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怀着极其糟糕的心情回到灿州,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被调离灿州的日子恐怕不远了。
可以改变这种不良局面的方法有两种:方法一是彻底离开书月,让别人不再拿自己的个人生活作风问题为把柄。方法二是给马经理道歉,或者给他送点好处什么的,委曲求全。
可惜这两种方法都不尽人意,他怎么能屈辱的活在他人的屋檐下,怎么能为了自私的事业而甩掉一个爱自己的女人。这两种方法都不是他做人的风格,所以他不会低头,他只有忍耐,等待暴风雨的来袭,他已经做好了任人宰割的准备。
他想过这个时候也许是个机会,在离开灿州的时候也带着书月离开,一起共同过自由无虑的生活,但是他害怕到时还是没有那种勇气,他恨自己,总会找各种理由敷衍拖延书月的要求,他恨自己懦弱,没有当机立断的决心,让书月一次次失望,他开始羡慕陈强了,他可以被妻子净身赶出家门,多少可以减少对妻子的愧疚。他也渴望被燕姿无情的狠狠的甩掉,哪怕是什么也不给他留下。
可是燕姿却一直不这样做,她常说为了孩子宁可受多大的委屈也会承受,她只要他重新的把心收回来。难道她在等他说分手?等他把她甩掉?也许她对他太了解了,她相信自己的男人做不出如此绝情的事情来。
安阳还幻想着有一天高长斌能够把书月给蹬了,这样就可以激起男人的本能,才能够理所当然的保护她,让书月不再受任何委屈。即使不能结婚,他也会拿书月当做老婆一样疼爱和不顾一切的照顾。
可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仍需深陷在无助、迷茫中痛苦的挣扎,享受左右为难的煎熬。
因为担心不久将会离开,安阳倍加珍惜和书月一起相处的时间,他为书月和他自己各办了一张健身卡,两个人一有机会就去健健身,那样就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见到书月了。
书月已经为安阳编织好了毛衣,是书月亲自给他穿上的,嗯,大小正合适,蓝色的色调衬托出男人的成熟和稳重,安阳遍身涌起一阵暖流,他一把将书月揽入怀中,抚摸着书月的秀发,深情的说:“真是谢谢你”
书月矜持的如小鸟依人一样偎依在阳怀中,撒娇说:“暖和不?”
“暖和”,安阳抚了抚书月轻柔的头发,转而笑着说:“不过搂着你更暖和”
“你讨厌,坏蛋!”书月用小手轻捶着安阳的胸膛,妩媚的说了一句“想不想一辈子穿我织的毛衣?”
“想啊”他温暖的声音让她想哭。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拥抱中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就这样搂着,一生一世,该多好。”书月仿佛憧憬到美好的未来中,幽幽的念道。
“离开他吧……”话一出口,安阳吃了一惊。或许是预感到分离的日子越来越近,或许是内心的恐慌在捣鬼,他第一次如此深沉的用近乎命令的口气对女人这样说话,不知道书月是什么反应。
书月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又轻叹了一口气,为难的说道:“我也想,只是我开不了这个口……”
安阳低头凝视着眼前这个女人,她那么美,又那么柔弱,禁不住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他知道她很为难,但是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就听书月又继续道:“自从认识你之后,跟他吵架反而少了很多,似乎没有什么可值得争吵了”
“难道就一直这样平淡的过下去?……”安阳用双手捧着女人的脸蛋,凝视着她的眼睛,心中闪过一丝忧虑。
“能有什么办法?”书月无奈的说,眼底却掠过无法抹去的悲伤“我在等有一天他不要我了,把我甩了……”
“难道你就这样傻等?”安阳似乎有点激动了,提高了声音,说完,又用双手摇着书月的双肩道:“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他!你就没想到过离开他!”
