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感谢王国宝
来到大晋,宋珺就是她的天。她感受到了宋珺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内心除了感激,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谢冰多次劝她成个家,并似正经又似玩笑说她们可以做好姐妹,但她惶恐、畏惧、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完全没有那个资格。
可她也看出来了,飞豹弟兄可没把她当外人。那样子,也就是差一声“嫂子”而已。
她不敢想,也禁不住不想。她也知道,能够得到宋珺的爱,将是自己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可自己怎么能那么不知足?
如今,宋珺无端惨死,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在这举目无亲的大楚,自己还能依靠谁?
当刘裕大队人马回到基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刘裕。
刘裕的脸依然紧绷着,只是看到宋珺的遗像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也不理睬哀悼的人们,带着特战队径直走向指挥部营区,好半天才喝令特战队解散。
众人都懵了。
队长死了,最悲痛的人应该就是副大统领啊?怎么一点报仇的样子都没有啊?副大统领悲伤过度糊涂了?也不像啊?
待众人哀悼完毕,众将领按捺不住,径直闯到了指挥部。
不料,他们被站岗队员拦住了。
“副大统领有令,没有命令不得擅入!”
众将大怒,什么叫擅入?什么时候基地内不准我们通行了?
正要硬闯的时候,刘裕出来了。
“你们干什么?都是当将军的人了,不懂纪律吗?都回去,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指挥部!”
刘裕的威望那也不是盖的,飞豹的纪律也不是说着玩的。
众将无奈,只得怏怏而返。
怎么回事嘛,你跟我们说说情况也不行?就让我们这么憋着谁受得了?这血海深仇还报不报了?
你不说,我们找檀道济去。
众将一窝蜂来到特战队营区。
“道济,你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怎么个情况?”
说话的是檀凭之。
叔父的话,檀道济不能不答吧。
谁知道,檀道济阴沉着脸,硬邦邦道:“副大统领有令,不能打听,不准打听,做好准备,等候命令!”
几句话咯得众将干瞪眼。
做好准备?什么准备?准备干什么?
檀凭之火了,大骂道:“你这个臭小子,翅膀长硬了是吧?老子的话你都不听了?”说着,抡起拳头就要上前。
他也是气昏了,打人也是违反军法的。
众将赶紧拉住。
蒯恩红着眼睛大声吼道:“道济,少爷遇难,谁不难过谁不着急?从昨晚到现在,有谁吃过睡过?你们从建康回来,总得让我们知道些情况吧!”
檀道济依然绷着脸道:“不准打听!这是副大统领的命令。你们还是回去吧!”
看这架势,檀道济是不会说什么了。众将郁闷之极,愤愤离去。
别说这些将军,一般队员也都憋着一肚子火。可是,没有命令,只能继续憋着。
真是不明白,副大统领到底搞啥子名堂。
中饭过后,檀凭之、朱龄石、刘穆之接到了刘裕的命令。
三人进到指挥部,大门立即被关闭。
这一次,刘裕的脸色和缓,语气平静,全无悲痛之像。三个人互相望了望,更是疑惑不解。
一行人进了作战室。
作战室里,灯火通明,一张特大的作战地图下面,一个人正认真地看着地图。
三人惊得差点跳起来。
这个人太熟悉了,根本不用看面相。
“队长!”
“少爷!”
异口同声,又惊又喜。
宋珺掉转头,笑道:“你们来了。都坐吧!”
三人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朱龄石几步上前,紧紧抱着宋珺嚎啕大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夜之间,阴阳两隔。满腔的怒火无法宣泄,满腹的痛苦无法排解,满心的思念无法表达,银牙咬破,泪水化火,只想着要报这血海深仇。没想到,少爷竟然活生生地回来了,这巨大的情感落差,让朱龄石实在受不了了。
宋珺轻轻拍着朱龄石的背,一任他肆意宣泄。
好半天,朱龄石止了哭声,抽噎道:“少爷,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宋珺笑笑,对众人道:“瞧瞧,都当将军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真是个傻小子!好了好了,我这不好好的吗?”
朱龄石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脸上却分明在笑。
檀凭之的黑脸露出难得的笑容道:“队长,你可吓死我们了。你不知道昨天晚上,这些臭小子差点把我给推散了架。”
刘穆之一改沉稳,喋喋不休道:“队长,你这样可不行,你是统帅,得让军心稳定的。军心不稳,怎么打仗?这样不好,不好!”
