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太阳都快当顶了,众人走得肚子里咕咕直叫,成刚才带着大家来到了一处乐昶城有名的酒楼,门口一块硕大的烫金字牌写着:之香居。里面熙熙攘攘地几乎座无虚席,好在成刚昨日早就打过招呼,在楼上的小厅内给他们预留了几张空桌,待到众人坐下,那店小二就吆喝着不一会儿就摆满了各种菜肴。
百里长老看着这些弟子眼中的绿光闪闪,不禁带着笑意说道:“都动筷吧!今日宗内安排,大家放开了吃,不要因为我们几位长老在场就有所拘束,下午还有许多路要走,饿坏了肚子就别怪我了。”
“哈哈……”弟子们皆是一阵大笑,很少看到长老们如此和蔼的态度,那还用得着说,顿时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只有琼霞殿那一干女子仍然是遵规守纪,举止轻柔,看来云无暇长老的确教导有方,不会轻易失了方寸。
这之香居的饭菜确实味道很好,万飞扬看着都觉得很是不错,但是他还是吃得不多。自从他的功法到了破虚之后,那股真气只要一流动全身就会觉得全身充满力量,很少感觉到饥渴。蒋师兄也是吃得很少很慢,可他是心不在焉,边吃边不时瞟着对面那桌,庞韵婷虽是侧面对着他,但那美妙的身段和曲线让那蒋师兄已经忘记了碗里的饭菜。
万飞扬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说他什么,暗暗在桌子下面碰了碰他的腿,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只得加了些力气踩了他一脚。
“哎呦!”蒋师兄突然叫了一声。
“哐当!”手中的碗也应声摔在地上,砸成几瓣。
“师弟,你踩我干什么?”蒋师兄莫名其妙地看着万飞扬问道。
万飞扬顿时无语,想不到这呆子连这个都能问。
“啊。。没。。我不小心嘛。”看着一桌子的弟子包括百里长老都瞪着他俩,万飞扬只好吞吞吐吐地回答。
庞韵婷此刻也转过身子,看了看他,眼神中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师兄对不起啊,我给你换副碗筷。”万飞扬只得站起来,出去找店小二去了,心里还在腹诽着这厮不知好歹。
待到万飞扬刚刚下了楼梯,几个穿着粉红色衣衫的青春少女和他擦肩而过,突然有个女子停下脚步,惊讶地喊了声:“飞扬小弟!”万飞扬循声望去,顿时呆住了。
“你是……仪琳。。姐姐?”万飞扬一下子认了出来,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祥云阁的弟子仪琳,虽然好几年没见,但是他的印象却很深刻。
“是啊!我就是仪琳!”那女子显得十分惊喜,其他几位少女也是惊讶地看着他们。
“你……你们……怎么……”万飞扬被这突来的情形搞得有些语塞。
仪琳忙给那几位女弟子说道:“你们先上去,我等等就来。”那几个同是祥云阁的弟子们虽然很想知道他们的关系,不过看来仪琳是她们的师姐,只好乖乖听话上楼去了。
“走,我们去那边。”仪琳把万飞扬拉到一边角落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他。
“仪琳姐姐,你们也是来参加这个一品博物会的吗?”万飞扬这才想起问道。
“可不是嘛?想不到这么远,路上都走了足足半个多月。。”仪琳埋怨道。
“那……”万飞扬张嘴就想问,却一时间无从开口。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妹妹月儿很好!清儿也好!只不过……”仪琳向来口直心快,不知怎么突然停住了。
“不过什么?”万飞扬心头顿时紧张起来。
“不过她们都不方便出门,原因你都知道吧。”仪琳也不卖关子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在祥云阁,万弦月和她关系很好,经常给她吃些还算比较难得的丹药。和钱纯清一样,她们都把万弦月当成自己的妹妹。所以她也知道这几个苦命的人是何等的被相思所煎熬。
“她们都很想你!”仪琳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嗯,我也是很想……”万飞扬有些哽咽,他的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堂堂男子也不免伤感。
“嗯,我知道!你有什么话我帮你带回去!”仪琳毕竟大他好几岁,懂得人情世故。
“姐姐,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啊?”万飞扬问道。
“等到博物会一完我们就走,怎么?难道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仪琳有些意外。
“哦。。不是。我暂时走不了。。姐姐,你们住在哪里?我回去写封信到时候托你带回去好吗?”万飞扬强忍住内心的激动。
仪琳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点头道:“好,好!我们住在城东的祥宁客栈,我在三楼第三间房。你要来的话就明天晚上吧。”
“嗯。明天晚上我一定来!”万飞扬感激地说道。
仪琳叹了口气,指着楼上说道:“那我先上去了啊。明晚啊,我等着你!”
万飞扬慢慢地踱回到小厅,那群弟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众人看到他脸上呆滞无神,有气无力的样子都愣住了。
“万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吴子昙第一个开口问道。
刚才万飞扬那一脚蒋师兄这时估计已经反应过来了,慌忙上前说道:“师弟,是我不对。。我已经吃好了。不要碗筷了!”