“那怎么办?”书月无助的看着安阳,泪水开始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转,她理解安阳,只有爱才会让一个男人如此的争风吃醋,她也跟着情绪激动了,“你打电话,告诉他一切,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打电话?”安阳疑惑道,没好气的把双手揣在裤兜里。
“对,你打,让他来,看到我们,一切就明了了,一切就结束了”书月争辩道,泪水夺眶而出。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安阳冰冷的说,第一次如此直面的带有争吵的口气,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痛。
“对,”书月坚定的说,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声音中带着哽咽:“你知道我有多痛苦?我再也不想隐瞒他了,我想解脱,我不想撒谎,我这样挣扎下去会死掉的”
“……”安阳陷入了沉默,女人是多么的刚烈,而他呢?他不打,他不敢打,是啊,让安阳这样一个保守的人向另一个男人发起挑战,他做不到,他没有勇气,做不出这样狠毒的事情,可以说在起点上他就已经输给那个男人了。
看到安阳一脸的忧郁,书月似乎有些失望,赌气的说:“你不打,那我打,亲口告诉他”说完就开始掏电话。
“别”安阳用手拦住书月,担心的说,“你还是别打了”,这一个电话打过去,就是往高长斌脸上扇耳光,是对他的蔑视和不尊重,就这样隐瞒着吧,哪一天等他自然明白的时候,就会放手了。
“可是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我想早一天结束这样痛苦的生活”书月含着几近哀求的眼神说。
是啊,你说高长斌怎么就看不出女人的变化呢,他是对书月太放心了,打死也不会相信书月会背叛他,反过来也说明,高长斌是一个比较粗心的男人,他没有用心的爱过自己的女人。
“对不起”安阳的口气软了下来,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把将书月又拉回到怀中,原来书月每一天都忍受着痛苦的煎熬,原来书月每一天都生活在无奈绝望之中,以前自己也能体会到她的苦,可是这些话一股脑的从一个弱女人嘴里倾诉出来,不禁带给安阳的内心带来强烈的震撼。
伏在男人的怀中,书月委屈的泪水打湿了男人刚穿上的新毛衣。
“带我离开吧”书月喃喃的说男人轻轻的擦拭着女人脸上的泪水,书月已经不知多少次这样祈求过自己,可是他却一直没有付诸过行动,他恨自己的懦弱,甚至缺乏书月的勇气,他还在如一头饿狼在茫茫沙漠里寻找食物一样,渴望着,等待着上天赐予的机会。
“我会的”安阳坚定的说,楼得书月更紧了。
一颗坚贞的心,一颗迷茫的心,两颗相爱的心,交织在一起。安阳不知道他们究竟该如何走下去,那信誓旦旦的誓言也许是美丽的谎言,生活也许真的很残酷,爱情只能忽隐忽现,是为了爱情放弃生活,还是为了生活丢下爱情,也许爱情和生活可以兼得,只是需要付出巨大的勇气,找一条更好的出路……
灿州今天下雪了,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二场雪,这些年,冬日的灿州比较干旱,熙熙攘攘的小雪花,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潜入到千家万户的院子里,带给人们无限的遐想和欢乐,早晨醒来,大地已经被披上了银装素裹,空气里荡漾这雪花的清新和清凉的味道。
安阳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想动,他一直在焦急的等着一个电话。自从上次把发票开完后递给于主任后,已经过了十几天了,高铁筹建处那边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于主任答应今天给他结果的,才让他等电话。安阳急切的盼望着那笔款项赶快到账,是因为他总感觉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公司已经确定好了要调来的人,马上就可能上任,虽然公司并没有明确来的人就是来顶替他的,但是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要赶在那人调来之前把这笔钱搞到手。否则,事情就有被暴露的可能。
安阳从床上坐起来,看到窗外的茫茫大雪,飘飘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仿佛是他那颗迷茫的心,梳理不清。
他担心对方或许是出什么差错了,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那个于主任哪能如此简单的信任他,或许于主任在这期间又改变了主意,否定了他们达成的共识,也许于主任是担心安阳的能力,或者担心安阳有朝一日将他出卖出去,不然他哪能让安阳等如此长的时间。
