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的早晨,跟往常一样,安阳早早的起了床,起床后他会有在公司附近的马路上散步的习惯。
外面的雾下的很大,这好像是今年第一场最大的雾了吧,阴冷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安阳感到一丝丝寒意。
因为天刚刚亮,外面的街上行人很少,偶尔经过几个人,一会儿便也消失在浓浓的雾气中。
“该回家看看了”,安阳一边溜达一边想。
他已经来灿州又有近两个月了,前两天,妻子燕姿曾打来电话,嘱咐他天气冷了,该回家拿厚衣服去了。
妻子的关心总觉得心里热乎乎的,说到妻子,他不得不承认她也是一位不错的女人,她对丈夫的工作一直是鼎力支持的,这次丈夫隔了这么久都没回家,她也没任何怨言,她知道丈夫在外忙,她理解丈夫的苦衷,一个人在外的确不那么容易。
倒是安阳心里开始愧疚了,他深深自责,灿州与巴州这两座城市的距离也就是三小时的路程,抽时间回家一趟并不算什么困难,可笑的是,他自己为自己编织了各种不能回家的理由和借口,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有他心里清楚,只能算是一个幌子,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有一个人栓住了他的心,他的心已经开始散了,可惜的是,他对他本身的悄然变化浑然不觉。
有一辆小汽车在晨雾中从安阳的身边驶过,只一会儿就只能看见车尾部忽闪忽闪闪着的两个雾灯了。
再向前溜达,安阳看到了路边有一位老大娘正在摆地摊,她卖的是烧纸纸钱一类的东西。
农历的“十月一”过几天就到了,北方人都有在十月一日提前上坟烧纸的风俗,在北方,清明节,七月十五,十月一日,为重要的鬼节。十月初一,谓之“十月朝”,又称“祭祖节”。我国自古以来就有新收时祭祀祖宗的习俗,以示孝敬、不忘本。十月初一祭祀祖先,有家祭,也有墓祭,南北方都是如此。十月初一,也是冬天的第一天,此后气候渐渐寒冷。人们怕在冥间的祖先灵魂缺衣少穿,因此,祭祀时除了食物、香烛、纸钱等一般供物外,还有一种不可缺少的供物--冥衣。在祭祀时,人们把冥衣焚化给祖先,叫做“送寒衣”。因此,十月初一,又称为“烧衣节”这是母亲去世的第一年,今年的‘烧衣节’自己必须回老家一趟,安阳这样想。
他又转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踱步往回走。
早晨的雾气正开始消散,初冬的太阳正慢慢的从东方的云雾中探出来,隐隐约约能看到半个脸,一点也不刺眼,像是透着玻璃升起的一块白玉。
“又转了一圈吗?”原来是给他们做饭的老师傅跟安阳打招呼,这老头姓李,每天也起的很早。
“嗯”安阳也热情的跟他回应。
在这个项目部里,现在的年轻人都懒得很,一般起的最早的就是他俩了。
“这段时间安经理可真是精神焕发啊”,李师傅风趣的说,语气里还带着一股调侃的味道,让安阳听了不怎么舒服。
怎么又是精神焕发?安阳不喜欢这个词语,自从上次书月来到他们的公司宿舍看望他以来,就有一些风言风语开始传入安阳的耳中,也许那次书月来的时候被某些工人看到了,这些人就开始浮想翩翩,他们似乎都察觉到了书月跟安阳经理之间的微妙关系,尽管安阳也想努力的去掩饰,他还是没办法跟大家解释清楚,随他去吧,人一生下来就活在众人的闲言碎语中,生活不就是这么‘多姿多彩’的吗?
