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淵所派的快马信使深夜赶到军营,带来了两个消息,一喜一优——
正如馬鈺、趙範二人预料,金國果然有意截断帝國军退路。一部金军自细阳途经灵璧,意欲直插淮阴,恰好被偃旗息鼓潜伏在灵璧、泗县之间的鄭爽打了一个埋伏。由此,金军的真正意图基本暴露……
但是,鄭爽的伏击并未能克尽全功。担任奇袭任务的金军,是由完顏珣心腹爱将完顏霆统领的一支6、7000人的骑兵。由于完顏霆骑军的行军速度太快,稍有迟疑就可能让敌军脱出伏击圈而失去战机,鄭爽审时度势,没有等潜伏在泗县领内的那一部兵马赶到,便果断下令发起了攻击。
虽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身经百战的完顏霆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利用骑兵强大的机动力急速后退。摆脱了伏击圈后,完顏霆甚至还对鄭爽的伏兵发起了反攻,一时双方竟成僵持局面。
幸好趙範还留有后手——劉元珍率领风骑军以一个大迂回,绕到了完顏霆的侧后方,及时加入到战场中。被两面夹击,尤其是面对劉元珍疾风骤雨式的狂攻,完顏霆也无法再支撑下去,而且还不断有鄭爽的兵马从泗县县境赶来参战。
一见情况不妙,完顏霆当机立断地撤出了战斗。劉元珍率风骑军紧追了数十里,直到遭遇了完顏仲元率领的另一部金军步卒,也未能将完顏霆击灭。为避免无谓损失,劉元珍没有继续与金军纠缠,掉头撤了回去。
没有能彻底地击溃金军,所带来隐患极大……
只要完顏霆将遭遇鄭爽伏击之事通报给完顏珣知晓,帝國军的战略意图也就等于暴露了大半。以完顏珣和他那帮谋士之能,不难猜出接下来帝國军接下来将要做的是什么。
而且,准备奔袭淮阴的金军并没有被鄭爽彻底击溃。实力犹存。据报,劉元珍追击完顏霆时所遇的那一部金军步卒,人数也不下于万人。而完顏霆素以性格坚韧闻名,恐怕他不会轻易放弃对帝國军的图谋……
听了军情通报后,帅帐内气氛一片凝重。
帐中诸将都是战场上的生手,自然意识到了目前问题地严重性。
转眼之间就看见一个帝國军传骑模样的人冲了进来,看这号坎,是属于風騎军劉銘部的。套着的表示军务紧急的红马褂果然烟熏火燎,身上的雪化了,滴滴答答的朝下滴水。看到袁惠新铁青着脸等在那儿,扑通一个头就磕在地上:“皇上,六百里加急军情!”
風騎军四个营头北上,过了安東城以后还是一路顺利,到了東京路的咸平府,才又委了跟着他们前进的耶律留哥派出的准备接收的官吏。扎营休息的时候,突然受到骑兵的冲击!来人马快枪硬,对着几个营头都投震天雷。打枪放火地骚扰了半晌。風騎军虽然也是老军伍了,可是没饷就开拔士气不高,再加上漫无戒备,扎营之后还有出去找外饷的。给骚扰得不轻,一个营头被烧着了,差点垮下来,连死带伤大几十号。摸不清情况的劉銘一边稳住队伍,一边打探却发现他们才新委的集安、通化等地的判事郡守县令。不少脑袋都挂出来了。已经有马队烧了官衙。到了白天,又是村村起火,到处冒烟,四下都是骚动不安地景象。風騎军四营只以为四面皆敌,军火粮饷都不称足用。急急回报,请示皇上办法,并且速调劲旅,催发粮饷——不然就让他们暂时撤回瀋陽城!
开玩笑,本来就不打算来遼東打仗地。没饷钱,还要大头兵卖命,这傻事儿谁干?