正当阳一筹莫展、如坐针毡的时候,手机电话突然响起,安阳急忙顺手从床头拿起手机一看,禁不住喜出望外,原来正是于主任来的电话。
可是刚才的担心又冒了出来,万一是于主任带给不好的消息呢,安阳急忙定了定神,故作平静的接通了电话“喂……,于主任您好”
“嗯,你是小阳吧?”于主任似乎先要确认安阳的身份。
“嗯,我是小阳”安阳回答说。
“哦,那就好,咱们的事基本办妥了”
“是吗?”安阳听了很激动,但是仍旧装作很镇定的口气。
“让你久等了”对方解释道,“这边财务账上的单子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需要一大堆领导签字呢”
“我们倒是不急,就怕耽误了拆迁,影响了高铁的工期啊”,安阳的话里软中带刺,而且丝毫没有显露出自己焦急的心情。
“是啊,是啊,”于主任连忙说,“不过现在终于好了,签回的账单已经到我这里了,我想最多超不多三天,钱就会打到你们公司的账上”
三天?安阳暗自高兴,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嗯,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尽快准备拆迁的事”
“嗯,到账之后我希望你即刻办理咱们之间的事,不要拖延啊”。于主任语重心长的嘱托安阳,刻意把‘咱们’俩字拉长了语调。
“这我明白,您就放心好了”安阳果断的说,他们之间的事,他心里清楚的很。
“再有就是……一定要保守秘密!”于主任强调说。
“那是,那是,”安阳一边回答,一边开玩笑说,“入党的最后一条誓言不就是保守党内秘密嘛”
“哈哈……”一句玩笑话,把本来很沉重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那我就放心了”
等于主任挂了电话,安阳激动的几乎要蹦起来了,这真是一招险棋,搞不好会导致人财两空,现在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三天之后,那60万块钱果然打到了公司账上,安阳凭借他的权力和机智的手段,把这笔钱巧妙的分解了:首先拿出20万给了于主任,再拿出15万元给李金汇让他重新做一个基站,又拿出20万元留给他自己,剩余的5万元作为利润上缴给了公司。
他这样分是有道理的,李金汇要重新建一个基站10万元就足够,无形中让他赚上了5万元,算是还了他当初给自己那5万元贿赂的人情债。
做为公司的利益也不能不考虑,毕竟安阳是这里的负责人,创收和增加效益是他的根本任务,尽管他已经对公司的马经理失望之极,但为了不露出马脚,他还要这样掩饰着把这笔帐做上去。
不过就算是给公司创收5万元,安阳也觉得极不情愿。
“呸!”安阳痛骂了一句,他妈的这次又便宜了马二愣了。
做完这些事情,安阳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终于在监督他的新领导上任之前把这件事办好了,又做的天衣无缝,可以说谁的利益他都考虑到了。
但是,当安阳把那沉甸甸的20万元单独存到他自己的一个新账户上的时候,他的心又开始忐忑不安了,心紧张的砰砰之跳!感觉像要蹦出来一般。
古人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那做了亏心事呢?真是“不用敲门心都惊!”
这一次,安阳突然感到他已经完全迷失了自我,他彻底的做了一次金钱的奴隶,他好像正被一个巨大的诱惑陷阱所吸引而深深的陷了下去,他在黑暗中徘徊、流浪却找不到出口,他好冷好怕,可是欲望的烈火又在燃烧着他,他正扮着一副贪婪、可恶、扭曲、狰狞的面孔,不顾牢狱的危险,向闪光的金钱伸手。
以前,他已经习惯了贿赂别人,他也会对接受贿赂的人暗地里给予蔑视并嗤之以鼻。如今,他也变的如此庸俗不堪,变的“唯利是图,见利忘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种现象如同一种毒瘤,在暗流涌动中迅速的传染,传给每一个有着贪欲的人类,就连他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也难以逃脱欲望的诱惑,这种贪欲一旦进入身体,就会慢慢孵化并腐烂自己,直到让人成为一堆行尸走肉。
但是,安阳很快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他走向这一条极端的路,不都是那马二楞*的吗?他这么多年来在灿州奋斗付出,眼看着就要付诸一炬,他心寒、失望,这么多年了,他没有向公司索要过功劳,这笔钱本来就是属于对他的奖励。
对,这是他应得的回报。
这就是那个新上任的马二楞对下属不信任的下场!对,他不应再对任何人有内疚,他反而觉得痛快的酣畅淋漓,有报复后胜利般的喜悦!
