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电话叫醒的，也可以说是电话惊醒。
“喂，你好。”我摸索着抄起手机，迷糊的问道。
“杨爽，你还没起床啊？”电话里传来黄玲惊讶的声音，“快点起来，到厂里开会。”
开会？
我打了个激灵，突然从梦幻回到现实，睁开眼睛，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以我八点到厂里的一贯作风，难怪黄玲会有那样的反应。
女人早就走了，床上一片狼籍，就可以看出晚上战斗有多疯狂。
一YE情，就是这样发生的，我笑笑，收拾了一下，匆匆忙忙的往厂里赶去。
得到释放激情的心情总是不错，我面带微笑的走进办公室，只见业务部平时这几个神龙不见尾的业务员早就到了。
华高纸品厂业务部虽然是一个部门，但人数不多，只有五个人：白林、荣兵，莫伟，龚高飞和我这个新人。
所以，业务部是没有部长的，大家各自为政，由周锦辉这个老板直接管理。
“各位大哥好。”我微笑着打招呼，我跟龚高飞见过几次面，其余三个业务员只是碰过一次面，并不熟识。
白林莫伟两个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后又继续聊天，坐在最里面稍带傲气的荣兵，则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看不起刘华这个新人。
这也难怪，荣兵有他傲气的地方，听说是厂里订单最火的业务员，每个月都有三四百万元的订单，其他三个的订单都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杨爽，过来这里坐。”龚高飞点点头，朝我招招手。
“近来有什么进展？”龚高飞待我坐下后小声问道。
“没有。”我低头尴尬的说道。
龚高飞轻轻拍了拍我肩膀，鼓励道：“别丧气，我以前刚入行时，头两个月可是一张订单都没有搞到，现在还不是混出来了……万物开头难，慢慢来，你肯定会超过我的。”
“谢谢。我会努力的。”我抬起头感激地望了眼龚高飞，然后瞟了眼周围，“高飞，不是说开会吗？”
开会通常是在会议室，但现在大家却在业务部无所事事的样子，那里有开会前的准备。
“呵呵，开会只是个幌子，说白了是领工资，老板先开一会儿会，接着就是签工资单让大家领工资。”
“啊！”我恍然大悟。
虽然是领工资，可我来了还不到一个月，那里有什么工资领，于是，我一心一意的整理自己资料。
其他业务员仍然在聊天，谈论的都是一些业务上的事。
比如那个客户质量有问题，然后怎样解决。或者是其它纸品厂的客户退货要换供应商，但最后却没有换之类的话题。
我边整理资料边听他们聊天，倒听出了一些门道。
猫腻！
每个厂都需要稳定的供应商，但有些供应商产品质量出了问题，可仍然不愿意换另外一家供应商，这里面肯定有内幕，那就是猫腻。
我记得陆嘉琪说过，一般采购员都与供应商的业务员有某种实质的协议，这协议很明显，就是拿回扣，也就是行业里的潜规则。
很快，周锦辉走了出来，就像龚高飞所说的那样，先是在会议室开了十多分钟会议，然后签名让大家领工资。
其他人在兴奋的点头那花花绿绿的钞票，我却悄悄地打起电话来。
刚才从笔记本上的资料看到，大朗镇一家叫伟明彩印厂的客户，前天刚退了供应商的货，听保安说是坑纸硬度不够又脱坑，为此老板还发了一通脾气，这可是机会。
我挪到了业务部前面的桌子，那里有业务员专用的电话，我不想用手机，这段时间光话费就用了五百多，能省一分就一分吧。
“喂，黄生是吗？你好你好，我是华高纸品厂的杨爽，还记得我这个老乡吗？”我对着电话说道。
伟明彩印厂采购黄生是我老家邻县人，我跟他聊天得知后就叫他老乡。
攀亲认戚迅速拉近关系，这是业务的基本常识。
“啊。记得。有什么事？”
“呵，没什么事，就是想跟老乡聊一聊听听乡音，老乡年轻有为，现在可以说得上是个打工皇帝，我心里羡慕得很，还想向老乡学习学习。”我当然忘不了吹捧一番。
“那里，看你说的，我算那门子打工皇帝，昨天还被老板骂了一顿。”黄生无奈的说道。