袁惠新只看得手足冰凉,转了半天圈子。还在强自镇定。动脑筋想办法的时候儿。各处急报又接二连三的送了过来。
沿咸平路另一路前进的遼军,北京路前进的遼军一部。都碰上了大同小异的乱局,营地被冲。前进被骚扰,委任的契丹大小官吏被驱逐被杀。在咸平路当面,甚至还接触到了禁卫军一部!他们横在要道上面,声言负有平叛责任,而帝國军没有咨会他们,没得到上司命令,大乱期间,不敢让帝國军通过防地……
馬鈺迅速地看完文书后,再把文书递给洪咨夔,低头沉思片刻,猛然抬头说道:“皇上,此事非比寻常,切不可小视,可以肯定这必非什么‘山贼’所为。此一战,内中暗藏极大玄机…”
看到袁惠新然点头,馬鈺接着又说道:“敌军先是看准我军乏粮,必从安東城运粮至瀋陽,便连续两次劫取粮草,以此激怒劉銘将军。而后又故意示之以弱,诱重骑深入山谷,以地形之利击破重骑……敌领军之人精通兵法谋略,实乃我军大患……”
袁惠新点头赞同地说道:“馬道長所言,与朕所思相同。然则在安東城附近,大勢力唯有高麗而已,但高麗军中如何有这般将才,如何有这般强悍之军。馬道長,你以为此事究竟是何方所为?”
馬鈺摇头道:“此事情报不明,貧道亦无法断言。唯有命细作多做打探,看能否寻得些蛛丝马迹……“顿了顿,馬鈺又说道:”皇上,凡事当分轻重缓急,安東城之事暂且放于一边,容后再理。唯今当务之急,乃是与金國中原一战,此一战方关系我军生死存亡。”
袁惠新略一思索,毅然说道:“馬道長言之有理!先破金國,再图此事!”转头在厅中巡视一番后,袁惠新对武将席中一名30岁上下、白面微须、相貌儒雅的将领说道:“子文,便由你接任安東城守將一职,你到安東城之后,当谨防高麗。”
这名儒雅将领乃是帝國军中偏将军安丙,表字子文,安丙当即站起身形,躬身抱拳:“多谢皇上,安丙必不有负重托!”
“好,今日议事到此为止,诸公回去早做出征准备!”
“是,皇上!”
不多时,帥帳中人已散尽。唯袁惠新独自留在大帳中,目光若有所思,口中喃喃自语
“……安東城……劉銘……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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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的队伍行进在黑色的土地上,从登陸遼東半島开始,帝國军前进的步伐就未曾稍停。参谋本部选择的道路是由安东出发,经凤凰,连山关,摩天岭一带直趋辽阳,再转而向牛庄田庄台一线。当然前提是,他的大军赶到的时候儿,那里金军在辽南的最后防线还没有被突破!
这条道路虽然从直线距离上面来说不是最近,但是有较为完备的从瀋陽一直通往高麗边境的道路。袁惠新编练出来的風騎军以火繩枪为火力骨干,使用的弹药基数也比一般部队来得大,这样的通行条件便于携带较多骡马和储备——他可不想再站在队伍第一排再上刺刀冲肃川里了!
夏日的阳光下,队伍如飞一般前进,在干燥的道路上卷起了满天的烟尘。在各个路口负责指挥交通的军官满头满脸热汗的吹着哨子。队伍经过这些路口,就毫不停留的沿着正确的方向继续前进。在野战部队的后面,是几乎将道路塞满的骡马大车队伍,穿着白色衣服的契丹民夫也同样尽力的紧紧跟着。
道路两侧的田野里面,骑兵往来穿梭,传递着不同的命令——骑兵主力已经交给劉銘带走,剩下的也只能作为通讯使用了。为了侦察警戒,袁淵还特特调了一些耶律留哥的契丹花马队,这些人马当年也是遼東活动,东北情况透熟地。
三天的强行军,每天行军时间在十六个小时左右。先头部队已经到了连山关一带,眼前已经是一片山岭,摩天岭要隘横在其间。过了摩天岭,前面就已经是辽中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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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连山关一带守将風騎军齐字营指揮使馬金旭,遼東练军摩天岭城守尉嘉善,参见大人!”