激动、担心、怨恨、痛快,安阳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表,他需要完美摇晃的发泄,他需要张牙舞爪般的疯狂,他要似熊熊的火焰尽情的燃烧,他想要把自己HIGH的不得了。
对,找几个人关系不错的同事,去广场喝酒,去迪厅蹦迪吧……
由于书月的专注努力,广告公司的业务正逐步走向正规,更加可喜的是,上次投入建设的电子广告屏虽然没有合适的商家租赁,却得到一家更大的广告公司的青睐,他们愿意出一笔资金将其收购,还不错,最终收购价比投入成本还多赚了2万元,这让书月公司的压力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周末,冬日的阳光不错,书月带着孩子来到了公园玩,好久没有这样放松了,当然,她是约了安阳一块出来的。
灿州公园就在市中心,距离凤尾湖公园比较远,冬天的公园里人影寥落,少了往日的热闹,远处深绿色的松树下隐约能看到没有融化的白雪,附近的湖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几只游船都灰溜溜的停靠在了岸边,被冻在了那里。只有几只喜鹊仿佛不畏严寒,仍旧在光秃秃的白杨树枝头‘嘎嘎’的叫着。
此刻,书月正甜蜜的看着孩子跟安阳一起玩着滑板车,儿子跟安阳并不算陌生,以前他们也见过几次,孩子也挺喜欢跟安阳一起玩的,看着他们两个玩的那么开心,书月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如果这就是真正的一家人该是多好。
书月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在孩子面前她不必避讳,爱一个人就是真情的流露,一切还是自然点好。她所爱的人开心快乐,就是她最想要的。
正玩间,书月的手机响了,掏出来手机一看,竟然是韩姐来的电话。
说起韩姐,书月也有些日子不跟她见面了,但是通过几次电话,听说韩姐前段时间离婚了,现在是韩姐一个人带着13岁的女儿过日子。
唉,韩姐和丈夫冷战了这么多年,到如今终于和平分手了,韩姐说他们的分手对他们两人都是一场解脱,因性格不好,煎熬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各自自由了,分手那天,她们还带着女儿一起下饭馆吃了一顿饭,奇怪的是,女儿不但没有反对她们分手,还对他们的离婚表示赞同,可能女儿从小就看到父母的不幸,她没有从父母身上感到恩爱,女儿长大懂事了,父母这样将就着生活还不如分开幸福,所以女儿很支持他们离婚,这一点让韩姐感动不已。
书月在电话里告诉韩姐,她们正在灿州公园里玩呢,韩姐听说后,便也要来凑热闹。
不过尽管韩姐说过离婚离的很轻松,但是,真正的看到韩姐本人,书月还是看到韩姐比以前憔悴消瘦了很多,离婚毕竟是一段艰辛的历程,即使是韩姐这样一个独立坚强的女人,也难以一下子摆脱苦涩的感情折磨,韩姐曾经说过“婚姻就像是一只碗,破了很难再恢复原状,即使粘上了,裂痕也永远都在,所以不如分手,寻找更好的幸福”,虽然会经历肝肠寸断般的痛苦,但是毕竟最终轻松了很多,韩姐改变了自己,以后一定会变得更快乐。
书月很羡慕韩姐,只是人家韩姐的孩子已经成大,而且支持韩姐的离婚,而我们呢?书月和安阳相互对视了一眼,是啊,离婚是多么沉重的代价,我们各自的孩子还那么小,他们的责任不就是父母该要承担的吗?
呵呵,两个人同时都有点后悔那么早就结婚生子了。
韩姐的到来,给三个人又带来了几分快乐,几个人在一起玩累了又一起吃了饭,大家才依依不舍的分手各自回家。
晚上回到家,高长斌质问书月道:“一出去就是大半天,你们去哪儿了?”
