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州城内李霓儿派出了通知西平翔庆军的快马的同时。距离夏州两百里的一片荒漠。
翔庆军的过夜营地。放哨的士兵和同伴说,“诶!李大哥,你看,那边是不是有动静。”一个年轻人问身旁的老兵。
“小五子,你瞎说什么呀,这三更半夜的,蒙古军在夏州呢,能有什么动静呀。”就在此时,东面飞起一阵沙尘,似乎有人在喊什么,向这边奔来,但是听不清。老兵一惊,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报告了长官。
大漠之上,老远就能发现动静,夏军长官上了瞭望台。翔庆军不愧是精锐,一有不对,马上行动起来,不一会已经上马,拔刀准备战斗了。
片刻之后翔庆军终于看清了来的是什么人了。只见来的人数大约有四五十,衣衫不整,浑身浴血,有的人身上还插着箭羽。可以确认穿得是西夏的军衣,说的是西夏语言,来人应该是西夏军人。
一小队骑兵把来得残兵带进了翔庆大营。中军大帐之内。
“启禀大人,小的是李庆浩大帅麾下某军某旅的骑兵伍长。昨天蒙古军攻破夏州,大帅已经殉国了!呜呜!”说罢覆地痛哭。
“什么!!怎会如此!?”西夏将军大惊失色。
“昨天不知怎么回事,蒙古军就进了城。我们一点防备没有,就……”
“夏州丢了!?夏州丢了!?传令全军即刻拔营,火速赶往夏州。”这将军认为蒙古军新胜,可能得意忘形,也许会有机会。他想看看能不能把夏州夺回来,如果不行再退守西平不迟。
夏州失守,李庆華殉国的消息不一会就传遍了大营。接到拔营的命令更证实了情况紧急。西夏大营陷入了紧张混乱之中。虽然是精锐,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也有些难以接受。
正在翔庆军混乱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南北面的沙丘后面,暗影之中却隐藏着杀机。忽然天空一闪,爆开了一朵美丽的花。
王虎刚刚带着白魔和一万逆风骑兵到了沙丘后面,不多时,就看见了信号,一举战刀,一马当先冲向正在收拾营地的夏军。郭寶玉也一挥手中的羽扇,四万逆风骑士也越出了阴影。
不到二百丈的距离,逆风瞬间就撞进了翔庆军的营地。郭寶玉徒步走到一个山丘上,小白被浓重的血腥味引起了凶性,几个跳跃就冲在了最前面。一口一个,好像吃烤家雀儿。翔庆军刚刚组织起来的战线又被冲破了。
虽然在混乱之中被敌军偷袭,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翔庆的荣誉不允许他们却懦。但是面对如妖似魔的巨大白虎,那点仅存的希望破灭了。翔庆军被挤在中间,将军找不到自己的部下,士兵没有可以信赖和服从的将军。混乱又一次毁掉了一支精锐军队。
在轻易撕碎了蒙古兵的防线之后,王虎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能痛打落水狗,没有想到,不堪一击的伙军倒下之后,后面露出来的,竟然是蒙古最精锐的骑兵。
王虎惊恐的看着骑兵手中带着寒光的长矛,也顾不上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藏在后面的马匹了,转身就往回跑。
“果然是匹夫之勇。”
在后面观战的郭寶玉似乎很失望的摇摇头,喜道:“这个王虎,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撤退,不是找死嘛。”
一旁的郭德海谄媚的道:“或许是他舍不得最后的兵吧,父親,这次应该能轻易拿下西平城了吧。”
郭寶玉嚣张而又得意的大笑,这个时刻,也是是他这一辈子最辉煌的时候了,就算是以后灭了西夏,也没有这个时刻更加令人怀念的了。这场持续了数年的战争,终于以他郭寶玉完胜而终结。
“王虎虽逃,但元气未伤,数万党項精骑尚在。而且李遵顼手下谋士阿莎敢不诡计多端,望父親大人谨慎行事。”
郭寶玉哼了一声:“尽是些乱臣贼子,看我郭寶玉如何收拾他们。”说完大吼一声:“出发!”扬鞭跃马,引兵冲向远方。
三月的北方,春寒料峭,夜风吹在枝头沙沙作响,一只壁虎小心翼翼的在树干上爬着,却被身后一条青蛇一口吞下,小命呜呼。
高岗上,站立着一骑,冷艳的月光洒在他张扬的面孔上,显得格外吓人,看到岗下走来的一簇人马,高傲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意:“就凭这点人马,也敢和义父作对。”单手举起画戟,对身后的几千骑兵说道:“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一个蒙古军小卒浑浑噩噩的走着,突然看到山岗上有一团黑影冲来,他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已经来到了跟前,惊恐的叫道:“死神来了,大家~~”话还没说完,就结束了他平凡而短暂的一生。
哭喊声响彻整个山谷,肉块在半空中飞舞,分不清是人身体的哪个部位。蒙古军在党項骑兵的铁蹄下,象羔羊一样,被肆意的宰割着。
郭寶玉看着周围的景象,僵如木刻,感到自己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一声高喊把他惊醒:“玉臣莫慌,張柔来也!”
