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来看看到市里去学大车的军军吧。
他和孟进财两个大男人住到了一帮女人当中,自然免不了很多不方便,但军军年龄小,加上他又刚刚结婚,每天学车之余,大多数时间是跑到外面的田野里给他老婆牛玉英打电话,过那种精神感情生活。而孟进财就不一样了,这个家伙看起来忠厚老实,但对于精神感情生活却一点兴趣也没有,更多是和那些女学员们在一起谝干嘴,谝着谝着,就有两个三十几的婆娘被他给勾搭上手,三个人有几晚上就到市里面去住宾馆去了。我在这里不想评价什么,我觉得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活法,他们怎么做,都是基于他们自己的判断,没有什么对和错之分,如果我们硬要给他们加上道德的枷锁,那我觉得倒是很没有必要。
但孟进财的这种做法却让军军感到羞耻,他为自己认人不清而感到苦恼。有几次他都偷偷地打听看这里再有没有其他能住的地方,但是,这一期的学员很多,而提供住处的农户却只有那么多,哪里再能找到一个让他感到舒服的地方呢?
不过,这种不高兴却也占不了多少他的时间,毕竟他每天更多的是要学习。这个驾校总体上还是可以的,科一采用的是讲课和自学相结合的学习方式,每天早晨是讲课,学员们分在几个班里,由几个老师负责,把理论总体详细地讲解了一遍,又拿来几套模拟题,一个个地往过讲,最后还把模拟题里相同类型的找出来,作为重点又讲解了一遍,用他们的话说就是“要百分之百地过”。自学的时间里,学员们大多都是在玩,男人们打扑克,女人们到市里逛街、买衣服、洗澡,而军军却不敢去浪费时间,他牢记走时军成和牛玉英的嘱托,每到了下午自学的时间,就认真地拿着书,坐在高大的洋槐树下,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背着。
不过,偌大的一所驾校里,认真自学的人却不止他一个,那个他当时没认清的孟进财也在这认真学习的人之中。他不知道军军从心里开始对他有所反感,还和当初一样,一厢情愿地把军军当朋友。这让军军很为难,公开和他决裂吧,毕竟自己和他住在一起,继续和他来往吧,又看不惯他的作为,这可真是愁煞了这个小年青。
这个世界上谁又能没有些坏毛病呢?正所谓人为完人,金无足赤嘛。我们年青的军军如果认识不到人性的复杂,那么他就仍然成长不起来,变不成真正的男人。
孟进财除了他这个好色的毛病之外,其他的都还说得过去,他是这期学员里年龄最大的,用他的话说是“八十岁的老头学吹喇叭”,咱们可以想像得出他学起理论来是多么的费劲,念书背书这块还不算,电脑*作这块就能要他的命。你看他两只手像抓鸡一样一拿着那个小小的鼠标,颤颤抖抖地不知要怎么办,每当光标停在一处以后,他就把鼠标放在桌子上,再松开手,捏起一根指头,在鼠标键上狠狠地一戳。这个时候,那个光标自然就跑偏了。
很多人都笑话他,但教练们却批评那些笑话他的人,“你们不要看他不会电脑,等他把科一考过后,一上车,你看你们谁能开得过他。”教练就是教练,他们说这话真是准,不久以后,其他学员们就真地看到了孟进财那精湛的驾驶技能。
孟进财因为不会电脑,每到*作电脑时,总是拉着军军给他教。军军这心里呀,真不知咋办,有心推脱吧,人家又没得罪你,反而把你当作朋友。不推脱吧,总觉得好像自己和他在一起,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好像很丢份的样子。
实际上,这是我们很多人都有的心理,总是以为自己是世界的焦点,似乎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影响着整个世界一样。其实,除了你自己,谁会来关心你呢?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哪里会有时间来管你的闲事。
军军抹不开面子,只能给孟进财讲电脑的*作方法,但这个孟进财学电脑实在是太笨,不但掌握不了鼠标的*作,而且找不到键盘上的数字,气得军军不住地骂他。
“没办法呀,这高科技我真的是一窍不通。”
“那咋办?到考的时候又不允许别人在旁边给你指导。”
“你说像我们这年龄的人考科一时能不能做纸卷子?”