“跟韩姐一起去公园玩了”书月平静的回答。
高长斌生气的说:“你怎么又跟那个韩姐在一起”在他心目中,韩姐不算什么好女人,她会把书月带坏的。
“韩姐刚离婚了,心情不好我陪她散散心,又怎么不好了?”书月争辩道。
“她离婚了?我看是自找的!活该”
书月无语,这样的男人已经无法沟通,沉默是最后的回答。
正在此时,站在旁边的儿子却说话了:“还有一个叔叔在”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差点没把书月吓傻,书月悄悄拉了拉孩子的衣角,心想这下可坏了,秘密就要泄露了。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她刚离了,就找了一个相好的吧”高长斌不耐烦的说。
书月紧张的张大了嘴巴,原来丈夫理解错了,误以为那个叔叔是韩姐带去的男朋友,真是躲过一劫。
书月连忙把孩子拉进屋里,让他写作业。
过了一会,书月又想起什么似地,从屋里走出来跟高长斌说:“过两天我妈妈打算过来住一段日子。”
“嗯”,高常斌点点头,对书月的父母,他是存在好感的,“来吧,让她过来吧,是有段时间不来了”
“嗯,妈妈说她身体不太好,想过来检查一下”书月担心妈妈的身体。
“让爸爸也来啊,去医院陪着毕竟方便些”,高长斌说。
说着说着就谈到了房子的问题,“爸妈都过来怎么能住下呢?”书月环顾着小房子无奈的说。
“是啊”高长斌也叹了一口气,最近这段时间公司的钱收回来不少,压力也没从前那么大了,不过最近灿州的房价却长的老快,不禁让人提心吊胆的,普通老百姓都快难以应付了,再不买可能就更买不起了,“要么换套大房子吧”
算算家里的钱,如果把这套小房子卖掉,勉强能买一套大房子,书月突然想到了什么,为难的说:“可是我们借的钱还没有还父母呢”她不敢说借的安阳的钱。
“你说那七万块吗?”高长斌坐在沙发上,回过头来认真的问。
“是啊”书月轻声说,由于是在撒谎,她故意躲避着高常斌的眼神。
这个细小的变化并没有引起高常斌的注意,他感叹道:“既然是父母的钱,那就缓缓再还吧,再说咱们买房子不也是为了两位老人住着方便嘛”。
既然如此,就无法再找借口辩解或者拒绝了,只是她不知道以后如何跟安阳交待。
换个宽敞明亮的大房子,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书月也是这样想的,毕竟父母都年纪大了,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在父母晚年的时候能够陪着他们,其实父母也一直为女儿的房子犯愁,他们当然也乐意看到女儿拥有一套让村里人羡慕的大房子。一想到父母跟自己一起共同住在一套大房里开心幸福的镜头,书月心里的迷雾一下子给拨开了,她似乎看到了方向,看到了希望。
对,就这么订了,两个人商议了半天,最后决定:赶在年底之前,为父母买一套大房子。
又是一个阳光不错的午后,书月和安阳从健身房出来,书月趁机拉着安阳的手说:“我想买房,你同意吗?”
安阳没想到书月会问这个问题,一下子愣住了,想想书月住的那么点地方,可怜的书月也确实该拥有一套大房子了,不错,书月那么漂亮,那么善良,那么聪颖,她应该拥有别的女人所拥有的一切,她就应该像公主般生活在闪光的金殿里。
可是,为什么他的内心一下子感到酸溜溜的?是醋意吗?不错,一想到书月将来会跟高长斌一起住在一所大房子里幸福的生活,他不但心里发酸,而且堵得难受。
他下意识的看看四周,又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买吧,很好的一件事”
书月似乎看出了他的内心,连忙解释说:“我的妈妈想来住些日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妈妈住上宽敞的大房子,毕竟妈妈的年纪也不小了”
说到动情处,书月的声音带着哽咽,眼圈又开始红了,是啊,书月的妈妈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个母亲啊,从书月小时候起,母亲就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如今,普通的走路都需要父亲的搀扶。母亲就这样艰难的活着,每一天每一刻,书月都想让母亲过的开心幸福。
安阳轻轻的拥着书月到怀中,他深情的凝视着她,她是那么的柔弱,他知道书月是多么孝顺的女儿,他应该为她感到自豪,她这样小心翼翼的征求自己的意见,就是把自己当做了最知心的人,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大男子保护意识,冲淡了刚才的一丝醋意,于是,他坚定的说:“为了父母,咱们一定要买!”
书月偎依在男人的怀里,她能感觉到男人的心跳,“可是……”书月轻轻的说,欲言又止。她是想说,曾经借他的钱还没有还呢。
“傻瓜,别再犹豫了”安阳抚摸着女人的秀发,安慰道:“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书月不知道安阳是不是领悟了自己的意思,但是男人的回答给予着她无限的极致的温柔,就像流浪的船只终于停靠在了宁静的港湾。
反正她的心不再忐忑不安了。
伏在男人的怀中,沉默了片刻,书月又温柔的道:“那你说哪儿的房子合适呢?”
