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再见猪哥,第一回合。
终于,李承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体型略胖,比自己矮一些,显得颇壮实。
笑起来显得猥琐,不笑,更加难看……
一时间往事如走马灯一般浮现:母女花、野鸳鸯、万年青、夜鸣的蛐蛐……
终于想起这就是那个捅了自己的“猪哥”!
本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但是已经吃过一回亏的李承却越发冷静和慎重。
想到这个猪哥有可能就是那个布阵的修者,李承觉得之前能在他手里活下来真他妹夫的是个奇迹。
看得出李承的精气神比及之前大有长进,朱戈咧了咧嘴:“不错嘛,兄弟,回复的这么好?都又有些活蹦乱跳了,吃猛药了吧。怎么样,哥哥捅得你舒服吗?还是说,你口味特殊这么着急让哥哥再捅你两下?”
说着从腰间缓缓取出一把战术匕首,身形微倾,脚下吃力,气势迫人。
在如此浓稠的夜里,那匕首的刃间依然闪烁着夺目的寒光,锋利自然不用说,三条血槽似乎在张扬着那嗜血的渴望,透露出一股子狰狞的意味。
朱戈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些不适应它的锋芒毕露,觉得和自己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稳重气质很不相符,颇为怀念那把总能让自己显得渊渟岳峙的“小黑”了。
笼罩夜空的乌云似乎碍于二人之间炙热的气氛,微微地退开了步伐。高悬的勾月趁机挥洒下淡淡的莹辉,如同白雪银屑。
“靠拉贝尔的!不要说出这样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好吗?你有没有一点注意场合和气氛的觉悟啊!”似乎透风传过来的匕首的锐利之气能够划破空间一般,李承觉得面颊都有些生疼。紧了紧手里的板砖,高度警惕,不敢有丝毫放松。“哈哈,哥哥你最后有没有享受到那对母女花啊?”
听到李承这么一说,朱戈一脸回忆神往的样子,口若悬河猥琐毕现。嘴中啧啧有声:“弟弟你是不知道,母女花的滋味,那是别提了!我当时……”
蓦地,朱戈眼中光芒暴涨,一个闪身冲刺到李承跟前,匕首反手就要划破他的喉咙。速度之快,可谓电光石火之瞬。
不管李承来这里是巧合还是真的是别有原因,他都没打算再放他离开。认真之下,速度和力道俨然已经远超正常人的范围。
李承哪里敢有丝毫的松懈,可是纵然目光一直凝神紧盯着他,都差点没能捕捉到他的身形变幻的突刺。
勉强能看到匕首寒光划破空气的银白弧线,他费力侧身,姿势很是狼狈,难看归难看总算把板砖挡在臂前抬起与匕首相错而过。
刺啦一声,匕首刮擦出一线火花,板砖灰屑横飞。
眨眼之间,两人已是错身而立,李承惊讶于朱戈果然是深藏不露的。免去了身首异处的致命危险,他仍然没有完全躲过朱戈那暴进的一刀——接近手肘的地方被划拉出一道长约寸许的伤口,虽然入肉不深,鲜血还是汨汨涌出。
本就发赤的板砖再添一道刺目的殷红……
李承手臂吃痛,又狠狠地用力紧了紧板砖。
心中有些感叹更有些后怕:“这个‘猪哥’他妹夫的果然不是普通人啊!那天要是他再补我两刀,老李我可能真的要直接归魂九泉,也就没‘顶针’和两位仙子姐姐什么事儿了。”
朱戈更是觉得讶异,以他多年的经验。匕首入肉时感到的那一丝韧性和紧实,是只有在多年练家子的横练部位才能体会到的。
要不然,怎么都得把这小子的肘关节给挑了。
“嘿!哥哥你还没有跟我说你床上大杀四方威风八面的场景呢,不用这么着急动手吧。把小弟杀了你哪里找来小弟这么懂行的听众啊!还是说,原来哥哥你根本不行,其实没能服得住那对母女花?”微微挡住手臂已经神奇止血的伤口,李承脸色微显苍白地说。
朱戈咧了咧嘴,前几天还如蝼蚁一样随自己戏耍的小子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弟弟你不错啊,前几天你是扮猪吃老虎磕了牙,还是突然奇遇被无崖子开过挂了?”
李承半真半假的说:“说起来小弟还得谢谢哥哥你呢,上天感动于小弟救人两命的浮屠功德。特派九天仙子下凡来和小弟双修过了,还是两位哦!”说罢还竖起两根指头摇晃,一副得意模样地扬扬眉,扯得狗啃月牙疤都露出一道猥琐的弧线。
……
元空境里密切关注战局的李红绫眉梢含春俏颜带笑地啐了一口:“这个就会讨人欢喜的呆子弟弟~~~”
好心提醒,呆子弟弟,你要小心,这个人的体能可能近百了。
早就已经习惯了李红绫三观奇怪,左岚清神色淡淡,没有任何表示。
……
朱戈似乎由衷替李承高兴:“哟,齐人之福啊。那还真是要恭喜弟弟你咯!”
