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有什么想法?
这些日子,苏暖宜很不好过。不但林韶已经扬言和她分手,就连工作上也很不顺心。
她的能力本来就一般,失去林韶的支持,就如掉了毛的天鹅一般。浑身上下被人戳得千疮百孔。同事们再不配合,自己又没能力。还真应了那句话:墙倒众人推。她在单位里,已经被领导、下属挤兑得无立足之地。
虽百般讨好林韶,企图重修旧好。奈何林韶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从目前情况看,也只有辞职一途可走了。
苏暖宜拿着打印好的辞职报告,正硬着心肠准备去林韶的办公室。就见到陆蓓一脸幸福地进来,当即就旧病复发,对人家冷嘲热讽。
有心打击下陆蓓,但那件男式长大衣印着的“中国国家队”的字样,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凭陆蓓的社会关系,还真可能是那个该死的秦小川给她的。
一时心里嫉恨交加,又懊悔异常。眼睁睁地看着陆蓓从身前如骄傲的孔雀般走过,却又无可奈何。恹恹地拿着辞职信推开了经理办公室。
林韶正在网页上浏览秦小川荣归的图片,正满心艳羡着,见苏暖宜耷着一张寡妇脸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看她手上的信封,当即了然。
“你要辞职?”
林韶问道,不待苏暖宜有所表示,又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一会跟财务说一声,给你多发半年的工资。”
苏暖宜一脸哀戚道:“我们就这样结束了?你就没有话对我说?”
林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屑道:“从你在网页上曝光秦小川的事,咱们就如同路人了。一个人允许有私心,可不能坏了良心。你不配做我林韶的女人。”
苏暖宜花容惨淡,抿了抿嘴唇,把辞职信狠狠地扔到林韶的脸上。转身就要冲出办公室,到了门口又停下脚步。
面目狰狞道:“秦小川这个混蛋,我与他不共戴天。我一定会叫他身败名裂的。”
说着阴险地一笑,恨恨道:“他把自己的衣服都给了陆蓓。我看他怎么对陆蓓负责?”
“我警告你,千万不要乱来。”
林韶边说着,边站起来追出去。但苏暖宜哪里还听他的,早一阵风地出了办公室。林韶也忙跟了出去,到了门口又踌躇了一下。见格子间陆蓓的桌子上,果然放了件灰色的长绒大衣。
当即就走了过去,对抚摸着大衣的陆蓓问道:“你今天去高铁站接人了?”
见陆蓓红着脸点点头,又问道:“你把何翰的外衣给穿回来了?”
陆蓓低声咕噜道:“是小川的。”
林韶一把抢过大衣,对陆蓓示意了一下,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陆蓓忙追了过去。
“你怎么这样不懂事?你给秦小川添得麻烦还不够啊!你要是真心对他好,就该默默关注着。而不是来回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上次为了那些流言,我还专门跑了趟B市。你这次又招摇地穿着他的衣服回来,偏又故意向苏暖宜炫耀。你又不是不了解那个女人。要再多出个什么事,秦小川还会理你吗?”
陆蓓被他说得一阵后怕,呐呐地说不话来。
林韶见状,叹道:“算了,这衣服放我这里。我找时间还给他。”
不料陆蓓却很坚决地摇头道:“不行,要还也是我自己还。我、我见他的机会本来就不多。”
说着又抢过林韶手中的大衣出去了。空余林韶愣在那里摇头叹息。
第二天一早,莫千宇开车来到玫瑰花园外。秦小川早和家人说好,说今天回老家看看。何治国和王淑娟还专门给他准备一些礼物。秦小川犹豫了下,还是听从了大人的决定。
从N城开车去G县,不过三个小时的路程。莫千宇将车开上了高速,见秦小川默默无语。
不禁笑道:“这还早呢!犯不着现在就近乡情怯。”
秦小川苦笑道:“我都不知道我回去干什么。到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莫千宇自是明白他的矛盾心理,安慰道:“那就什么也不说,只当是去看看长辈。”
他们两人驱车到G县下了高速。又按秦小川的指点,沿着乡间小路向秦小川的老家开去。莫千宇看着初冬林木萧瑟,乡野茫茫。
不禁问道:“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
秦小川指着路旁清澈的小河,骄傲道:“现在是冬天看不出来。到了春天以后,这河两岸林木葱茏,漂亮极了。我家就在河的上游,就在前面。”说着对着远处的暧暧烟村一指。
两人说话间,车子就来到秦小川所指的村庄。莫千宇依着秦小川的指点,将车子开到村北边靠河岸不远的一处农房前。此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农舍里已经飘起了炊烟。
秦小川坐在车里迟迟没有下车,透着车窗看着在院子里搓苞米的爸爸。
秦永贵似是听到外面的动静,站起来看向门外。正疑惑着,就见莫千宇从车上下来舒展筋骨。秦永贵狐疑地出来看停在家门口的外地车。
正要问问他们找谁,就见莫千宇客气地向前,颔首笑道:“是秦伯伯吧!你看是谁来看你们了。”
秦小川见爸爸愈发苍老,心头酸涩。不忍再见爸爸恓惶的神情,索性打开车门出来了。也不叫“爸爸”打招呼,两人就互相静静地看着。
时光在这一刻似乎凝滞了,父子两人都眼睛含着泪花。
秦永贵哆嗦半响嘴唇,才高兴道:“快进屋坐。小伙子,你也请进。”
接着又一迭声喊道:“小川妈,你快来看看,谁来看咱们了。”
秦永贵高兴的腿脚发软,蹒跚着率先迈进院门。
秦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一见到门外的秦小川,顿时愣怔了。连手中的铲子掉了,也恍然未觉。
喃喃道:“小川、小川,是你吗?”
