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玛雅再度来到了大桥路三巷四十九号。大约十点半,两个叫花子模样的家伙悄无声息的走过来,不是别人,正是乔装后的魏岳海和破烂王。
这两个家伙与整天满街跑的乞丐没有任何的区别,也没有任何的特点,以至于玛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她寻思着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待魏岳海的出现,她清楚,要想让魏天明摆脱困境,魏岳海的帮助必不可少。此时,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那么的幼稚,她决定,再等一分钟,然后撤离,以后再也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等待。
一声低沉的枪响惊醒了陷入无边绝望之中的玛雅,她循着枪声猛然转身,只见一个男子轰然倒下,周围不见一个人。而正在她惊恐万分之际,她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拉着,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沉下去。她下意识的惊声尖叫:“爸爸!”
扑鼻的腐臭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下水道之中。她想继续呼叫,但嘴巴已经被紧紧捂住。在黑暗中不知前行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昏暗的灯光。此处的下水道中与想象中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并没有太多淤泥和污水,空间也比较开阔,搭建着两个简单的窝,甚至还有凳子等简单的家具,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地下室。由于壁上燃着蜡烛,倒也有几分光明。
“我的老兄也,你不是疯了吧?刚才好险!还有那莫名其妙的一枪,实在是太诡异,我担心我们这里已经暴露!”破烂王有些哭笑不得的道。魏岳海说出要到大桥路三巷四十九号跟一个人碰头的决定后,破烂王就坚决反对,现在全城的警力都盯上了他们,他可不想去冒这个险。但魏岳海苦苦请求,而且去意已绝,破烂王也没有办法,直的硬着头皮去闯那龙潭虎穴。
“你们是谁?快放开我!”玛雅本想说他爸爸是施南警察局马克波迪,但转而一想,说不定这两个家伙就是冲着她老爸马克波迪而去的,这样自报家门反倒弄巧成拙。
魏岳海一边擦汗一边道:“今天的情况确实有些蹊跷,那个警察为何莫名其妙的被击毙?而且,更让人胆战心惊的是,我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是谁从哪个角度开的枪!如你所说,我们这里暴露的几率为百分之百!”
“快放开我!”玛雅咆哮着。
破烂王慌慌张张的冲过来捂住她的嘴,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动作并不太粗怒,压根儿就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要让她不再呼叫。破烂王没好气的道:“我还是不明白,你带这么一个小丫头到我们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作用!”
“宝马疾驰王者归,青面獠牙佳人逝。七夕鹊桥喜相会,乔木稀稀惹人醉。如果我猜得没错,她不是敌人。”魏岳海略带慈祥的念叨着,双眼直视着玛雅。破烂王快速松开了玛雅。
“你是魏叔叔?”玛雅试探性的问。
魏岳海的脸色稍微僵硬了一下,继续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尽千方百计要见到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魏叔叔,我们要帮魏天明一把!”玛雅激动无比的道魏岳海缓缓道:“难道天明找到你了?不然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正是!魏天明现在正潜伏在……”玛雅的嘴再次被破烂王住,话戛然而止。
“你干什么?难道我没有说过玛雅是恐怕不是敌人!”魏岳海略带愠色的道。
“老魏,你还真是老糊涂啦!你不要忘了,隔墙有耳!”破烂王低吼道。
“你能不能闭上那张臭嘴!?这鬼地方,有人会听到那才怪呢!我们他妈的不是为了这么躲躲藏藏的,张照轩那狗崽子,就算劳资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也未必敢把我怎样!玛雅,天明还好吧?”魏岳海爆喝道。他这样子,还真如他父亲魏长征有七分相似。
“好好好!你这老顽固,你是施南古城扛把子,你是天王老子!可我们和你不同,没人知道我们的名号,没有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你知不知道,我们每天都面临着生命危险!你特玛从路上随便挟持了一个姑娘带到这里,还跟别人无话不谈!你不要忘了刚才那诡异的一枪!”破烂王也怒了,愤愤不平的放开的玛雅。
“两位叔叔,你们不要争论了!”玛雅低吼着压住了二人的争吵,接着不无激动的道,“我来这里,其一是让你们知道魏天明暂时并没有落入张照轩的手中,其二是想听听各位长辈对于下一步行动的计划!我们不得不承认,现在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如果继续这么停滞不前,无疑就是后退,是很危险的事情。所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只有牵着张照轩的鼻子转,我们才能掌握主动,保全自身!”