万飞扬这才回过神来,平复了一下心情,强作笑脸道:“啊。。我没找到店小二……”其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下去干什么事情在碰到仪琳那一刻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飞扬。。没事吧?”百里长老也觉得他很不对劲,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万飞扬急忙回道。
“哦,那就好。大家吃完了吧?我们走吧,刚才吩咐的事情都别忘了!”百里长老招呼着,众人都起身下楼了。
万飞扬几乎是最后一个下楼的,一阵香风从身旁掠过,庞韵婷总算找到了个机会,等云长老走下楼底的时候她故意在后面装作拖拉,然后靠近万飞扬,看了他几息问道:“飞扬师兄,你好像有心事啊?”
万飞扬没想到她眼力这么好,有点不知所措地点点头,随即又勉强笑了笑:“没事,师妹。”
庞韵婷微微一蹙眉:“真没事?”
万飞扬听到她的关心,心情似乎好点了,望着她的眼睛说道:“谢谢,我真的很好。”
两人的眼神交集,这一时间没有任何语言,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什么,直到楼下传来琼霞殿弟子的声音:“韵婷,快啊!就等你了!”
“哎……来了!”庞韵婷这才不舍地扭头下楼了。
万飞扬也从短暂的失神当中恢复过来,急忙忙地也去找蒋师兄去了。
“嗨!你怎么才来?”蒋师兄站在大门口都等得有些急了。
“我上茅厕去了。”万飞扬搪塞道。要是蒋师兄知道刚才的情形,还不知道会如何想法。
万飞扬看到在场就剩下他们俩了,觉得很奇怪:“师兄,他们都去哪里了?”
“哦,刚才百里长老说了,下午我们各殿弟子分开,各自去熟悉地形,找那些大点的商号看看有没有值得购买的物件。”蒋师兄说道。
“那好啊。我们走吧。”万飞扬抬腿就想走。
“这边。。”蒋师兄指了指府衙方向,万飞扬迟疑了下问到:“那边也有?”
“嗯,走吧。”其实是蒋师兄知道庞韵婷也是走的这个方向,所以想跟着上去,最好是碰到就美了。
两人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路上零散的的商铺渐渐少了,更多的是一些大宅大院,还有几家银庄和酒楼。行人也没有西区那么多,从衣着打扮上看得出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比较富裕的。
突然前方的人流分了开来,只见六匹高头大马迎面过来,后面四个轿夫咿咿呀呀地抬着一顶官轿匆匆忙忙地赶路,想必里面之人肯定身份不凡。那蒋师兄想必很少见到官轿,拉着万飞扬也跟在其后想看看究竟。
跟了半条街后,那顶官轿在一处酒楼门前停住了,大马上的六人首先下来,护着轿门的周围,防止其他行人闯入。随后那官轿的门帘被轿夫轻轻地掀开,少顷,里面出来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四旬左右,宽鼻大眼,面相富态,身材略胖,一身紫袍显得非常华贵。一看就知道是个身处高位的官家。
他出轿后并不急于进去,在原地抬头看了看那块酒楼的招牌,招牌上写着楼外楼,那人不置可否地微微摇头,然后缓缓朝着里面走去。那几位侍卫急忙前面开路,一会就看不到人影了。
“师兄,人都没了,还看什么?”万飞扬对着旁边仍然盯着酒楼入口处的蒋师兄说道。
“师弟啊,你说当官的都有这么气派么?”蒋师兄说道。
万飞扬想了想,以前在雷安城看到府衙的那些当官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不知道,也许是吧?”
“哎……算了。。我们走吧。”蒋师兄总算扭头过来,继续朝前走去。
这一下午,两个人各怀心事,都不怎么说话,只是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天色不早了,才想起该回去了。万飞扬刚才无意中已经路过了那祥宁客栈,记清了路线,暗忖着明晚该想个什么法子才能出来呢。蒋师兄没有像意料当中那样碰到庞韵婷她们,也是闷闷不乐,好在他对乐昶城还算比较熟,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宅院。
宅院里此时已经是灯火通明,其他殿的弟子早就回来了,看到这两位焉不拉几地进来,吴子昙取笑道:“我说蒋师弟万师弟,你俩无精打采的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那烟花柳巷找乐子去了啊?”其他弟子也是跟着起哄,搞得两人面色通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半响,众人才慢慢散去。也许今天大家都有些乏了,很快灯火渐渐地熄灭了不少。
夜深人静,窗外月色朦胧,除了夏虫的鸣叫,一切都显得那么恬静。望了望旁边早已经进入梦乡的蒋师兄,万飞扬摊开纸笺,准备写信。
饱浸墨汁的笔尖还未触及到纸上,万飞扬的思绪早已经飘飞到了千里之外,那山,那人,那一切恍如近在眼前,但又如此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