堂上只见一锦衣红袍的美貌男子面若霜寒,正襟危坐。他一张脸虽面如傅粉,腮似含花,但熟悉他的人无不清楚那张秀丽姿容下的狠辣心肠,尤其是最恨别人对他以相貌相论。
“二位將軍辛苦了,事情可办妥?”声音冷若冰霜。
馬金旭抱拳道:“属下幸不辱命!”
袁淵点点头,温声道:“辛苦你們了。”早有人接过木匣与书信,递给袁淵,袁淵验过火漆与封印,方写了回单,道:“你可去领了驿券,回瀋陽府再领赏。”
“谢大帅。”那军官双手接过回单,收入怀中。又道:“瀋陽府风闻大帅遇袭,一城震骇,虽然已经辟谣,但是遼王曾嘱下官,要请大帅早日回城,以安士民之心。”
“我知道了。”袁淵应了一声,却并不回复何时回瀋陽府。
那兩名军官也不敢追问,只记下袁淵的回答,便告辞道:“下官告退。”
众人目送他退出阁中,趙範看了放在袁淵旁边桌子上的匣信一眼,问道:“大帅,要不要先看文书?”
袁淵瞄了一眼木匣,笑道:“并非紧急文书,不必急在一时。先听听刘将军有何事吧。”
“是。”一个洪量的声音在阁中响起,几乎吓了袁淵一跳。却见刘銘跨前一步,朗声说道:“禀大帅,下官来此,是来请战的。”
“请战?”袁淵不觉愕然,问道,“请什么战?”
刘銘直视石越,高声道:“下官听说袭击大帥的叛蕃是韃靼人主使,彼辈在我遼東兴风作乱,岂非欺人太甚?实是欺我大中華帝國无人。下官请大帅明断,许下官率本部兵马,攻击去歲被韃靼人佔領的中京大定府,给韃靼人一点厉害看看。也为大帅报仇,为風騎軍雪耻。”
袁淵与趙範大吃一惊,趙範竟然站起身来,骂道:“刘銘,你莫非疯了?岂敢如此自大?”
袁淵亦道:“刘将军,大定府有韃靼重兵把守,你那点骑兵去攻击,只怕见不到大定府。”
刘銘回过头看了副將吳國安一眼,吴安国立时上前一步,向袁淵与趙範抱拳为礼,眼睛却是望着天上,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禀大帅,末將与御武校尉杜汶澤、高伦已经去过一次大定府了。”
趙範瞪大双眼,厉声喝道:“大定府是蒙古重地,防患何等严密,你胆敢欺骗大帅?”
