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内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外面的墙边,昏黄的光线下,陈彪父女的谈话让阴影处的刘金虎心中感到了丝丝寒意。
一切都明白了!看来指望黑林寨打鬼子是不可能了。
刘金虎心事重重地回到住的地方,想找李陶生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
进屋的时候,刘金虎发现李陶生已经睡下了,只好一个人躺下望着屋顶棚胡思乱想。
鸡鸣之时,李陶生醒过来了,一夜没合眼的刘金虎把昨天晚上听到的事情跟他讲了一下。
“金虎兄弟,我一直就觉得这帮土匪就是乌合之众,我们想要报仇,想要跟小鬼子打大仗,指望他们是不行的。我看啊,我们今天就走!我就不信,在岭北这块地方找不到一个能落脚的地方。”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李陶生不想混际于山林草莽之间,更何况,最重要的是,在这里他和刘金虎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力。
寄人篱下的身份是无法指挥军队打仗的,李陶生很清楚这一点。
当刘金虎和李陶生出现在聚义厅时,山寨里几乎所有的大小头目都聚在那里。
李陶生来到陈彪面前,淡淡一笑,说:“承蒙大当家和众位弟兄招待,现在山寨上也没什么事儿了,我们在县城还有事情要办,所以就过来跟各位告辞了。”
说罢,两个人对着众人一抱拳,转身就要走。
“你上哪儿去?”陈巧凤紧走几步一把把刘金虎拦住了。
“去县城,找小鬼子讨债去!”刘金虎绕过陈巧凤,大步向厅外走去。
这时,陈彪坐不住了,他从老虎椅上站起身,大声说道:“二位恩公留步!既然二位恩公要走,我也不好阻拦,正所谓人各有志嘛!但是二位恩公救过我的命,我不能没有表示。”说到这里,陈彪转过头对大胡子说:“大胡子,去帐房支五十块现大洋,另外再拿两把短枪和两百发子弹一起送给二位恩公。”
“大当家的,你……”本来以为陈彪会劝留两个人,没想到他竟然顺水推舟,大胡子心里不痛快,没动地方。
“别磨叽了!快去拿!二位恩公,以后只要不是打日本人,我随时欢迎你们来山寨,我好吃好喝招待你们。”陈彪一边瞪着大胡子,一边对刘金虎他们说。
看着父亲态度如此坚决,陈巧凤的心里是又气又恼,但她也没有办法,昨天晚上争吵了很久也没有说服父亲,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没有办法。
不过,陈巧凤虽然不能说服父亲留下刘金虎他们,但是她也不会对这两个人撒手不管。看到大胡子的弟弟柱子在身边,她把他叫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声,柱子连连点头,悄悄走出了聚义厅。
刘金虎没要山寨的东西,一方面不想再欠这个人情,另一方面他也知道黑林寨的家底也不厚,就算不为陈彪也要为陈巧凤他们想一想。
下山的时候陈巧凤一直把他们送到山脚下,临分别之时,陈巧凤把一个包裹递给了刘金虎,对他说:“刘大哥,这里是一点干粮和李大哥的药,你收好。”
刘金虎点点头,把包裹背到了身上。
“刘大哥,你们准备到哪儿容身?”陈巧凤问刘金虎。
“嗨!这么大的天地,哪里不能容身呢!这个就不劳大妹子费心了。”刘金虎的脸上是一片豁达的表情,给人的感觉是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这把枪跟了我十几年了,你把它带上,又可防身又可打鬼子。”把一支毛瑟手枪塞到了刘金虎的手中,陈巧凤关切地说着。
“大妹子,以后我们就在岭北这一片,大家总有见面的日子。”虽然觉得离开陈巧凤感到有点心里空荡荡的,但是刘金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自己找些安慰了。
“刘大哥,你放心,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鼎力相助。不过,我还有一件小礼物,还请大哥一定要收下。”说着,陈巧凤冲着旁边的林子里喊了一声:“你们出来吧!”
刘金虎和李陶生扭头一看,从林子里出来了两个人。
刘金虎定睛一看,认识。领头的是大胡子,后面还跟着大胡子的弟弟柱子。
陈巧凤把他们两个轻轻往前一推,对刘金虎说:“刘大哥,李大哥,大胡子两兄弟以后就跟你们混了!他们地面熟,这十里八乡的绺子没有不认识的,有他们在你们身边一定会很有用的。”
“这怎么行?你们山寨人手也不多……”陈巧凤把手下两个精明能干的手下派给自己,这一点刘金虎是万万没有想到。
“刘兄弟,别说了,俺们哥俩是看你讲义气,有谋略才愿意跟着你的,男子汉大丈夫,愿不愿意你就给句痛快话!”大胡子把马枪背在肩上,搂着弟弟柱子的肩膀,看着刘金虎和李陶生。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刘金虎也认识到大胡子是条有血性的汉子,如果真的能带在身边打鬼子,那必定是一个好帮手。他看了看李陶生,李陶生点了点头。
“好!有了你们兄弟俩相助,就可以多杀几个鬼子了!”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刘金虎是打心底里喜欢这样的汉子。
离开黑林寨之后,刘金虎他们四个人一边走着,一边商议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哎!刘大哥你看,那边是不是有几个人?”柱子年纪小,眼神特别好,他看到树林深处有几个人影在闪动。
大家顺着柱子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有三个人在几十米外的林子里。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好像是被绑着的,后面的两个人手里拎着枪,还不时地对前面的人推一下、踢一脚的。
“嗨!这是哪个绺子的?敢在我黑林寨的地盘上绑票。”大胡子仔细分辨了一下,觉得那几个拿枪的人很眼生。
“哎!大哥,你看看那个被绑的人,好像是吴满?”刘金虎瞧着前面那个很眼熟。
李陶生一听赶紧仔细观看,果然认出来了,就是在吴家营子遇到的那个给他们水喝还帮他们找郞中的猎户吴满。
“是吴满,他怎么被人绑了?押着他的是什么人?”李陶生觉得奇怪,吴满远在吴家营子,怎么在这片林子里出现了?还被人绑着。
疑问归疑问,人还是要救的。
四个人悄悄一合计,决定先悄悄跟着他们,待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把人救下来。
跟了一会儿,趁着一个押解人去解手的时候,刘金虎他们突然冲出来把两个人的枪缴了械。
刘金虎和李陶生赶紧帮吴满解绳子。
吴满呆呆地看着刘金虎和李陶生,直到被解开了绑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等到他确认救他的人正是前些天在吴家营子救了他女人的两位恩人时,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两位兄弟,我们村遭了大难了!”吴满激动地抓住刘金虎的手,几乎是泣不成声,“全完了!全村八十多口啊!从老到小,连我女人在内,全被鬼子给杀了!”吴满哭得跟泪人似的,身体不停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