李承点头会意。
虽然两人言谈甚欢,气氛热烈得有些奇怪,好像真的是两个流氓兄弟在交流心得。
但是双方神情却始终未曾有丝毫的放松,反而因为对方的滴水不漏而愈发审慎。
就连二人之间的空气也像是受到了感染,沉重得近乎压抑。
或许因为别有依仗,或许觉得自己被一个傻小子迫得严阵以待有些挂不住面,朱戈首先失去了耐心。
“吒”喝一声,又一个突进冲到李承眼前,左脚弓步前倾,借着冲势发力,匕首由右下至左上在李承胸前撩出一道银白弧光。
李承这时板砖已经格挡不及,鬼使神差的右脚在朱戈微曲发力的左膝上一借,强忍着足心酸麻,堪堪避开了那直破胸膛的一击。
“好!”朱戈大赞,身形未停,右脚狠顿,就势旋转,反手锤向李承的左肩。
身形失衡,无处借力的李承完全吃中了这一下,只觉肩膀骨裂欲碎,如遭炮击,侧摔出去。
于此同时,朱戈已经调整好架势,左臂曲起,一个铁山靠犹如蛮牛撞山一般袭向还在空中的李承,势大力沉的每一步都在地上嵌出一个入土半分的清晰脚印。
李承肩疼脚酸,眼看就要被朱戈顶碎胸膛,肋陷腑毁的惨烈场景仿佛已经呈现。
李承眼中精光一闪,抬头惨然一笑,右手始终未建功的板砖抬起,棱角好巧不巧地顶在朱戈三角肌与肱三头肌的接缘处。
相触无声。
李承借势又腾出一截才跌落在地。
朱戈停了下来,身体有些颤抖,咬牙切齿地揉着肩膀。
一时间脸上表情丰富已极,眼中泪花若隐若现,实在是我见犹怜。
那种虽非剜肉刻骨,但直揪心房的酸麻疼痛,让受伤挂彩如家常便饭的他都欲生欲死。
一退一停,两人之间又拉开了距离。
李承原地翻身,并没有撑起身子,而是以一个恶狗抢食的姿势面对着朱戈,野性而戒备。朱戈仍然不紧不慢地揉着肩膀,或许是因为疼痛敛去了笑容的脸,显得冷酷而难看。
两人再次凝重对峙,气氛可就不如之前热烈了。
重新战在一起,收起了无谓的傲慢之心的朱戈谨记主公“出手之间留有余地,方能收发由心”的训诫,越发显得游刃有余。一种久违的亢奋热血的感觉盈满心头,让他心中有些期待地想这个傻小子可要撑久一些才好。
李承则开始不断负伤,虽然板砖始终未脱手,也总是能险之又险地够避开一些“致命”的打击,却再也难占朱戈半点便宜。
要不是肉体强度和诡异的恢复力支撑着,怕是早早就要扑街。
然而李承的心里并没有半点的焦躁不安,他似乎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境界,样子虽然惨不忍睹,精神状态却越来越佳,跟打了鸡血似的。
随着他动作行止的生涩到老练,从狼狈格挡闪避到渐渐的破招拆招,负伤的次数越来越少。
后来甚至能适机还击,虽然没有获得实质性的战果,但是却有越战越勇的迹象。
左岚清和李红绫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惊讶——这已经不是淬炼改造的范围了,看来这个呆子弟弟确实有些天赋的啊,难道两个修真大拿都走眼了不成?
李承现在如若进入了一方新的天地,心里有种难言的激昂澎湃。
那种紧迫的危机感、那种化险为夷的兴奋、还有那元转如意的快感,都让他无比着迷。
他就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全身心都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朱戈似乎终于察觉了有些不对劲儿——这个小子,若是扮猪吃老虎或者藏拙什么的都不会让他有丝毫的担心。
但是如果真像自己感觉的那样,他一直在这场战斗中成长,那就不得不引起他重视了。一个潜力十足的威胁会比任何明面上的危险更值得让人担忧,他绝对不允许主公的大业有任何意外。
没有任何花哨,在又一次分开微作调整后他笔直地冲向李承,心里打定主意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李承也毫不畏怯地冲向他。
突然,李承前冲的身形一乱,竟然失衡了!
又是发力的脚被地面突起的石头绊了一下,李承这次可以确定——这块石头绝对是突然冒出来的!
没有办法,也只有硬着头皮抡圆了板砖拍过去,姿势扭曲而怪异。
朱戈咧了咧嘴,冷冷一笑,心中难免感慨“小子,有些世界是你不能企及的!”左臂稳稳架住李承紧握板砖狠狠拍过来的右手。
李承手腕吃痛,板砖去势难止,脱手飞出。
右手的匕首带着一道冷芒径直捅向李承的小腹,眼看李承就要被捅个通透,朱戈头轻描淡写地一偏,堪堪躲过擦着额发飞出的砖块。
场景是那样的熟悉……
忽然“噌”的一声,明显感觉到匕首并非吃进肉里,朱戈眼中异光一闪。
李承忽然抬头对他一笑,白牙在月色中显得那么森然,被朱戈左手架住的拳头一扬,一把红砖灰屑撒了朱戈一脸。
原来李承手里的板砖早已受不过力出现了裂痕,被他顺势偷偷地沿着裂痕掰成两截。左手藏住一块小点的,右手继续拿着大的战斗以作掩护,断口处捏在手心更揉攥下来一把砖灰碎屑。
朱戈“啊”地一声蒙住双眼,显得有些狼狈地抽身后退。
李承左手砖块正要趁机拍在他头上,只见朱戈左手一抬,轻喝一声:“矩石突!”
李承敏锐地感觉到一些异样,立马止住前冲的势头,将身子拽倒一边。
只听“秫”地一声!
原先两人之间的地方突然冒出一根尖锐的石笋,若李大老爷仍然身形未止、贪功冒进的话,现在已经被扎了个透心凉。
李承摔倒在一旁,还没来得急诧异和后怕。
朱戈仍然紧闭着眼,却像白天睁眼一般准确地转向他摔倒的方向,双掌一推“飞石裂!”
只见刚才地上冒出的石笋突然作片片碎裂,如刀雨一般劈头盖脸地刺向李承,李承来不及起身,只有就地打滚,尽量躲避那锋利异常的石刃飞雨。
朱戈缓缓睁开双眼,眼眶仍然有些泛红。
他咧了咧嘴,“第二回合!”
藏器于身,待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