吴安国冷笑道:“亦不过尔尔。”
趙範见他说话如此无礼,顿时作色,怒道:“你敢黄口白牙?是谁给你将领,让你去大定府的?你又知大定府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
“为将者,不可不知地理。下官既然驻扎遼東,大定府之敌,便是遼東的危胁都在。若不敢去亲自察看地理,妄为帝國武人。以末將之见,天都山若在遼朝之时,或有所称道者。至于现在,若是大帅能给第一营配备四千枚霹雳投弹,再让丁莊部在長城一帶方向佯攻诱敌,下官敢立军令状,定将大定府烧为平地!”吴安国说话之间,下巴微抬,神态简直是不可一世。
趙範听他大言无忌,不由嘿嘿冷笑,道:“等你有朝一日为遼東守將,再来行此妙计不迟。”
刘銘素知吴安国脾气不待人见,却不料他在袁淵与趙範面也敢如此无礼。他哪里知道吴安国见趙範是文官、袁淵是宗室,心中根本就是十分的不屑,此情见于颜色,自然说话就不会客气。这时他见趙範已然动气,忙欠身道:“趙大人息怒,吴安国与杜汶澤、高伦的确曾经去过大定府,并且绘制了地图。下官等在营中推演,思得一策,下官以为,虽然冒险,却是可能成功,请大帅能听下官说完。”
趙範哪里有耐心去听他来说这他认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正要喝斥赶出,却听袁淵已先说道:“刘将军请说。”趙範无可奈何,心中暗怪袁淵不懂军事却还要瞎掺和,却也只能耐下心来听刘銘讲叙他的作战计划。
刘銘见袁淵许诺,顿时大喜,他知道袁淵是宗室,未必熟悉遼東一带的地理。便向杜汶澤与高伦使了眼色,二人立时会意,取出一幅地图来,在厅中张开了。刘銘指着地图讲解道:“大定府者,实为蒙古人侵金根本之地。其山有蒙主行宫,每次蒙古人入寇,必先至大定府点兵,然后议定攻击方向,整个遼右,皆受其威胁。
骑兵自咸平府沿界出发,至大定府城下,快则一日,慢则一昼夜。其间虽然有逻卒城寨,但是以吴安国三人之亲身考察,则不足二千人的骑兵,完全可以避开敌人的寨子,直扑大定府。大定府驻军有一万人左右,为了减轻风险,则要在廣寧府大张旗鼓,摆出沿遼河进攻的架势,分大定府之兵。下官等以为,蒙古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攻击大定府,因此必然分兵去救。若能使驻军减至六千左右,虽然是以一敌三,但有霹雳投弹之威,且是出其不意,则攻下大定府,焚蒙主行宫,并不甚难。得手之后,下官部亦不停留,立时撤走,全身而退,亦非难事。”
刘銘刚刚说完这个充满了冒险精神的作战计划,袁淵正在思索,趙範已是不住冷笑,问道:“若是蒙古人不分兵,又如何?”
“若不分兵,只得侍机而动,若其有备,则退兵。但是下官以为,蒙古人断无不分兵之理。帝國自開國以来,不曾與韃靼人交兵,彼辈岂能料到我军会如神兵天降?”
“神兵天降!哼!近两千人的骑兵,自咸平府出发至大定府,指望不被蒙古人发现,真是白日做梦一般。”趙範觉得这个计划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大帅。”刘銘没有理会趙範话中的嘲讽,不卑不亢的说道:“这是奇计。奇计能成功,需要对敌我双方心理进行准确的推测,需要保守秘密,也需要一定的胆量与运气。若是败露,纯粹的骑兵突围回境,虽然会有所损失,但是绝不会是完败。除非敌人能料到我军之进攻,预先设伏,但是下官以为除非诸葛武侯再生,否则绝无可能。”
趙範正欲断然否决,忽然看见正在沉思的袁淵,心中一动,把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反不怀好意地问道:“大帅,你的意见如何?”
他掏掏耳朵,懒洋洋的发问:“大家伙儿,准备好了没有?要是还有什么顾虑,现在先说,大家没事儿,打起来再废话,我脾气也不大好………”
哗啦一声,所有将佐全部起立,举手平胸,佩刀马刺撞得叮当作响:“愿为大帅效死!”
袁淵微微领首,吩咐道:“取地图来。”顷时,便有下人将一幅地图取来,挂在客厅的屏风之上。袁淵起身走近,仔细观看地图,便见在長城以北、遼寧以西的河套地区,由东至西,盘垣着臨潢府、大定府、桓州、東勝州,再往西则是靈州,也就是西夏的興慶府。这数州之地,便宛若一条长蛇,盘踞子金朝的北部边境,护卫着金國的都城燕京。袁淵知道上京會寧府、甯江州、隆州、五國城、咸平府五城,是完顏家的“祖宗基业”,而如今咸平府总算落入帝國手中,便如一根尖刺一般,插入會寧府、甯江州、五國城三城之中,时刻成胁着蛇首,特别是東京遼陽府更是近在咫尺。更重要的是,掌握遼河,则帝國与耶律留哥便联成一线,可以互相支援一一趙範毕竟是知兵之人。
“大帥请看——”劉銘走到地图之畔,手寸爵臨潢府、桓州二城,道:“大定府属臨潢府、桓州之冲,得大定府,则臨潢府、桓州不安。此处是燕山,豐寧城是燕山之要,若能两险并据,则蒙古国国势已危!”