想到这里,安阳故意调高声调说:“你看我什么时候不精神焕发了?哈哈”
“那倒也是“,李师傅无言以对。自己本来是想讨好领导的意思,没想到安阳经理好像并不买账。
安阳回到他的办公室,一个人静静的梳理了一下项目部这边的头绪,像老李这样的工人都看出自己的倪端来了,那其他的员工呢,总公司一共派了30来个人到这边工作,其中在职的正式员工就有4个,其余的都是长期跟着公司做的合同工,这在职的4个员工中,有一个叫王蒙的人,这家伙可不算什么好人,起码跟自己不是一条心,虽然自己是管着他的,但这家伙仗着总公司有人做后台,被安排到副经理的位置,这个人表面上看是公司派来帮助安阳工作的,其实是公司特意安排他过来监督安阳的,国有企业都这样,人际关系复杂,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小算盘,如果有一个强硬的后台做支持,那你就算太幸运了,即使你没多大能耐,也一定比别人爬的快爬的高。唉,安阳叹一口气,自从加入到这个企业以来,公司内部错综的人际关系一直令他倍感头痛,妈的,全是一群借着国有企业这个名号啃饭碗的蛀虫!,想来还是私有企业或者外资企业好,无私铁杆的制度,坚定不移的目标,员工之间也一定团结和谐有干劲。
真想有一天辞职不干了,找一个清静之所,做他想做的事情,可天底下莫非王土,他本来就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又能钻到何处呢。
安阳头脑中再度闪过王蒙这个人,年岁虽然比自己小几岁,但是这个人很事故,很会来事,尽管在工作中他会极力的讨好安阳,但是安阳明白,越是这样的人越危险,说的难听一点,他就是表面一套背着一套的小人!就拿书月这件事来说,虽然他暂时没有对安阳说什么,但是安阳感觉到背后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时刻在监视着他,说不定,王蒙这杆破枪早不知将此事捅到哪个领导耳朵里了。
想到此,安阳一哆嗦,他的心不禁寒冷起来。
唉,他又叹了一口气,有些事越想心里越麻烦,还是不想了吧。
安阳在第二天就开车回了巴州,他要给母亲去上坟,还要回家看看妻子和孩子。
临走前安阳并没有跟书月说,他怕她听说他回家会不高兴。
既然这样,何必让书月牵挂或者惦念,再说自己过两天也就回来了。
新修的宽绰的高速公路一直延伸到巴州市,车开的飞快,临近巴州的时候,公路两边渐渐多了一座座高耸的楼房,巴州市的发展也很快啊,每次出差回来,这个城市都会有新的变化,要么是大街又返修了,越修越宽,要么是平地里又竖起一座楼房,高楼林立,这座城市在进行着很大的变化,这跟国家大的政策有关系,尽管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但国家制定了拉动内需、促进消费的重大方针,因此地方经济却有了异常活力的增长,城区到处都是加大政府支持力度、创新机制体制、优化发展环境与空间,构建和谐社会的宣传标语。整个中国大地就在中央政策的鼓励下轰轰烈烈的发展着,这条东方巨龙正在腾飞,各地开始增加楼房开发力度,修建高速铁路,高速公路,水利工程建设等等,但是外界却有经济专家评价中国的经济是泡沫经济,就拿物价来说,从今年开始飞快的上扬,单单就房价而言,安阳在一年前买的房子当时才每平米1100元左右,而今一年多的时间房价已经飞速涨到了2300元,安阳在庆幸自己幸运的买到一套房的同时,也在为不断上涨的房价感到困惑,炒房的人越来越多了,房价几乎每天都有一个价,大家都在蠢蠢欲动,购房的*在所有的国人心中肆无忌惮的膨胀着,而这样的*何时是个尽头,膨胀的最后又是不是一场终极大爆炸,谁也不得而知。。
思绪又回到现实中,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开到了自己家的小区里。
安阳刚停下车,叮铃,手机的短信就来了,安阳打开短信,这么巧,是书月来的,由于事先没有告诉书月他回家了,安阳看到短信,心虚的有点紧张。
“阳,你在干吗呢?“短短的问候,映射出书月对他的思念。
安阳感到心中暖暖的,但是这次回家没跟书月招呼,怎么给她回信息呢?那就只能以善意的谎言安慰安慰她吧。
“我在开会”安阳把短信回了过去。
“哦,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书月回过短信来。
安阳拿着手机,第一次跟书月这样撒谎,不知怎么,他为自己耍的这个小伎俩反而有一点点的开心,是把她哄过去了吗?是瞒天过海了吗?‘男人靠的住,小猪也上树’,似乎,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他又顺手翻了一下手机上的短信,应该有100多条短信和好多好多的书月的通话记录,都完好的保存着呢。
天哪,安阳心里突然一惊,他意识到差点犯下一个大错误。
他太疏忽了,万一这些暧昧的短信让老婆看到,那会是怎么样的局面呢?他如何跟妻子解释,如何面对妻子,最终他们之间免不了一场战争。
太可怕了,他还没完全做好战争的准备。
他决定把短信都删了,虽然每一条短信内都包涵了书月对自己的眷恋和爱意,即使他真舍不得删,那也没办法。他后悔自己来的太仓促,没有把这些短信记录都下载下来,但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不喜欢打被动的毫无心理准备的战争,还是下定决心把这些都删掉吧。
进了家门,妻子燕姿正在家等他,见安阳回来,赶忙帮安阳拎东西。
家里仍旧那么干净,地板和桌椅被擦的一尘不染,客厅里又多了两盆景观树,绿油油的树叶给家里添了许多生机,卧室里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根本想象不到这个家里还有个半岁多的小宝宝,小女儿正躺在婴儿车里,甜蜜的睡着,好可爱啊,长的越来越像自己了,可是自己小时候没这么胖啊,浑身都是肉啊,呵呵,安阳甜蜜的看着乖女儿,傻傻的笑着。