安阳想了想灿州的房子,新开发的楼盘都是刚刚规划的,而且都是在距离市区很远的开发区。灿州跟巴州比不行,巴州的楼市早就如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了,灿州发展稍微慢了点,由于社会上炒房的浪潮越来越大,即使是灿州这样一座不大的城市,也出现了“热销”甚至“抢购”的场面。因此某些楼盘便有了一天销售上百套、开盘当天宣告售罄等“辉煌”的销售业绩。
听说开发区丽水华庭小区开盘当天,就有市民彻夜排队买房;而此前,某些楼盘也出现认购期找关系才能买到房的场面,一时间,仿佛非排队不能显示楼盘的热销和高品质,买房就跟买菜一样火爆,普通老百姓都已经被这种现象迷惑了。
不过这些排队购买的房子也都不是现房,而是期房,开发商让你先交钱,再等楼盘建设,要拿到新房子的钥匙入住,可能又要等上几年。
这一点毕竟不太现实,跟书月计划年底购房入住的目标不一致。
安阳想了想说:“实在不行就看看二手房吧,“二手房?””书月皱了皱眉头,谁买房子不想要一套崭新的呢。
“灿州的新房子基本没有,即使是购买了也要等几年才能入住,不划算。”安阳解释道。
听安阳这么一说,书月似乎明白了许多:“嗯,也是啊”
“二手房也不一定就是旧房子,位于市中心的金阳小区的房子也是刚建了才4年多,听说就有卖的,也不错哦”安阳分析说:“起码买了就能住上了,再说房价涨的如此之快,过几年父母住够了,再换一套新的大房子,这套旧的没准还能增值呢”
被安阳这么一说,书月顿时开了窍,她扬起头,脸蛋似绽放的花朵,高兴的说“这几天你就帮我找找房源吧”
“行啊”安阳望着女人灿烂的笑靥,坚定地支持说。
接下来的日子,安阳就陪着书月找房子,他们找了许多中介,看了许多房子。几乎所有灿州的房子都看了,最后才把目光落在了‘丽水家园’小区内的一套房子上,这个小区的位置也不错,就在公园附近。
这小区的房子也刚刚建了5年,从外面看,楼房的外观还是很新的。
房子是二楼,不算高,这套房子面积也够大,135平米,三室两厅。
最好的是,房主把房子装修后,就陪孩子出国了,5年来基本就没在这里住过。房子装修的很不错,如果买了就不用装修了,直接就可以入住。
就是房价要的高了点,要3500元一平米,比普通的高了几百元吧。
价格高是高了点,中介催促说已经有好几个人看好这房子了,你们赶快决定,再不来就会给别人买走了。
书月也很喜欢这套房子,只是心中为了价格的问题而有些犹豫。
安阳果断的对书月说,“就它了,贵点就贵点吧。”这套房子的位置好,日后升值的空间很大,主要是能尽快解决入住的问题。
书月回家把最近几天看房子的情况跟高长斌商量了一下(当然她对安阳是隐瞒的),他也没意见,房子就这样顺利的订好了。
接下来就是交房款了,书月把原来那套老房子变卖了出去,七拼八凑一共凑够了47万多元,这次购房不禁将她们攒了多年的积蓄花了个精光,还继续用了哥哥的借款和安阳的借款,书月很无奈,家里的一切财产仿佛一下子就被榨干了。
不过,一进入新买的房子,一切忧虑就被抛向了脑后,书月和高长斌两个人都兴奋的收拾着房间,购买家电,购置家具,又彻底的将房子打扫了两遍,一共忙活了十来天,终于,两个人可以搬进新家了。
这一天,书月的父母被接进了新家,两个老人看到一个干净而精致的新居展现在他们的面前,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电视、电脑、橱子,衣柜,每一样电器和家具都落落大方,乐的两位老人合不上嘴儿。
看着父母如此的幸福,书月感到十分的欣慰和自豪,女儿终于了却了父母的一桩心愿啊。
相比二下,安阳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来自公司那边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行踪仿佛已经完全被领导掌控了,他的权力似乎也越来越小,这个社会,惹君子也别惹小人,这是个小人时代,有人背地里千方百计的算计你,让你防不胜防。他现在不能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了,他觉得身边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就像失去了人身自由,他被一种紧张的气氛围绕着,窒息的要死。
公司财务上仍旧被卡的很死,这应该是上级限制他权力的最有效的手段,由于资金不到位,许多工作都处于了停滞状态,甚至连汽车用油都很困难,建设方对他的意见越来越大,接连对分公司下发紧急通报,工程进展缓慢已经严重影响了这里的市场前景,看来公司总部那边似乎对灿州市场已经失去了兴趣,也没有人能理解他内心的苦楚和委屈,他烦透了,这明明是公司的领导在用阴招*他离开嘛!
