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罪
月琴郎2015-10-27 13:182,893

  箭似流星,那箭擦过司马律的面庞,狠狠戳在地上。

  “可恶……”墨闲等人见状,都亮出了各自的兵器。司马律却依旧镇定地摆摆手,告诫众人不要急躁。

  就在此刻,突然一队士兵从城门中跑了出来。为首的将领脸上带着歉意,向司马律赔罪道:“司马殿下,抱歉,方才是麾下的弟兄失手,惊了殿下,还请殿下见谅。”

  众人本都做好了一战的准备,却被这将领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

  那将领将众人请进城内,诉说原由,众人这才明白。近来,在晋阳周边忽然冒出了一股盗匪,劫掠滋扰,甚是嚣张。那森严的壁垒,本都是为了这群盗匪预备的。

  一路寒暄,那人将墨闲他们带到了刘琨的府衙。早有兵丁飞报了消息,此刻,刘琨正在大堂上等待着他们。

  “罪民司马律,参见刺史大人。”司马律率先进了大堂,向刘琨施礼。他的心中,已做好了准备。

  “司马天章,你可知罪!”刘琨的双眼中透射出愠怒。

  “刘大人,私自出兵,实属迫于无奈。洛阳之败,也并非天章的责任。”墨闲冲上前辩解道。

  “墨闲,不必说了。”司马律拦住了他,接着,他冲着刘琨俯下了头,“罪民任凭刺史大人处置。”

  “司马天章,你这个傲慢之人!你以为区区几名义勇,便能抵挡匈奴的大军吗?”刘琨责问道。

  “罪民知其不可。”

  “我知道,你只是想寻一个死所吧。”刘琨继续说着,“这也是你身为贵族的荣耀吗?亏你还拥有这足以夸耀的忠诚。国难未息,忠臣岂可轻易言死?还有,我要问你。离开晋阳之时,我晋阳数万虎士皆已枕戈待旦,只需你一声号令,他们都会随你出征。可你,却为何不带一人!”

  “罪民只是……”司马律而今才明白了,当时刘琨的用意。他一时语塞。

  “你不愿连累于我,对么?”刘琨离开了帅案,一步步踱到司马律近前,“国难当前,哪还能顾忌那么多!你还是想以一人之肩,负起晋的兴败吗?当年,我与至交祖逖闻鸡起舞,立志报国。我们都深知,报国,并非一人之力便可达成。那需要天下所有忧国志士,并肩奋战才行。纵算你是什么皇亲贵胄,凭一人之力也无法救国!你可知何谓并肩奋战,那就是毫不顾及名望声威,拼尽全力做完力所能及之事,做不到的,就满怀信任的交给有能力去完成它的人。所有人都必须如此,这与门第无关!”

  “是!”司马律愧疚地应了一声。他不愿意拖累别人,总希望将所有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直至今日,他才明白,这其实是一种傲慢。那些义勇,那无数在自己麾下战死的英灵,也许,就是被自己的傲慢所拖累。这一个字里,包含了他由衷的忏悔,以及脱胎换骨的坚毅。

  辉瞳和那汉子百无聊赖地坐在城外的一座小丘上。清风让人无比的惬意。

  “苍天辽远,清风舒畅。”那汉子毫无顾忌地抓着痒,“如此美景当前,只有蠢货才放不下烦恼!”说着,又是一声放肆地长啸。

  “是吗,”辉瞳只是无力地笑笑。

  “喂,兄弟,”那汉子突然一把,抢过了辉瞳腰间那对短刀。一边在手里把玩着,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问着,“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们都叫我辉瞳,不过,你还是叫我凛吧。”辉瞳的答话,或者说凛的答话,很无力。他弄不清楚,辉瞳还是凛,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沉默片刻,他又轻轻问到,“你呢?”

  “我说兄弟,你这对刀是赊来的吧,真舍得用啊你!”那汉子专注地看着辉瞳的刀,那对刀已卷了忍,看得出,一直以来*纵着对刀的,完全是一股蛮力。至于一旁凛的话,他似乎完全没有听在耳朵里。

  凛似乎也没有在意他是否听了自己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在说着。“我问你,你是否想过你是谁?”