“哦？到底是什么回事？”我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还不是工作上的事。”黄生说道，他当然不会将工作上的事说出来。
“那是，打工也挺不容易的，我还不是……”，我东扯西扯聊了几句，说道：“老乡，我在东莞这么久，还没有撞见过老乡，你算得上是第一个老乡，况且我们又聊得来，不如这样，咱们老乡聚一聚，出来聊聊如何？”
“这个没问题，看有机会再说。”黄生爽朗的答应下来。
“呵，我现在就在大朗办事，择日不如撞日，我请老乡吃个便饭，咱们好好聊聊，如何？”我趁热打铁的说道，没有机会，可以制造一个机会。
“你在大朗？”黄生不相信的反问。
“是，大朗巷头这里。”
电话那头的黄生显然犹豫了一下，道：“好吧，我现在有点忙，到时再聊。”
“好的。那不打扰老乡工作了，中午十二点我给你电话。老乡拜。”
我兴奋的挂了电话，有机会。
白林几个好象谈论今晚到那里吃饭娱乐，我笑笑，急匆匆的走出办公室。
现在是十一点，他可得在十二点前赶到大朗“老乡，我是杨爽，你下班没有？哦，我在鸿兴酒楼等你，对，对，就是这里，好的，一会见。”，中午十二点，在一间叫鸿兴的食府里，我拔通了黄生的电话。
鸿兴的食府档次不算高，但也不算差，从外面停车场停了不少的小车就可以说明这一点，选择在这里吃饭最合适不过。
当然，我是看着自己钱包说的。
黄生没有失约，没有多久就出现在食府门口。
““呵，老乡你好，见到你真开心，我到东莞还是第一次跟老乡吃饭，谢谢老乡尝脸。”我热情迎上去伸手握手。
“老乡请客，当然要来聚聚，老乡别那么客气，咱们是老乡嘛。”黄子文笑着握住我的手，心里赞叹这老乡的热情。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出门在外，如果能与老乡相见，或者是听到乡音，对一个打工仔来说，是一件愉快的事。
两人入座，点菜，我问道：“老乡以前在那高就？”
“那里说高就，我以前还不是做杂工的，只是运气好点而已。”黄子文说道，他对我这个老乡有好感，不然也不会出来吃饭。
原来黄子文刚出来时只是彩印厂的一个普工，由于勤劳好学，很快便熟悉了彩印厂工序。跳了几间厂后，才来到这个厂做采购的。
说话期间，菜陆续的递了上来，两个人边聊边吃。
黄子文问起我的情况，我老实的将自己出来打工的经历说了，听得黄子文唏嘘叹息。
一顿饭下来，两人关系已经熟识像多年朋友一样。
“子文，你看我现在这环境，是不是帮帮老乡我？”我开始了切入正题。
“杨爽，我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帮得上肯定要帮的，说出来看看。”黄子文说道，他显然是老油条，并没有将话说满。
“子文，你看我跑业务都一个月了，一张订单都没有拿下，说出去我脸才能丢尽，老乡你看能不能帮忙，下一点点订单给我？”我可怜兮兮的望着黄子文。
“这……”黄子文表情为难的样子。
“我现在已走投无路，只有老乡你能帮我了。”我说道，并强调了他的重要性。
“老乡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有钱大家赚嘛，这个自然少不了老乡的。”我抬手做了个捻钱的动作，“老乡，你原来的供应商是质量有问题，才导致你现在工作不爽，如果继续合作下去，你也不敢保证将来有没有类似事情发生。与其这样下去，不如换一个供应商看看，而我厂的产品论硬度、纸质绝对好过你现在的供应商，如果我们合作，不仅你工作顺利，老板那里也好交差不是？”
“虽然老乡这样说，我不帮忙那就说不过去了，你下午将样板和报价单拿来，我看一下再说。”黄子文给我的话戳中痛处，有点心动了，犹豫了一下，终于松了口。
“谢谢老乡。我下午一定到。”我喜出望外的说道。
饭后，我急匆匆的赶回华高纸品厂。
转机在拐角，我得拿样板和报价单给黄子文，趁热打铁将伟明彩印厂业务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