秦小川心情酸涩,又无从承认。眼神飘忽地含糊地应了一声,就进了这个熟悉的家门。
这是一个四间带走廊的普通农房。院子里还是如当年一般,并无大的变化。两棵柿子树上还挂着残留的果实,为萧瑟的冬日增加一抹亮色。水井边的石磨还一如往昔。
秦小川直奔水井边,熟练地灌水压水。将井水打出来后,就招呼跟在后面的莫千宇洗手洗脸。
反应过来的秦妈妈,手忙脚乱地递脸盆毛巾。高兴、愧疚、酸楚在这一刻都无法表达,只能用行动弥补对小儿子的亏欠。
秦永贵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忙抢过老婆手中的毛巾。
笑道:“小川妈,你还不去做小川喜欢吃的菜。”
秦妈妈似是看不够已经不像小川的儿子,恋恋不舍地答应着进厨房了。
莫千宇洗过手脸后,就去车子里,将后备箱里准备的礼品拿出来。秦小川为了掩饰情怯,也跟着过去取东西。
进屋以后,爸爸忙着给他们泡茶。秦小川则带着莫千宇参观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最西边,孤悬三间相连的正房之外。屋内摆设虽简陋,却整洁异常。显然是家里人时时打扫所致。一张临窗的木床,一张掉漆的书桌。上门还摆着秦小川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秦小川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相册、书本,摩挲了一番。
感慨道:“这是我生活十几年的家,现在看着既熟悉又陌生。”
莫千宇坐在床上,打量着房间。看着墙上贴着数张三好学生的奖状。
笑道:“你还真是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得了这么多的奖状。我就是小学时得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我的份了。”
秦小川洒然一笑,自嘲道:“我在乡村学校上学,竞争没大城市那么激烈。除了学习,也没其他的爱好可做。”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
莫千宇见他神色迷离,面带忧伤,也不再打扰。只翻看着秦小川的相册。
等妈妈烧好菜,来喊他们吃饭时。
秦小川突然说道:“我回来的事,别和秦小山说。”
秦妈妈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在饭桌上,秦永贵两口子,几次欲言又止。
秦小川淡然道:“他叫莫千宇,是我在省队和国家队的队友。他知道我的事。你们不用拘束,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说吧!”
尽管有千言万语想要问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口子支吾了半响,才惭愧道:“都是我们不好,让你吃苦了。”
秦小川也不答话,只招呼着莫千宇吃饭。自己扒拉着曾经爱吃的梅干菜烧肉,突然间热泪盈眶。秦妈妈见状,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哀戚无比,这让莫千宇哪里吃得下去。
忙劝道:“小川现在事业很成功,您们哭什么,该高兴才对。”
秦永贵也忙劝老婆儿子别哭,但自己却也禁不住抹泪。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秦小川掏出皮夹子,从里面取出一张卡出来。
对爸爸说道:“这卡里面有两百万。你们把这房子翻盖一下吧!至于大哥他们,你们不要再管他了。毕竟生活都要靠自己去经营,谁也不能管他一辈子。这是我最后能给你们的,以后我不会再回来的。”
秦妈妈失望之下,却死活不要秦小川的钱。在儿子的*视下,突然又放声大哭。
秦小川也不安慰,只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妈妈痛哭。
等妈妈哭得力竭,才软声问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问问。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从来都不喜欢我。就是人家抱养的孩子,都不会像你们这么对待的。我一直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