他妈的,既然这样,就破罐子破摔吧。这样的领导老子也不伺候了,管他什么市场,管他什么甲方乙方,你老马敢耍,我又有何惧呢?
有了这种想法,安阳于是不再理会甲方每日催促的电话或邮件,工地的管理也日益稀疏起来,每日里一有空他就在马路边看老头儿拎着鸟笼遛鸟。
这样无为而无治的状态,是他十分不情愿的,也不是他的性格,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状。
他猜测,他无法再立足待下去了,最晚等过完春节,老马一定会调离他,这期间,他要做些心理准备了……
更让他没有好气的是,燕姿也在这时凑热闹,她几乎每天都打电话叮嘱他调回去,他为燕姿的无理取闹而恼火,于是他也会经常性的跟燕姿吵,越吵嘴燕姿对他越不放心,她似乎更加变本加厉了,非要安阳调离灿州不可。安阳彻底绝望了,女人啊女人,你只顾把男人的心用力的往回拽,可是你能不能也体谅一下一个男人落败时的低落、消沉和压抑?
书月仍旧沉浸在买房子的愉悦中,全然不知道安阳离去的危险正悄悄的临近她。
由于忙碌房子的事情,书月与安阳的约会减少了很多,这让本来心寒的安阳更加感到孤独,他觉得他自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一个多余的人,孤独的面对寒冷和黑夜。他时常会胡思乱想,他想着书月正与高长斌一家人团圆在一家灯火下,其乐融融。于是他会醋意陡升,他开始扪心自问“我算什么?,他不过是书月生命里一个匆匆的过客?还是一个寂寞伴侣?”,他越这样想,这种感觉越徒增荒凉。很多时候,爱情也许只是风中飘零的一片叶子,一阵风刮过,可能一瞬间就不见了。
我们感叹生命的无常,看那花开花落,爱恨离愁,这一切皆有因果,一夜的繁华落尽,一切将皆成空。
谁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只有泪水黯然的在心头滑落,预感在戏终人散的时候,与书月相识毕竟只是一场梦。当书月重新回归幸福的港湾时,多少梦里的花儿纷纷坠落。
“把幸福还给她吧”,安阳感叹,现在她有属于她自己的公司,属于她自己的房子和车子,做为女人,该有的都有了,而他又何必自找无趣,他给不了她完美的幸福。在感情世界里,不是你的,终究会失去,即便你爱得有多么惊天动地,缠绵悱恻,也无法为爱情找到真正的归宿。
昙花一现总有结束的时候,事业,爱情,亲人,统统都离他远去吧……
想要逃离心灵空虚的附体,健身房不乏为一个绝好的场所,此刻安阳正在自动跑步机上疯狂的跑着,他似乎看到了远方那绵绵的山峦,浓郁的森林无边,他如一个游子,正向着神往的乐土奔去。长路漫漫,掠过一道道起起伏伏的山川平原,他虽已经大汗淋漓,在他的努力下,快乐的目的地即将到达。
不错,他想逃离这个世界了,或者出家,或者远航,或者隐居乡野山林。
他努力的跑着,只有身体上的忘我的发泄,他的精神上才好受点。
“累了吗?”
一个熟悉的、温暖的声音从安阳的身后传来安阳一边跑一边回过头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书月穿着一身的白色休闲运动服,正微笑着看着他。
他从跑步机上走下来,一股暖流从心底淌过,多日不见,安阳终于迎来了书月来看他的这一天。
有时候,男人即使有了委屈也会装作无事似地掩盖。
书月温情的凝视着他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愧疚似地说:“都是我不好,这段日子,冷落你了”。
说完,她像小鹿一样一头扎进安阳的怀里,他们相拥着,偎依着,久久不愿分离,这一行为,迎来了健身房内众多锻炼者羡慕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安阳拉着书月的手,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他抱着她的肩膀,深情的盯着她的眼睛说:“书月,这段日子,你不在,我总是胡思乱想”
“你是个傻瓜,”书月温情的看着他,微笑的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俏皮道:“快告诉我,你胡思乱想什么?”