袁淵笑笑,“如果这蒙古铁骑,与帝國的军队比是如何?而与大金的军队比又是如何?”
“这……”
“劉將軍不用想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劉將軍,大金的军队,比之蒙古铁骑,完全不值得一提。即便是帝國的军队,目前也根本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劉銘突然听袁淵这么说,大吃一惊,但低头细想,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未等劉銘说话,袁淵继续道:“我曾听闻,蒙古出了位不世英雄,名叫铁木真。此人本领盖是了得,草原之上已尽数被其一统。恐怕只待此人安置妥当,统帅威压蒙古各部落之时,就是大金灭亡之日!”
劉銘大惊,回想当初在蒙古所见所闻,不禁冷汗直流直流。抬起头来,却尤不相信道:“这……这蒙古能有这般厉害……”
“我对蒙古铁骑的评价,只有‘锐不可当’,‘近乎无敌’八个字。依我之见,他日待蒙古西征結束之后,必将联合帝國,共同攻打金国。待灭了金后,蒙古亦肯定会背信弃义,返回头来進攻我帝國。以前宋朝联金灭辽,导致引狼入室的前车之鉴,必会再次上演!”
见劉銘不明白,袁淵却忽然叹息了一声,随即问道:“劉將軍,此次汝私下前往大定府,事前可有得到过聖上的允许?”
‘原来是这事。’心中松了一口气,劉銘随即抱拳道:“由于事态紧急,因此性确实不曾通报皇上,还望大帥恕罪。”
“算了算了,下不为例。”玩笑开完了,袁淵又回到正题,“依你看,我们要不要和耶律留哥合作,先把蒙古除掉?”
“目前还不需要,因为耶律留哥还不具备跟我们合作的资格。”劉銘思考了下,道,“他目前最大的目标是收復遼東,这也同样是我们的目标。遼東这些年被金國搞得风声水起,价值可观。可如果我们和耶律留哥合作,就不可避免要和他谈条件,而我们能给他什么?遼東么?还是遼北三城的拥有权?这些都是我们无法给他的。最好的情况是,我们能击败金國,占据遼東,再掉转枪头对付耶律留哥。”
“但我们在对付金國的时候,就不怕木華黎那小子在我们背后捣乱?”袁淵还有最后一个顾虑。
“这个问题不大。桓州的蒙古军是从漠北而来,战力颇强,就算耶律留哥能镇压下去,自己也同样会伤些元气,一时之间还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只要他在遼東,木華黎就不敢轻举妄动。”
“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我们对金國这一仗一定要打得漂亮。千万别自己元气大伤,毕竟我们周围都是些强敌啊。”
“大帥说的是!因此我们这时就要开始部署,劉銘将军的沈阳军团驻守原地,时刻关注遼陽的金軍主力,而丁莊将军率安東军团与劉銘将军形成犄角之势,相互照应,同时还能隐隐威胁廣寧府。趙範将军率風騎军团作为机动,随时直插錦州,断掉金國的后路。如果大帥还是对南方不放心,还可以请陳賢将军率復州军团镇守復州南部要道。”江萬里展开遼東地图,点出了几个重要战略位置。
“沈阳、安東、風騎与復州四大军团已是占我们遼東軍总兵力的八成,若是金國从綏中、臨潢府和广寧府三路进发,我们西边岂不空虚?”
