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然接着说道:“看你做事十分妥帖,我就准备回归敝寺。可走到重庆府桐梓境内,就看到了孙施主。”
孙存壮大惑不解:“你怎么认识我?”
慧然道:“你上半年一直呆在下江的九江府,不知有什么公干,对不对?”
孙存壮道:“不错。”
慧然道:“有一段时间我也在九江。你我都是巴渝人,九江府又小,有朋友指给我看,并说你号称‘夔府第一捕快’。并称赞你办案精明公道,刀法娴熟,讲义气,有担当。”
孙存壮道:“惭愧,惭愧!”
慧然道:“我一看到你,联想到‘夔府’、‘第一捕快’,我就知道,你可能对向施主和张大人不利。”
孙存壮道:“大师所言不差。我从线人处得知向大侠行踪,跟踪到桐梓,然后再到贵州。”
慧然道:“我于是暗暗尾随在你后面,看你意欲何为。果然不愧为‘第一捕快’,你在贵州转了一圈,终于在重庆綦江境内发现了向大侠。”
孙存壮:“正是如此。”
慧然道:“但向大侠也似乎察觉了什么,从此不再穿州过府,专拣荒僻小径而行。向大侠,难道你有所忌惮不成?”
向秋道:“不错。我这次顺便要了结一桩私人恩怨,不愿他人插手。倘在热闹地方动起手来,恐惊动地方,反为不便。”
慧然道:“这就对了。过邻水界,你就上了官道,为什么在前面又下了官道,到简施主院里来了呢?”
向秋道:“三年前,我听‘竹阳三鬼’提到过简家湾简大侠,既然路过,怎能不来一睹风采?”
慧然、孙存壮一起回头吃惊地看着简宏。简宏急忙摆手道:“哪里哪里,定是误传,我哪里是什么大侠。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也不过的山乡农民!”
向秋笑道:“既然简大侠不便承认,我也就不勉强了。只是这孙捕头把我当成十恶不赦之徒,非拿住不可。刚开始我只想让他知难而退,谁知他竟以性命相搏。如此忠于职守,可叹可敬。倘若公门中多几条这样的汉子,老百姓将少受许多罪孽。”
孙存壮急忙站起来抱拳行礼:“在下真是一个是非不分之人,承蒙向大侠剑下留情。如果不是慧然大师刚才一番话,内中真情我还蒙在鼓里。真想不到官场竟是如此之黑暗。罢、罢、罢,我这差事也该辞了,免得留下恶名,殃及子孙。”
慧然道:“善哉善哉!孙捕快也不用自责。莲出污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换成一个恶棍,老百姓还怎么活?老衲一事不明,还望赐教。你在九江一带将近半年,究竟在调查一个什么大案?”
孙存壮道:“本来这件事不便透露,但看在座各位都是侠义之人,我就不隐瞒了。今年初,接到朝廷密旨,说有一个隐秘教派在九江黄梅一带活动。大家知道,本朝立国,源自明教。所以立国以后,对什么教派之类防范甚严。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这次也不例外,锦衣卫从各地抽调精兵强将,齐集九江府展开侦破。”
慧然道:“锦衣卫?居然惊动了锦衣卫?那最后结果如何?”
孙存壮道:“说来惭愧,半年了,竟没有一点头绪。除了知道这个教派名叫什么……什么……喔,‘楞严教’之外,一无所获。”
简宏道:“楞严教?”
慧然沉吟道:“楞严教……楞严教……嗯,我在下江一带好像也听说过,只是更多的情况就不甚了解了。”
“简施主,听你说教贵公子临帖,用的是《楞严经》,”转头问简宏道,“只是这《楞严经》本是佛门至宝,不揣冒昧,请问简施主何由得到这部经文?”
简宏道:“年轻时喜欢到处游玩。有一次游到江西九华山,碰到一个游方和尚,说与我有缘,赠送给我的。”
慧然道:“你可记得那大师名讳?”
简宏道:“我曾经问过,但大师笑而不答。后来就分开了。因为这本《楞严经》并非雕版印刷,不知是由哪位高人手写,笔法灵动,故此作为小儿练笔之用。”
慧然道:“《楞严经》,楞严教,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不成?”
针对楞严教,四人又议论了一会,不得要领。
慧然站起来,双手合什致谢:“简施主,承蒙赏赐斋饭,多谢多谢!不知二位作何打算?”
向秋道:“我和‘竹阳三鬼’还有点私人恩怨,顺道了结。感谢大师援手,出面化解,功德无量!也请孙捕快海涵!”
孙存壮急忙站起来:“不敢不敢。谢大师指点迷途,谢向大侠手下留情。我还得回到夔州,暗中想法销案,以避免再起风波,危及张大人一家安全。”
慧然道:“善哉,善哉!”
三人同时向简宏致谢告辞。隔壁厢房内,清朗的童音再起:“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