妻子看到父女俩在一起的亲密劲,没有什么比这种家人团聚的场面感到幸福了,看的出来妻子也很高兴。
快中午了,燕姿开始忙活着做饭,男人每次回家,燕姿都会提前为男人准备好红烧肉,尽管自己不喜欢吃肉,但是为了男人,她宁愿牺牲自己,也会让安阳吃上可口的饭菜。
生活原来就是柴米油盐,生活原来就是团聚的喜悦,生活原来就是点滴的亲情,生活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安阳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一边等待着妻子做饭,一边微微闭上眼睛,努力的调整着自己那颗不平静的心。
饭菜很快就端到了饭桌上。
红烧肉,烧茄子,凉拌土豆丝,只有妻子和自己,这些菜已经算很丰盛了。
“又该给娘上坟去了”妻子边动筷子边说“是啊,一晃娘去世了半年了”安阳叹息说,他没想到妻子也惦记着给母亲上坟这件事呢。
“你自己去吧”燕姿说。
安阳央求燕姿道:“我想让你陪我一同去”
燕姿带着怨气说:“我哪有时间啊,白天上班,晚上看孩子。都累死了”
每次都是这样的话,母亲在世的时候说工作忙,母亲不在世了还是说工作忙,就因为天天忙,跟老人相聚的机会少的可怜,到最后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妻子的这番话,或许多少触动了安阳敏感的神经。
“你总是忙”安阳无奈的摇摇头,“那我就自己回去吧”,安阳表现出不满的情绪。
妻子燕姿对待他的家人的态度似乎一直不够热情,这也是安阳内心深处的一个结,或许是已经习惯她的冷漠,他如今对妻子的态度有了那么一点点无所谓。
晚上女儿醒来,女儿已经开始咿咿呀呀的学着说话了,乐的安阳合不上嘴,他一会抱抱一会又亲亲的,不停的逗着女儿玩儿。
忽然他隐约听到叮铃一声响,安阳从女儿的幸福中惊醒,他马上飞奔到隔壁的大卧室,手机就放在那里,他预感到一定是书月来的短信,幸亏老婆在卫生间洗衣服,没有听到这短信的声音。
“都开会一天了吗?你怎么不理我?”安阳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是书月的短信。
“是啊,开了一天会,好累,想休息了”安阳急促的回着短信,因为心虚,他把卧室的灯赶紧关了,好像有了黑暗的保护自己才觉得安全。
“我好想你”,书月的短信又来了。
“我也是好想你”安阳紧张的应答。
“你在干什么?”书月继续追问“我想睡觉了,很困,明天早上还要开会”,安阳不得不又要撒谎了,他知道虽然刚把手机调了静音,但是如果长时间这样发下去,会被燕姿发现的,还是找个理由尽快结束对话为好。
“这么早就困了?那你睡吧,我会想你的”。书月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柔情,安阳却不敢再回信息过去了。
已经过了晚上11点,女儿又进入了梦乡,妻子有意拖延着洗衣服的时间,也许是在等两人最美好的时刻。
是啊,结婚不到三年,夫妻两人又有两个月不在一起了,双方都有那方面的需求。
妻子燕姿的性格平淡,她没有其他的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爱干净,他一直说安阳邋遢,不修边幅,安阳就开玩笑似地说妻子有“洁癖”。
不管是不是洁癖,干净点总是好习惯,总比不爱收拾家务的女人好多了。
说实话,结婚的时候夫妻二人的感情生活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丈夫在外,妻子主内,各自忙碌的生活,夫妻之间不再有*浪漫的感情,跟众多妻子一样,这时候的燕姿已经把爱情转换成了亲情,但是对于感情丰富的安阳而言,事业正直升迁的阶段,他需要更加有活力有*的爱情。
书月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枯燥无聊的夫妻生活。
夜深人静了,安阳等燕姿收拾完,两人都心有领会的上床睡觉。
跟老婆上床*纯粹是一种义务和形式,即使在风雨交加的时刻,安阳满脑子的也是书月的形象,这是多么可怕可悲催的事情,这更加剧了安阳的罪恶感,这种奇怪的感觉和对比让安阳更加的疯狂像是脱缰的野马,又似一头野兽,在兽性的引导下达到罪恶的*,然后就似泄了气的气球瘫软在床上。
男人跟女人*,从动物的结构角度来讲,没什么多大的差异,然后,在这个行为的过程中却有各式各样的喜好,不是每一个男人跟每一个女人的*感受都是一样的。
自从有了书月,安阳总是在*方面不自觉的比较。
大概,愈是高级的动物,对性的理解越复杂多样,如果两个人之间仅有性的这层简单的关系,那么人就完全成了动物。性也只是繁衍后代一种工具和手段而已。
但是男人和不同的女人,在*这方面的感受和投入的情感确实不一样。*应该也是一种学问,这种学问在书上学不到,是人与生俱来的感性资质,好像跟学历的高低也没什么大的关系。
而能做到双方身心结合,愉悦至极,毫无疲惫感觉,性完全成为一种艺术和伟大的杰作,*时双方毫无羞耻感,而且双方能同时达到愉悦的*的,据专家统计,2万对夫妻中才有一对是这样的。
2万分之一,安阳摇摇头,看来上帝没有让所有的男女夫妻得到眷顾,大都数夫妻都生活在漫无目的枯燥的性生活里,上帝不能把完美带个每一个人。
跟妻子就是普普通通的夫妻,安阳觉得恰恰跟书月就是那2万分之一。
“你又走思了”,妻子推了推胡思乱想的安阳“哦,工作上事情多,我想工作的安排呢”安阳搪塞着说。
“到家了还想你的工作,公司有你这样的员工可是没白发工资。”
“好,不想了,睡觉”安阳趁机开脱,半搂着妻子开始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