心里已有怒杀之意,但表面上仍是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列国匠了。”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列昂已显出一丝轻蔑地笑道。
“哼——继续笑吧颂国猪——早晚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哭的。”
松冈洋佐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道。
“列昂——你在跟谁聊那。”
列昂循声望去,只见上层甲板上围栏处站着几个人。
向自己喊话的正是忠亲王李沣,而烁南王凤逐也在旁边。
“回王爷,只是刚认识的倭阳朋友。王爷有什么吩咐?”
“我这有位朋友想认识你,正好他也是倭阳人。你现在能上来吗?”
忠亲王看似在询问,实则是在命令。
“好的王爷,我这就过去。”
列昂表面显得很热情,心里却一阵郁闷。
“呃——把你刚认识的那位日本朋友也请上来吧。”
忠亲王似乎突然对松冈洋佐产生了兴趣。
列昂听后微微一皱眉,随即又客套地对松冈洋佐笑道:“不知松冈先生肯不肯赏脸,貌似我们忠王爷对您很感兴趣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面那位是贵国的忠亲王吧!能有机会和这样的皇亲国戚认识,我已受宠若惊高兴还不及呢,怎么可能拒绝。”
松冈洋佐一脸激动地媚笑道。
“那就请随我来吧——”
列昂说着也不管对方就径自转身向侧舷走去,而脸上却闪过一抹不屑和厌恶。
“你们几个不得再生是非——去,现在就给人家道歉。”
松冈洋佐严厉地命令着学生。
六个倭阳学生虽心有不甘倍感委屈,但不奈师命难违,迟疑了一小会儿后,终于愤愤地来到风胤等人的面前,深鞠一躬。
“对不起。”
然后也不等对方回应,就愤愤地转身离开了。
“你们这叫道歉吗——”
松冈洋佐高声怒斥道。
“好了好了——松冈先生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了,本来就是小孩子不懂事闹急眼了。孩子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您还是快去追列国匠吧。让王爷等候,可要被说失礼的。”
风步霆主动地给双方都找了个台阶下。
“多谢风先生体谅,那我就先去忠王爷那,回头咱们再长谈——告辞——”
松岗洋左说着,施了一个颂式的抱拳礼。
“好的——慢走——”
风步霆客气地还礼道。
“你们几个也要收敛些,不可再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出手伤人。”
风步霆威严地对风胤等人说道。
“知道了,爸——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风胤一本正经地回道,但心里却得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