袁淵笑言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也要看是对谁而言了。兵法要义,与其入敌之彀中,不如避敌之彀。
“我们也不去大定府了。大定府与灤州之间都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打击目标,大定府近而灤州之地远,完顏珣一定以为我们会去大定府,会有所准备。我们不去大定府,去灤州,必出他的意料。”
劉銘还未深信,袁淵指着地图道:“你仔细看看,这里是灤水,我帝國大军从沈阳出发,正是从遼水进入渤海的,大军所过之处都已平定,不象大定府多有韃靼人的軍隊,且匪乱不断,要给耶律留哥开拓一个后方,补给他的军队,这里正合适。”
“有理。”劉銘点头赞同。
袁淵狡黠地一笑,道:“当然,这也是我的一个幌子。当我帝國大军出现在灤州之时,蒲鮮萬奴必然率部来追,到那时,我们可以……”右手在地图上划动,由灤州到口外,再到遼西,意思是说再来个回马枪,杀入金國空虚的后方。
“妙计,妙计。”劉銘抚掌称善:“元帅神机妙算。”
袁淵把地图收好,道:“出发吧。”隨即出門跳上战马,率领帝國军飞驰而去。
确如袁淵所说,在当时的情况下占领灤州比占领大定府更有利于补给耶律留哥大军。袁淵是有名的战将,才思敏捷,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决定来个大迂回,进行一次侧击行动。
袁淵这一围魏救赵之策不失为高明之策。
负责震慑辽东军的镇北将军陳賢不敢懈怠,一面加强戒备,朝最临前线的昌黎城增调兵马,一面派遣使者前赴瀋陽,询问耶律留哥的意图。
陳賢深知中原地战事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后方的稳定对中原攻防战事极为紧要,不到万一,绝对不能与辽东军开战,以免影响到整体战局。更要命的是,为了筹划南线的反攻,袁惠新几乎将遼東各地所能征调地粮草全部征用。陳賢军中仅余的粮草,连维持一场中等规模地战事都很困难。
昌黎以东三十里,正是袁惠新与耶律留哥划疆而治的边界线。先前较长的时间内,双方都竭力不向对方施压,没有在边界线上屯驻太多兵力。但是,随着局势的日渐紧张,首先耶律留哥朝边界线大肆增兵,陳賢随后不甘示弱地增兵以对。
每日里,双方的士卒都要在边界线附近巡逻十数次。但出于种种考虑,两军地巡逻队还能保持克制,并未有厮斗的出现。
但平静的状况,却因一个“意外”而突然改变。
这一日,照常巡逻的一隊辽东军,在与对面的帝國军交错而过后,突然遭遇冷箭的袭击,两名辽东兵当场毙命,
领军军千戶当即带人过界问罪于巡逻的帝國军。帝國军领队都統虽竭力解释非己方所为,但辽东军千戶还是毫不客气地下达了攻击命令。
开战后,两军的巡逻队都战角齐鸣,招呼各自兵马前来增援。
不断有士卒加入,战斗的规模迅速地扩大。待两面的统军将领赶来想要阻止时,却无奈地发现局面已失去了控制。为己方立于不败,他们也只能继续急招其他各部兵马来援。
辽东,瀋陽城
“我还没惹他,他倒敢惹起我来!”耶律留哥须发皆张,面带戾气地喝骂道,“袁惠新小贼,你是自寻死路。”
“传令,大军即刻整备,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一拳重重地击打在身前桌案上,耶律留哥咆哮道。
辽东军滕寶回到自己府中,招来一名亲信吩咐道:“你即刻出城前往遼陽府,寻见完顏福興大人,就道计划已然成功!”
辽西,廣寧城
陳賢大发雷霆,怒吼道:“三令五申不得对辽东军动手,究竟是谁有违我令!”
下面的部将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陳將軍,此间恐怕有什么阴谋……”一名相貌清癯的文士突然出声说道。
“阴谋?还请趙大人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