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缘一惊之下，立马放下了衣裳，随后慌乱的看向衣苒。却见她站在那儿，有些不可置信：“宋姑娘，你……”
“萧家所伤，并无大碍。但至于这朵花，我就不知道了。”回答却是波澜不惊，宋缘随意拿起一件素衣准备换上，方才脱下长裙，便闻衣苒问：“啊……花？什么花？”
宋缘疑惑的朝后看，“我背部，不是有一朵花么？”眼睛又瞥向镜子，那朵花并没有消失。
“哪有？”衣苒仔细的看了半晌，眉头微皱，“难不成那药只能让你醒来，而不能去掉你的诅咒？”
宋缘利索的系好裙带，毫不在意一笑，“天意如此，也罢。”
这么淡然的回答，令衣苒不禁多看了她几眼。自从发现她身上的伤痕后，自己便已经很惊讶了：那么小的人儿，在未到姜家的那半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记得，先前姜萍还在世时，常携宋缘来姜家做客。当时，在她眼中只有那个怯生生藏在姜萍身后、一字一字生硬地叫“姐姐”、“阿姨”的小女孩，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招她喜欢。她知道，年幼的宋缘，是个极为胆小的姑娘，在姜家里迷路了，她也不敢找人询问，孑身一人在硕大的院子里转来转去，托腮想着究竟如何才能找到出路。实在是回不去了，小脸憋得满脸通红的，见到下人过来打扫，也只是乖乖的坐在一旁，撇过头去不言不语。
她当时有些好奇，这个小女孩未免太腼腆了点，便趁着下人离开后，从屋顶一跃而下，一口气站到宋缘的面前，把那小姑娘吓了一跳，差点掉眼泪。
“哎，小姑娘，”衣苒对她温柔的笑笑，却吓得她一蹦三尺高，“啊……啊啊啊！”
“你是不是迷路了呀？”
“我……我没有……”
衣苒耸了耸肩，“本来我还想带你出去的呢，看来就这样被拒绝了。”转身正要走，那可怜兮兮的小姑娘伸手扯住了自己的衣服，小声道：“我……我迷路了……”
“好吧，我就大发慈心带你出去！”衣苒爽快的牵起宋缘的手，却感觉那只白皙的小手不自然的缩了缩，最终还是任由自己拉着。走在半路，宋缘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张嘴正要发话，却被她的眼神给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低下头。
真是胆小……衣苒叹了一口气，问：“想问我怎么知道你迷路的么？”
“是。”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一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满的疑惑。
“实不相瞒，姐姐可是姜家的暗卫哦！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呢！”衣苒笑着解释，见她眼睛一亮，一丝笑容浮现出来，“暗卫？好厉害！难怪我都不知道你在哪儿！”
衣苒大笑，“若是被你这样的小丫头察觉到我的存在，那我就没什么用啦！”
“宋缘可是很厉害的。”她撅嘴，不满的反驳。
“是是是，你也很厉害呀。”感觉到手被松开了，宋缘茫然回头。只有一阵风掠过自己的脸颊，生疼的感觉令她不禁“啊”了一声。再次睁开双眼，却见衣苒纵身一跃就上了墙头，正低头看着自己。
“沿着这条路走，然后向右拐就是大厅了。”衣苒笑道，“再见了，小宋缘。”
不等她发话，衣苒便瞬间消失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记着这个小丫头，期待再见到她，看着她澄澈的双眼里倒映的天空，便觉得开心。
却不知，因姜萍之死，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衣苒姐姐……”犹豫片刻，宋缘拖着长裙，向前走两三步，叫住了转身正欲离开的她。
“今日之事，你能否替我保密？”
衣苒回头，对上她的双眼，却从中扑捉不到任何一丝昔年的纯真。
只是一片悲哀的尘埃，铺陈了深邃的瞳孔，便是光也无法映在上面。
“嗯。”她轻声应道，随后伸手替她理了理发鬓，“快过午时，你下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这次，宋缘并没有避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展颜一笑，“姐姐莫担心我。”
看着衣苒纵身一跃，转瞬无影，素衣女子盯着窗外良久，才起身。
长裙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如同她的心一样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