朱龄石揉揉眼睛,没好气道:“老夫子,又不是少爷愿意这样。要怪,你也只能怪桓玄去,你怪他干嘛啊?”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刘穆之不好意思,也跟着干笑。
玩笑了半天,朱龄石跳了起来,一把扯掉身上的孝服,高兴道:“弟兄们都憋坏了,我得告诉他们去。”
刘裕忙道:“小石,这事暂时还不能说。”
朱龄石一愣,看看宋珺,顿时醒悟。
怪不得副大统领神神秘秘的,看来,少爷又有什么计划了。
“可是,那些遗像花圈还有孝服什么的,太晦气了吧!”
宋珺笑道:“摆就摆着吧,人家还要来看呢。”
随即又低沉道:“只是还得委屈弟兄们几天。凭之,听说你还要打道济?”
檀凭之赧颜道:“队长,没想到那臭小子口风那么紧。我也是气糊涂了。”
“也不能完全怪你。你们回去后,还得多做些稳定工作。”
“少爷,你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朱龄石点头道,“可是少爷,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说说吧!”
宋珺轻轻啜了一口茶,看看众人,感慨道:“你们还记得王国宝吧?昨天一劫,还多亏了王国宝啊!”
众人一头雾水。
檀凭之不解道:“队长,王国宝不是死了几年吗?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朱龄石若有所思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当时遍寻他不得,他竟然死在了自家里。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宋珺淡淡道:“不光你不明白,我们所有人都不明白。当时我感觉王国宝就在左近,却不知道他到底藏身何处。还是他临死前给我的一封信告诉了我一切。”
檀凭之疑惑道:“队长,那封信我也看过,就是感激你,提醒你小心,没说他藏在哪儿啊?”
宋珺有些伤感道:“王国宝不是好人,也不能算是恶人。他不过是权谋的牺牲品。他死前有两封信,你看的那封信是公开的。另外一封,因为涉及到皇帝和相王,我只给寄奴和冰儿看过,没有公开。他在死前能够跟我曝光那些丑恶的事情,也算是良心未泯。今天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因为你们沉得住气,口风严实。唉,要是早点说,盘龙也不至于病倒。寄奴,你跟他们细细讲讲吧!”
刘裕看看三人,轻轻道:“你们可别怪队长这么做,事情涉及到皇帝和相王,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你们知道司马曜是怎么死的吗?”
三人互相看看,没说话。
这个时候说司马曜是病死的,那岂不是太弱智?
刘裕慢慢道:“司马曜是被人害死的,主谋便是相王和王国宝,直接凶手就是张贵人,安帝朝的张太妃。”
三人大惊,竟有这等事?弑君那可是天大的罪啊!何况相王和司马曜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
可怜的司马曜,被人带了绿帽子浑然不知,被人暗中下毒全然不觉。直到死,他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是死在自己的亲兄弟手里。
一切都是权力作的祸。
为了权力,亲兄弟不惜手足相残;为了权力,多年的朋友视作仇敌。什么亲情、友情,全都可以弃之不顾。
刘裕继续道:“王国宝与张贵人早有奸情,为了让相王早日独掌朝政,王国宝指使张贵人,利用司马曜嗜酒如命的特点,秘密用慢性毒药浸润酒中,致使司马曜身体日渐衰败,最终不治。但王国宝也没想到,司马道子竟然要以他的命换得王恭的谅解,不得已藏身张贵人寝宫。这一点,我们还有司马道子当时都没想到。后来司马道子终于想起王国宝的藏身之处,以保全其家人为条件,*得王国宝自尽才平息了事态的恶化。”
檀凭之插话道:“不对,你说王国宝藏身皇宫,那他怎么死在自己别墅里?我们那么多眼睛都盯着别墅,没见到他出现过啊?”
宋珺接口道:“这也正是我们当时百思不解的地方。若不是王国宝的信,这个秘密可能就永远难以解开了。”
“什么秘密?”
宋珺慢慢道:“别墅里,有一条密道,直通皇宫。”
三人恍然大悟。
刘穆之击掌道:“坏也密道,好也密道。若不是这条密道,桓玄的阴谋就得逞了。不错,我们还真得感谢王国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