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色狼、黑衣人、翠翠全都走了进来。
简宇和方伊人几乎同时:“真情?”
妇人道:“不错,真情。这中间你们无论谁临阵退缩,或者犯了错误,都将是不可饶恕的,付出的都将是生命的代价——一个虚情假意的人活在这世上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是啊,以生命为代价,以真情为赌注,试问,你敢不敢赌?
简宇道:“生命的代价?然而从始到终,似乎你并没有在我身体里种下蛊毒啊?”
方伊人吃惊道:“没有?”
妇人笑道:“不错。说种了蛊毒,是用你的性命要挟她,让她不至于破坏游戏规则。当然,也能够看出你在她心中到底有多重的分量,对你到底是不是真情。”
简宇忽然笑了:“这样看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要杀我们。”
妇人道:“大错特错。进色狼谷的人,杀无赦,这是谷中的规矩。当然有一种例外,就是能够破‘护谷三关’的人。”
简宇道:“‘护谷三关’?为什么破了它就可以活下来?”
妇人道:“说来话长。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简宇和方伊人同时摇头道:“不知道。”
妇人道:“那你们为什么不问?”
简宇道:“如果你不想说,问你你也不会说。如果你想说,不问你也会说。现在是不是想说了?”
妇人道:“说得好。我夫家姓色,所以人们叫我色大娘。由于喜弹琵琶,江湖人称‘玉石琵琶’。”
方伊人心中一震,她曾经听主人说起过,“玉石琵琶”琵琶技艺固然超群,而令江湖闻之色变的是能够将内力化于琵琶乐音之中,杀人于无形。
简宇诧异道:“色大娘?真有姓色的?”
色大娘答道:“不错。”
简宇道:“姓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姓色?”
色大娘笑道:“姓是自己无法选择的,你说对吗?”
简宇道:“难怪你女儿叫色狼。只是一个女孩儿家家的,为什么要取这么个难听的名字?”
色狼道:“简公子,我这名字这么好听,又怎么难听了?”
色大娘道:“小子这般俗气。人家名字中的‘琅’是‘琳琅满目’的‘琅’,不是‘狼狈为奸’的‘琅’,你误解了。”
简宇一下明白了,原来如此!心道不是我误解,如果没有人说破,天下的人都有可能误解!问道:“巴渝一带好像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个姓,难道您不是本地人?”
色大娘似乎陷入回忆之中:“这个姓别说巴渝,放眼天下也没有几家。我丈夫本是东北人,后来被人害死了。我母女流落到此,见这谷名,与我夫家的姓刚好吻合,就想在此安家。不想那时谷中真的有几个货真价实的色狼,看见我孤儿寡母,起了色心,就想要欺负我,我便打发他们上路,住了进来。”
色大娘说得轻描淡写,简、方二人明白,那几个色狼定是见色起意——色大娘年轻时的美艳足可以吸引一大群色狼跟在后边——而被色大娘悉数杀掉,抢占了这个地方!简宇接着道:“大概也是为了防备真正的色狼,所以你设了‘护谷三关’?”
色大娘悠悠地道:“不对。第一关不知是谁设的。粗看是一个谜语,然而里面却暗藏禅机。‘失手即是,得手即是’,世上有几人能明白‘得’、‘失’二字?谜底不过是一个‘提’字,然而真正提得起、放得下的又有几人?”
这几句话在简宇听来,不啻五雷轰顶!是啊,恩怨情仇,我能放下哪一种?洞中的那盏灯提起来了,心中的很多东西似乎愈加放不下了!
色大娘继续道:“第二关也不是我设的,是他设的,”用手指着身边的黑衣人,“还是由他来说比较好。”
黑衣人定定地看着简宇:“你是不是姓简,名宇?父亲是不是叫简宏?老家是不是大竹简家湾?”
一连三问,简宇惊诧莫名:“你……你怎么知道?”
黑衣人全身起了一阵颤抖,手中链子锁一抖,端头一个骷髅:“简少爷,你可能记不起我了。我就是在你出生那天上门生事的‘竹阳三鬼’中的魃鬼呀!”
简宇忽然想起来了,父母生前提起过“竹阳三鬼”。尤其是在父母去世当天,“三鬼”仗义援手;其中“饿鬼”和“毒鬼”命丧当场,只有“魃鬼”幸存。不由心潮澎湃,热泪长流。上前一步,“噗”地跪在地上:“魃鬼叔叔,请受侄儿一拜!”“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方伊人忽然明白了,他就是那个在漆黑的岔洞里和他对话的男人!
魃鬼急忙将简宇拉起来:“当年血战简家湾,你还小,被你母亲藏起来了,你当然不认识我。那一战饿鬼和毒鬼兄弟战死,我心灰意冷,忽然对佛学感兴趣。听说色狼谷专门抢掠少女,便上门理论,想要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佛教教义感化那些色狼。谁知所谓色狼竟是女的——色大娘母女,江湖传言全是谣言。并且那些所谓的江湖正义人士才是真正的色狼,垂涎于色大娘母女的美色,以剿除色狼谷为借口,不断上门骚扰,为此,我便留下来义务帮助色大娘守谷,并设置了第二关。”
简宇道:“难怪壁上写的是《楞严咒》。一个心无佛学之人,做梦也想不到出路竟在最后一个字上,魃鬼叔叔真不简单。”简宇又看着色大娘:“大娘江湖人称‘玉石琵琶’,如此看来,第三关定是色大娘所设?”
色大娘道:“不错。我一生别无爱好,最喜欢的就是琵琶;琵琶古曲尤其是我的至爱。”
简宇接口道:“怪不得您口中不离‘阳春白雪平沙雁,十面埋伏霸王甲’,大概是几首琵琶古曲的曲目吧。”
色大娘吃惊地看着他:“果然不错。想不到你懂得真多,看来我原先真的小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