“哟呵,你这小姑娘,几岁了?说话一套一套的,还真像那么回事!那么你说说你都有什么想法咯!”魏岳海心头不无惊讶,这叫玛雅的小姑娘心中还真有丘壑,与他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
“我认为,魏天明现在藏匿在施南政法大学,虽然在施南古城再没有比这里安全的地方,但安全也只是相对的,暴露是迟早的事情。与其藏着掖着,最终逃不了暴露的命运,倒不如虚晃一枪,让施南革命政府扑个空,让政法大学成为一片绝对安全的境地。这事情我去安排。同时,我想请两位叔叔在近期对张照轩身边的红人下手,即是对张照轩的骚扰,又是为魏天明打掩护,这是我的初步设想。”玛雅认真的布置开来。他有意把声音压到了最低,低到刚好三人能够听到。
魏岳海一直听得很认真很仔细,对于这个身份为魏天明女朋友的女孩儿,魏岳海发自内心的是很喜欢的,就像对魏天明一样的感情。尽管他知道这女孩儿居然是马克波迪的女儿,但也对她并没有任何恶意,说实在话,他与马克波迪是死对头,但从内心来说他与马克波迪是惺惺相惜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女孩儿完全继承了她爸爸的果敢和睿智。
而破烂王则更是对这小女孩儿赞不绝口,他在这下水道里早憋得有些不耐烦了,可魏岳海一再强调在得到魏天明的消息之前绝不可以轻举妄动,他虽然已经迫不及待,但又不得不承认,在施南古城,没有魏岳海,他还真的只会寸步难行。
“这样吧,我们先从张照轩的拜把兄弟王天宝下手,这家伙掌握了很多张照轩的隐私,随着张照轩步步高升,这家伙早已被他疏远,现在手头有几个大产公司,整天靠压榨施南人民敛财,是个远近闻名的奸商。”破烂王低声道,“这家伙,死一百次都绰绰有余!他睡觉的时候都有五个保镖守候在床头,我们虽然无法置他于死地,却可以给他制造点儿麻烦,让他就算死不了,也活得不再痛快!”
“怎么制造麻烦?”魏岳海和玛雅异口同声的道。
“损失点儿钱财对他来说简直就不值一提,我想我们可以让他整天都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到时候大家听我的指挥去做便是了!”破烂王坏笑着道。
“既然你要卖关子,那我就不再追问。小姑娘,麻烦你转告我儿子,让他千万小心,我们都很担心他!还有你,千万别把自己卷进来了!”魏岳海动情的道。
“其实我已经卷进来了,就像你们一样!我们自己会小心的,魏叔叔你就放心吧!对了,两位叔叔,你们也要万事小心,我这就回学校去!”玛雅说着便欲原路返回。
破烂王一把抓住了她娇嫩的手,低声道:“进来的路是进来的路,出去的路是出去的路,切不可通用!”说着拉着玛雅在下水道里潜行,大约走了一百米,顶开了一个井盖,将玛雅推了出去。
玛雅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置身于一片田野之中,此处正是施南革命政府大院后,难得的保留下来的农村风光,借着不远处的广场灯清晰可见。瞧瞧身上,糊满了污泥,臭气熏天。玛雅狂吐一阵,沿着人迹罕至的田野步行七八百米,便到了福星城的后门。大冬天的,她也顾不得冷,趁着没人,借着广场上的喷泉冲了个浑身湿透,才回到了家里。
爸爸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妈妈出去打牌了,玛雅快速进洗手间洗澡换衣服,然后如一阵风一般出得家门,打了辆车,直奔学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