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山谷之中,只有叶重和孙文清两个人住着,虽然冷清,却也恬静。每日里孙文清除了为叶重施针熬药,就是整理草药,这些草药除却自己所需的意外,大多数被孙文清拿着到外面的集市上卖钱,买回些米油盐等日常必需的东西。而叶重除了每天养伤之外,又不能练功,便也帮着照料草药。一来可以活动筋骨,二来嘛,每日里看看自己心仪的姑娘,也是件畅快的事情。孙文清明知道叶重居心不良,别有所图,但是仍旧由得他。叶重知道,孙文清对自己也有情义,只是羞于出口而已。而叶重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这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璧人虽然是天天面对面的相处,却是就不愿意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好在二人虽不说破,但是相互之间的关系却还处的十分融洽。就这样半个月的日子就过去了。叶重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舍不得这个地方了。准确的说,是有些舍不得离开孙文清了。
这一日,天已经黑了。叶重将内力试着运转了一周天,觉得虽然小有阻碍,但是却比原来舒畅多了。叶重一笑,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道。
“孙姑娘的艺术果然了得。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应该可以离开去找神目杀报仇了。”就在这时听见屋外敲门声,紧接着就传来了孙文清的声音,说道。
“叶大哥,我给你送饭来了。”叶重忙道。
“来了。”起身下床,将门打开把孙文清让进屋中,再帮忙把一碟碟的菜肴放在桌上,叶重笑问道。
“今天怎么这么多菜?”孙文清一笑,说道。
“今天我去了集市,将药草卖了卖,换了不少银子,所以做一顿好的祭祭五脏庙。”叶重看着孙文清的脸,十分开心的样子,真不舍得告诉他自己就要走了。听半天了叶重都没有说话,孙文清有些奇怪,回过身来,问道。
“怎么了,叶大哥?有什么事吗?”叶重忙摇摇头,回答说道。
“没有,来来,我们一起吃饭吧。”孙文清的脸上一红,竟是羞涩的点点头。叶重来这里半个月了,虽然两个人的关系相处的十分融洽,但是还从未同桌吃过饭。一直都是孙文清做好了,给自己留一些,然后大部分送过来给叶重。而叶重也习惯这样了。没想到叶重居然会主动留自己吃饭,孙文清十分开心。叶重看着他这样也觉得开心,便问道。
“有酒吗?我想喝点酒。”孙文清一滞,但是还是为难的说道。
“叶大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喝酒。”叶重看着孙文清微微一笑,说道。
“不妨事的,我今天开心,想喝点酒。”孙文清拗不过他,便说道。
“好吧。我去拿。”说着出门去了,不多时人回来了,手中拿着两个酒杯和一小壶酒。看着叶重说道。
“少喝一点就好了。”叶重一笑,点点头说道。
“就听你的,来坐下,咱们吃饭吧。”孙文清乖巧的嗯了一声坐了下来。将酒杯放好,替叶重斟上一杯,也给自己斟上一杯,一举酒杯,说道。
“叶大哥,我陪你喝点。来,我敬你一杯。”说着竟然是一杯酒全干了下去,但是确实一点事情也没有。看着叶重一呆,随即笑了,说道。
“没想到孙姑娘还有这般酒量。来,干。”说着,叶重也将杯中的酒喝完。叶重只觉得这酒芬芳甘甜,虽然是酒,但是却如泉水一般沁人心脾。忍不住赞道,“好酒。”听到叶重赞赏,孙文清笑着说道。
“叶大哥喜欢就好。这酒名字叫做阳泉清,是取自谷外阳泉山的山泉水酿制的,十分不错。”叶重看着孙文清,笑道。
“看不出你对酒也有研究。”孙文清一笑,有点苦涩的道。
“难道在叶大哥眼里,我就只会看医书,中草药,没有一点生活情趣吗?”叶重忙解释道。