原来郭寶玉行军在前,張柔行军在后,听到前面的喊杀声,張柔意识到郭寶玉中了埋伏,赶忙和副將吳澤、郭豔輝等将引兵前来救援。郭寶玉大喜过望,重新振作起来,奋力抵抗着西夏军。另一侧的山岗上又冲下一军,李倪兒、王虎见敌人上钩了,也冲出来围剿郭張二人。郭寶玉和張柔的形势变得岌岌可危。
張柔怒火中烧之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大人,末将无能,没能斩了阿加罔勃。”说他熟悉,因为自己辨得出那是乡音,说他陌生,因为那只是微弱的呻吟。張柔四下寻找起来,发现是传自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将,走过去一看,正是部将張新。
以逸待劳的西夏人体力充沛,蒙古军士兵经过连续的追击,体力显然要差很多,满身是疲惫,但士气正旺,虽然是遭受伏击,在稍许的慌乱后,也立即组织起队形,反击西夏人的冲杀。
原准备包抄王虎残部的郭氏父子快速收缩队形,两队人马已经汇合到了一起,抵抗着西夏人报复似得冲杀。
郭寶玉和郭德海各自带领部下,迎着西夏人冲上去。
在这片沙碛谷地上,一场正面的厮杀开始上演。
但与前几场战役完全不同的是,这里占着优势的是西夏人!
蒙古军士兵虽然斗志旺盛,无奈体力上明显有差距,西夏人数上又占着优势,在拼杀过程中,不断地有蒙古军士兵倒下。
“将军小心,”随着身边亲卫的猛喊声,郭寶玉快速转过头,一名西夏人正挥舞着刀快速向他冲过来,而身边的几名亲卫也正抵挡着其他西夏人的进攻。
“找死,”郭寶玉大喊道,挥过手中的长槊,把这名西夏人脑袋敲开花,接着又有另一名冲过来的西夏人被扫落马下,倒地而死。
“啊…”一声惨叫,郭寶玉的一名亲卫被西夏人刀砍中左臂,鲜血直流,但这名亲卫还是用手中的刀把这名西夏人斩杀在地,并挥舞着刀继续战斗。
“嗖,”远处射来一箭,射中另一侧郭德海的坐骑,战马痛苦地长嘶一声,跪在地上,把郭德山掀翻在地,郭德海满是狼狈地从地上起来,顺手刺死一名试图冲上来的西夏人,跳上已经阵亡的一名士兵留下的战马上,继续战斗。
正面冲过来的西夏人有增无减,蒙古军士兵有些顶不住压力,慢慢地往后退着,倒下的士兵不断地增多。
“父親,这些不是王虎的残部,而是党項人另外的军队,而且人数比我们要多的多!”郭德海击毙一名西夏军官,边上没有敌人时,趁势对着另一侧的郭寶玉大喊道,“我们怎么办?”
“继续收缩队形,准备集中力量冲杀出去,”郭寶玉心中已经是十分后悔,真不该如此冒进,想不到党項人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量,这一定是阿加罔勃所部了。
“大哥,四面都是党項人,而且越来越多,很难冲出去,”郭德海急切地大喊道,“父親你先带人冲,我掩护你!”
话刚说完,又有几名冲过来的西夏人被郭德海扫落马下。
郭寶玉在砍杀了近处的几名西夏人后,这才朝郭德海喊道,“不,德海,我掩护你冲出去,父親我已经无颜去见大汗了!”
“父親,我不会扔下你逃走的,”郭德海不再喊,而是一力奋战着。
郭寶玉和郭德海父子都已经多处负伤,身下的坐骑也都已经倒毙,但还是粗着嗓门指挥所部的人马拼死抵抗,挥舞着手中的长槊,不断地有西夏人死在他们的槊下,有许多蒙古军士兵阵亡,父子两人身旁死命护卫的亲卫也倒下了好多名。
形势对蒙古军越来越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