  “我嘛,”那汉子放下了刀,笑着说道,“我,共工,就是我,还能是谁。”

  “心中有另一个自己,好像是不同的魂魄。可是却分享着同一具身躯,同一份记忆。”

  “切,这有什么奇怪?”那汉子坐起身来,扬手将那对刀扔向了辉瞳。“我是个工匠,看着那些刀剑器具,凝神专注的是我自己。在大街小巷里,放荡无赖的也是我。同样是面对世间那些女子,时而坐怀不乱,十分正经的是我,时而意马心猿的也是我。这些都是我,有什么关系吗?”

  “即使面对同一条路,却怀着不同的心绪,也没关系么?”

  “自然,”那汉子笑着,“想放弃,又想继续走。直到走不过去,可还是不想停。总会有两种,或者更多的声音在耳边像蚊蝇般滋扰。这太正常了,若不是这样,那便不是人了。怀着不同心绪的自己,有着不同态度的自己,做着不同事情的自己,这一切,加在一块,才是我,才是完整的共工。如果缺了一个,那便不完全了。”

  “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自己。少了一个,便不完全了……”凛重复着这句话,“即便我把自己叫凛,而人们叫我辉瞳,也没有关系么。”

  “当然,我管自己叫俊杰,可别人管我叫混蛋疯狗蠢猪,这又有什么关系。我心中的我,才是我。别人眼中的我,那只是他们自己的一部分,与我无关!”说着,他又再次躺在了那小丘上,“凛,是吧。我说兄弟,看你这模样,和你这些忧郁的胡思乱想,真是不搭配啊!”

  “凛,那白痴说得不错,看你用这幅身躯做一个忧郁的骚人,真是太不协调了。”耳畔是一个音色相同,感觉却截然相反的声音。那是另一个魂魄,辉瞳的声音。“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需要大吼一声冲上去。只要还有一点力气,就要继续冲,直到再也走不动。这才是我!”

  “可惜,那并不是我。”凛暗自叨念着。

  “男人不该那么多愁善感。快意,我的兄弟,你可知什么叫快意。”那汉子的声音愈发放肆起来。

  “那你可知何谓梦想?我们,不一样的。”

  沉默片刻。

  “你知道共工的意思吗?”那汉子突然问道。凛没有回答,他接着自顾自地说道:“天下巧工之首,才配叫共工。那曾经是巧工名匠辈出之地,技压群雄,被尊为首领的就是共工。那就是我的先祖。你不是问梦想吗?那是个荒芜的时代,在那时,一场战争毁灭了那些拥有巧手之人。而今,也是个荒芜的时代,在这个荒芜的时代,我要用我这双手攀到技艺的巅峰。我要让人们永远记住,用共工的双手创造的奇迹!我们不一样,对,我不会像你那样,去想那么多的事情。为了这个梦,我没有那种闲暇!”

  “是吗?我看,你倒是闲暇得很。”凛嘴上,总还有些不服。

  不觉间,东方已白。

  “兄弟,谢谢你助我一臂之力。”那汉子站起身来,“我还与人有约。明日日落时,我在这等你!我是否闲暇得很,到时便见分晓。”

  凛躺倒在地。封魄九婴,本是同时驾驭烈火与寒冰的异兽。冲动莽撞,却总是豪情万丈的辉瞳,也许就是红色的火焰。冷静理智,却犹豫脆弱的自己,也许就是那寒冰。他们虽然栖宿在同一具身躯内,却似乎远在天与地的两个极端。这样的冰与火,又要如何驾驭自如。“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自己。少了一个,便不完全了……”回味着共工的话,凛又陷入了沉思。不觉间,他已回到了魂魄的交界,那个红与蓝交揉的世界。

  城外的小屋旁,早已有一个货郎焦急地等待着共工。

  “客官,您要的东西都已送到了。”那货郎从箱子里取出了些东西。几卷简牍,还有一具已被毁弃了形状的宝鼎。共工拿起那鼎看了看,又看了看那货郎,轻轻拍了拍那货郎的肩膀,笑道。“我说,这个缺德的货郎我早看腻了。你也该换一幅扮相了,下回试着扮成个美女吧,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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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玄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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