“绝无此意,液中绝无此意。只是没想到姑娘你这般多才,居然懂得这么多,一时慨叹而已。”孙文清听到他这般说,才真的开心了起来,笑问道。
“真的?”叶重一窘,说道。
“是真的。”孙文清也不*问下去了,只是微笑着,又喝了一杯酒。叶重看着孙文清此时的笑容,真是说不尽的万种风情,叫人遐想不已。叶重忙收拾心神,冷静了一下,才说道。
“孙姑娘,我有事情和你说。”孙文清不疑有他,随口问道。
“什么事情?叶大哥但讲无妨。”叶重想了想,还是说道。
“我明天想要离开谷中。”只这一句话,孙文清愣住了。直勾勾的看着叶重,也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吃惊不解统统都写在了脸上。迟疑了半晌,孙文清才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难道叶大哥不愿意见我吗?”叶重及忙解释道。
“不是的,不是的。只是叶重父仇未报,尘缘为了,怎么能在这桃花源般的世外仙境一直待下去。”说着,叶重看到孙文清竟然是隐隐的有些泪痕,便接着说道。
“等我将仇报了,就回来找你,陪你在这谷中,种一辈子的药草。”孙文清猛地抬头看向叶重,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叶重被吓了一跳,木讷的说道。
“我刚才说什么了?再说一遍什么?”孙文清被他这傻傻呆呆的样子气的要死,急道。
“就是……就是……你刚才说的话嘛。”叶重当时回过神来了,急忙说道。
“哦哦哦,我明白了。我是说我报完仇了,就回来,陪你种一辈子的药草。”孙文清脸红红的,看起来更显得巧言可爱,低着头问道。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叶重看着对面的孙文清这个样子,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上前一把抓住孙文清的手,孙文清下意识的要往回缩,但是被叶重死死的抓着,自己也缩不回去,索性就任由叶重抓着。只是这一下,孙文清的脸就更红了。叶重就这么抓住她的手,认真的说道。
“我的意思就是会陪你一辈子。生死相依,矢志不渝。”孙文清感动的双眼已经有了泪痕,带着幸福的泪水问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叶重点点头。
“你没有骗我?”叶重再次点点头。孙文清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起身和叶重两个人深深拥抱在了一起。过了良久,叶重开口问道。
“孙姑娘,你这算是答应了我的请求了吗?”孙文清没好气的一笑,骂道。
“呆子,你还叫我孙姑娘?”叶重一愣,随即会意,看着孙文清,深情款款的叫了一声,道。
“文清。”孙文清头一次被一个男子这般称呼,也有些许不习惯,整个人将头埋在业中的肩膀上,好叫叶重看不到自己羞红的脸,悄声的应道。
“叶大哥。”叶重听得这一声,真真叫人骨酥体麻,舒服极了。叶重心中大喜,万没想到自己心仪之人居然早就对自己有了情义,当真是喜不自胜。
两个人吃完了饭,以为在望山亭中,看着远处的山,虽然已经是深夜,根本看不清楚什么,但是两个人依旧是这样依偎着,看着。良久,孙文清问道。
“叶大哥,你还记得你刚来,看到我一直在望向对面吗?”叶重点点头,说道。
“记得。我当时还想问问你是不是等心上人,可是没敢问。”孙文清笑了笑,说道。
“现在知道不是了?”叶重笑着点点头,说道。
“即便是,也不重要了。”顿时孙文清幸福的笑了。但是随即又用了很平淡的声音说道。
“其实我在等我爹回来?”叶重一愣,奇怪的说道。
“你爹?”孙文清点点头,说道。
