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拿起那个黑乎乎的妖心,以为我这一世就要这样结束了的时候。谁料,一只干枯的手向我伸了过来及时阻止了我。“你是谁?”我疑惑地向他问道。只见,那个人七八十岁的样子,消瘦的面容,花白的胡须,头戴着小毡帽,身着蓝布衣。“你是九六年出生的吧?”他问。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实在搞不清楚他要干什么。他再仔细盯看了两眼说道:“面圆头大,厚实骨青,没错!你就是‘土命之人’!”他说得很激动,浑浊的两眼放着光。我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土命之人”,何至于他如此惊讶。我就一实在的大胖小子,第一次感觉我这副特别的身躯被人夸赞,反而一时间适应不过来。于是我问他:“先生,您要干什么?”他从惊讶中恍过神来:“哦,小子,我叫姚半钱,我已经在这等你二十年了。”“等我?二十年?”我满脑袋的问号。“嗯,每天我都会来半步多一趟,今天总算碰到你了?”他接着说道:“这说话不方便,跟我来。”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我没怎么犹豫就跟上他了。走没多久,我就随着他走到了一个小酒摊前。“到了,这是我卖酒的地方,你先坐。”他搬过一张凳子来说道:“我知道你很奇怪,我叫姚半钱,有什么话你就问吧。”“先生,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装妖心?”我首先问道。“你还不能投胎,要好好活着。”他说。这是我死后第二次有人叫我好好活着了,到底什么情况?我都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复活?“先生,我不是很理解。”我说道。“宿命。”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师傅武功山人叫我在这等一个‘土命之人’,他说此人系人间飘渺之时,重塑月影之关键所在,需要我帮他渡过半步多一劫,助他还阳。”我一点也没听懂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我大概能了解的就是我还不到死的时候,因为我还有未完成的宿命。“我知道一时半会很难跟你解释清楚,但你要相信,你这次来半步多,是命不该绝,因为你是我师傅口中的‘土命之人’。”“你怎么能肯定?”我问。“我到过武功山跟随师傅修炼过,略懂一些天机神算和命相推理,所以一眼就知道你就是我要等的人。”他回道。“既然如此,先生要如何助我还阳?”我问。他摇了下头,拿过一坛酒来:“不急,来!先尝尝我自酿的清魂酒。我这酒啊,在妖城里可是出了名的。”说着,他就从酒坛子里舀出一瓢酒,打了一碗给我。我尝了尝这清魂酒,这酒的确甘甜如饴,令人清心明目,心头一阵清爽。他眼瞅着手上的币,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也没多少人就咳了一下:“哥几个,收队,就当给小姚一个面子。”带头的都发话了,其他小卒自然不敢多言。我和姚先生扶起了姚三,走到了酒摊子。姚三起先也不说话,可能觉得惭愧吧,他在阳间如此害我,到现在我还肯放弃仇恨搭救他。其实,说真的,要不是姚先生,我还真没决定马上救他,就他这种人,保不齐投了胎也死性不改。我倒是好奇,姚先生究竟和他是什么关系,要说除了姓一样以外,还真挂不上什么勾连。“谢谢两位救命之恩,我姚三三世不忘!”他跪在地上向我们叩首。他的眼光从我身上掠过的时候,饱含着泪水,我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悔恨交加了,满肚子的愧疚。“你先起来,我救你是有道理的。”姚先生扶起他说道:“我是这半枚铜钱的主人。”姚半钱指着姚三胸口戴着的半枚陈旧的铜钱。姚三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睛瞪得浑圆。随即一句:“祖师爷!”脱口而出。原来姚先生是姚三的祖师爷,难怪要救他,想必那半枚铜钱就是信物了。他们两个相认之后就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期间我倒没告诉姚先生姚三在阳间的所作所为。反倒是他自己,经过申屠千龄的抛弃和我的感化,此刻已经彻底的幡然悔悟了。于是他将恶行一一讲诉了出来。姚先生听完之后大发感慨,感叹天意机巧着实难料,但他没有责怪姚三,只是叫他向我磕了三个头。我见他诚心悔过,前仇旧恨早已释然。随后,姚三从胸口取下了那半枚铜钱将他还给了姚先生:“姚三对不起祖师爷,不配再拥有此物。”姚先生接过铜钱,浑浊的老眼显得更加地沧桑。“我给你们讲讲这半枚铜钱的故事吧。”他深沉地说道。我想他一定是有一番道理要告诉,于是我和姚三坐定,仔细地听着。民国时期,有一个专心于道术的青年前往武功山找武功山人求道。他的真实姓名已经没有人说的清了,但听说过他的人都称呼他为“姚半钱”。只因为他胸前一直挂着半枚铜板。
眼看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姚半钱决定建一座庙。经过他精心的挑选,他选了这个村子后头的一个半山腰作为建筑之地。他还自担庙祝一职。而且,平时一切生养死葬的红白事,大家都来找他帮忙,人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半钱叔。这就是半枚铜钱以及姚半钱的来历。姚先生说完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小子,当年武功山人引我入道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我死后在这等你。”“他到底是谁?”我问道,我不知道这武功山人到底是谁,会大费心机地安排我和姚先生这一场奇怪的相遇。“我只知道他姓秦。”他回道。姓秦?从我死后,我已经感觉到,好像有许多人在盯着我,关注我,起先是那个面具男,然后是姚先生和那个武功山人。而且我一直感觉,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正驱使着我向某个方向行驶。“好了,也别多想了,有些事不是我们一时半会能参透的。”姚先生说道。我也摇了摇头,这些东西真到了时候自然会浮出水面的,现在想可真是庸人自扰啊。“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这半枚铜钱就送给你吧。”他把铜钱递给我。略微客气了一下我就收下了,虽说只是半个铜钱,但它蕴含着姚先生一生做事的准则,我绝对不能辜负了他的教诲。“好了,也不多说了,先帮姚三打点一下吧,送他去投胎。”姚先生转而说道:“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是利欲熏心,既然已经知错,就没理由再怪罪他。”我点了下头,表示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