“我不想失去你”安阳黯然道。
“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书月吃惊的看着他,她不知道安阳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又补充说:“我才不想失去你呢”
“是真的……”安阳失落的看着他,最近他太不如意了,工作上一塌糊涂,他在犹豫,该不该将可能要调离的事情告诉她。
“你怎么啦?”书月还是很迷惑。
“我想去远行……”也不知为什么,安阳竟然说出这样一翻不相关的话,轻轻的口气里带着逃避现实的味道。
“傻瓜,你哪儿也不许去!”不知道是否是书月看穿了他的心思,书月撅着小嘴,楚楚可怜的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了,你会怎么办?”安阳试探性的问书月,故意装作很平静。
“没有如果!”书月的双手环抱着阳的脖颈,既像撒娇又像命令似的语气说:“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灿州,如果你怕你的单位开除你,大不了我们一起自己开广告公司”
多么简单的一个女人,原来书月对未来早已做了简单的规划,爱情和生活一样,不能像自己想像的那样复杂,人还是越简单越好。
安阳扪心自责,你整日的想的那么多,远没有书月刚才的这一番话贴切实际和重要,你到底累不累?有一瞬间,他被书月的豪言壮语感化了,他也想与书月一起放弃一切,勇敢的在灿州生活下去。
但是,头脑里一直有一个人的影子在晃,就像一座大山一样似乎永远的隔离在安阳跟书月之间,想起他,就让安阳失去了信心,感到了绝望。
“那他怎么办?”安阳皱起眉头,不安的问书月,那个’他’当然指的是高长斌了,一个女人怎么能让两个男人同时拥有?后果,书月有没有想到过后果?
书月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阳,“不管他了,他爱咋咋地吧”,还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果断而凝重!
“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安阳幽幽的念道,想说残忍那句词,但是想想还是用不公平这个词比较合理。
“我只想做一个小女人,我不想再想那么多……”书月抱的安阳更紧了。
“哦……”安阳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他总是一边欣赏书月的勇气,一边又担心在书月的身上会发生什么?
“怎么?你开始同情他了吗?”书月怀疑的问道。
“没……”安阳诺诺的回答,不知是否是为了躲避书月锐利的眼光,他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你觉得我还能跟他重新和好吗?”书月抬起头,仰视着他,颤抖的对阳说:“你觉得我还有资格做他的妻子吗?”
这两句话让男人听了心如刀割,是啊,一个女人背叛了男人,前面的路就要坚定的走下去,不能回头!
安阳无言以对,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他必须负责。
“其实我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渴盼着这样的日子早点结束,如果你以后也不要我了,我会选择孤独的过一辈子!”话语间,书月早已经是声泪俱下。或许,一个已婚的女人结识一个已婚的男人,眼泪就会相伴一生。
“那你就离婚吧……”安阳轻叹道,他把委屈的女人又重新搂入怀中,任凭女人的眼泪尽情的洒落衣衫。
“让我亲口对他说吗?只是,只是……我做不到!”书月继续哭着说。
“你能做到!”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火气,热血上涌,头脑发涨,安阳似乎一下子提高了嗓音。此时,他有点慌不择路,满腹的的无奈转化为对一个女人的怒吼。
书月一把推开安阳,眼底却掠过无法抹去的悲伤,强忍着委屈,争辩道:“是你在*我吗?那现在就让他来呀,让他看到现在的一幕,一切不就结束了吗?”
说完,两个人顿时怔住了,话语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怎么又发生了争吵,而且争吵的圆心又回到了那个原点。
安阳懊恼的用手指搓着头发,他不能说话了,再说又是一次争吵,两个相爱的人是不能吵的,以前也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会争吵。
爱难道就这样脆弱?
爱难道就是一场折磨和煎熬?
两个人似乎都沉默了,空气里保持了凝重的气氛,他们俩对视着,本来是一场久违的重逢,伤心却取代了喜悦,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我错了,又是我错了,”安阳木讷的念道着,就凭书月那单纯的眼泪,为自己而流的眼泪,他已经欠书月太多太多,是他让女人背上了沉重的包袱,过着既痛苦又幸福的生活,我还有什么资格跟她吵呢?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做什么呢?该是一个男人负的责任,不应归咎到一个女人的身上。
这样的女人值得一辈子珍惜,值得一辈子认真对待!
何况,他可能就是要离开这座城市的人,他不敢过早的把这个预感告诉书月,还不是怕书月再增加伤感和担心。
安阳温柔的将女人再次拥入怀中,他感受到,一个受伤的女人正像受伤的小猫一样贴着自己的胸膛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