“我孙家是药王爷孙思邈的后人,家中世代行医,我爹更是个中好手,更有幸成为御医。那时候可算是光宗耀祖,我们一家也搬进了京城,享受这荣华富贵。可是祸事就跟着来了。太后得了一种怪病,群医束手无策,当今皇上命我爹为太后诊治。本来都很顺利,爹爹为太后开了方子,熬药,太后服药后果然身体的道好转。只是又一次刚用完药,便服食了朝鲜进攻来的玄参丸。爹爹开的药方中其中一味就是藜芦,和玄参正好药性相克,结果太后固然毙命,皇上大怒,要杀我全家泄愤。幸亏爹爹武功高强,保护着我一路跑到这个地方来,但是皇帝依旧不肯放过我们,居然排了东厂的人来追杀我们。爹爹就在那边山前与他们大战,最后用毒才将他们全部杀死。而我爹也力竭而死,只剩下了我和一本《药王宝录》,朝廷见我爹已经死了,而且当时闯王刚好在河南起义,朝廷不愿多费力量来找我一个小姑娘,我便有幸活了下来。这些年我就跟着《药王宝录》上学习医术,种植草药为生。每次看见对面的山就想起我爹,就好像爹还没有死一样,只是出外行医,不就就会回来一样。”
“别难过了,现在你不是还有我吗?”将满脸泪水的孙文清搂在怀里,叶重安慰道。孙文清抬头看看叶重,问道。
“我告诉你这一切,就是想说我是朝廷钦犯的后人,你还愿意和我厮守终生吗?”听着孙文清接近有些颤抖的声音,叶重笑着回道。
“当然愿意。我叶重此生得以和你厮守一生,虽死无憾。别说什么朝廷钦犯之女,即便是天下都不容你,叶重也陪着你,不离不弃。”听着叶重的话,孙文清心中激动的又是哭了起来。看着叶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叶重笑笑,拉着孙文清跪在地上,伸手起誓道。
“小人叶重,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因与孙家之女文清互生情愫,决定结成夫妻,日后相濡以沫,结伴终老。若违背誓言,人神共愤,必叫叶重受万箭穿心之苦,不得好死。皇天在上,为我二人证婚明誓。”孙文清看着叶重,眼泪根本就不能止住。叶重看着她,笑道。
“娘子,该你了。”孙文清擦了擦泪水,也学着叶重的样子,伸手起誓道。
“小女子孙文清,药王后人,戴罪之身。因与叶重互生情愫,决定结成夫妻,日后相濡以沫,结伴终老。若违背誓言,人神共愤,必叫小女子受万箭穿心之苦,不得好死。皇天在上,为我二人证婚明誓。”说完看着叶重,虽然是满脸的泪水,但是眼睛里满是笑意。叶重看着她笑了笑,又向着远处的山拜了一拜,说道。
“岳父大人,小婿叶重,今日虽无三牲酒礼,也无三媒六聘,就将文清娶了,还请您不要介怀,日后我必定对文清不离不弃,请您放心。”孙文清看着叶重这傻乎乎的行为,心中却是十分感动。笑骂道。
“傻瓜,爹爹听不到的。”叶重一笑,十分坚定的说道。
“不管岳父大人能否听到,我叶重都不会背弃今日的誓言。”孙文清看着他,又哭了起来。伸手抱住叶重,嘴里还直骂道。
“傻瓜傻瓜……”叶重一笑,起身将孙文青突然抱起,笑着说道。
“天地拜过了,岳父也交过了,现在咱们该入洞房了吧?”孙文清脸上一红,嗔道。
“讨厌。”叶重一笑,也不理会,抱起孙文清走向了自己的房中。
清晨起来,一切行囊打点好了,孙文清将叶重送出谷外。嘱咐道。
“一路上注意添加衣物,莫要照了风寒。”叶重一笑,说道。
“知道了,娘子。”虽然两个人已经结成了夫妇,但是听着叶重叫自己娘子,孙文清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又一次羞红了脸。嗔道。
“没正经。”接着又莫名的一阵悲伤,说道。“事情办完了就快回来,我等你。”叶重认真的点点头,说道。
“我会的。”看着孙文清,虽然有万般的不舍得,但是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逃避的。无奈的抱住了孙文清,说道。
“你要保重,等我回来。我走了。”说完也不等孙文清作何反应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了孙文清看着叶重的背影,慢慢的低声说道。
“我会等你的,你一定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