“你想得真美,国家这么设置那肯定有他的道理么。”
“有啥道理?我看就是为了图他们省事,为了让我们受罪。”
军军听他发了句牢骚,不再和他争辩。
孟进财为了让军军多教教他,不时地给军军买些吃货,还请他上了两回馆子,只不过,军军的肠胃不行,吃了两回羊肉泡就拉了两回肚子。
科一考试结束后,军军九十六,孟进财九十分,刚刚压线而过,他高兴地拉着军军和他的那两个相好,一块到市里的“好味道食府”里摆了一桌子。军军不想和那两个女人一起吃饭,就扭扭捏捏的。那两个女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开他的玩笑,把他弄了个“满头红”。晚上,孟进财让他别回住处去了,要给他登宾馆,他连忙拒绝,惹得两个女人呱呱大笑一场。
这次去市里逛,军军不但没感到高兴,反而弄了一肚子气,回到住处后,一个人睡在床上,不高兴了半夜。
后半夜,他的肚子又如期而疼,他先是用两只拳头使劲地压着,后来就爬在床上,把拳头压在肚子下边,用全身的重量去压制疼痛,再后来,就只能踢上鞋子,飞一般地跑到厕所里,蹲在茅坑上,但肚子里的东西却怎么也不下来,只是一阵阵要命似的瓜疼。军军感到自己似乎要晕过去,或者说是要死了,他全身被疼痛折磨得一点气力也没有,腿软得几乎在茅坑上蹲不住了。
不过,还好,最后,就在他意志力几乎就要丧失的时候,肚子里的东西终于出来,先是一截硬梆梆的,接着就全是稀汤汤,直拉得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才止。
他无力地回到住处,跌倒在床上。
第二天,他觉着身子如棉花一般,就准备请假回家一趟。当他软手软脚地来到学校门口时,却见门口贴着一张放假的公告。这是学校的规矩,每考一门后,都要放三天假,一来,可以让学员们轻松一下,二来学校里也要准备他们下一门的练习,需要时间。
军军懊悔无比,前几次吃了孟进财的请饭,就弄坏了肚子,这次自己本应不去的,却神差鬼使地跟着去了,不但肚子弄坏了,还让那两个骚婆娘笑话了一通,他越想越生气,但却没力气发个狠啥的,只能皱了皱眉头,算是发泄了一下。
他回到家里,牛玉英急忙给他到药店里买了些“氟哌酸”,给他吃了。两个老人围在他身边,一会儿摸下他的头,一会儿摸下他的手,弄得牛玉英都觉得难堪。
“妈,我没事,好着呢,就是吃坏了肚子,又不是啥大病。”
“怎么不是大病?你原来在家里时可连个感冒都不得的,这一出门,你看多可怕,都病成这样了,早知道这样,别去学车了多好?”
军军妈心疼儿子,只是抱怨,却忘了牛玉英的感受。
牛玉英觉得老人这是在埋怨自己,当初是自己出主意让军军去学车的,因此上,军军在外面生了病,自己就成了罪魁祸首。军军妈说得越多,她的心里就越难过。
军军在家里养了两天,逐渐地恢复,就想返回驾校去。
“你不要急着去,等身体完全好了再说,”牛玉英也心疼他,但更多的是不想让老人再抱怨她。
“那不行,后天就要开始练车了,去得迟了,就比别人少练上时间。”
“你这个样子,你以为爸妈会让你去吗?”
“这有啥关系?不就拉了两天肚子吗?又不是啥大病。”
“你这么想,爸妈怎么想你知道不知道?当初我就不该叫你去学车。”
“你咋忽然这么说?学车不是挺好嘛?”军军就把自己科一已经考过的事说了,两口子高兴了好一阵子。
“但是,”牛玉英忧心忡忡,“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爸妈整天想你都想疯了,这下你到好,生着病回来,这往后,爸妈还不知道怎么说道我呢?”
“爸妈说道你干啥?”军军不理解。
“你说说道我干啥?”
军军决定要走,就到军成的猪场里去看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