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子梳昏迷了两个时辰,期间,四个人都守在房间,围坐小木桌,手执酒水谈天说地。
宋缘将自己和安子睿来此地的所有事情都详细的叙述了一遍。途经重重危险,因而她变得越发成熟稳重,也将自己冲动的性子收了回去。而一路上,身旁还有安子睿的陪同,便学到了不少关于“医”、“药”的知识。
就在她讲到来时遭“劫持”,然后入山洞时,安子睿不禁笑了起来。
“说来,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阿缘真是条汉子。”他接话,道,“不过就是怕黑。”
看着衣苒与岳泽承都一副意想不到的表情,宋缘忙否认,一张脸憋得通红,“我,我不是怕黑……我只是怕进山洞而已。”
“为何?”衣苒敛了敛笑意,问道。
“有、有凶兽。”她仿佛回想起幼时造的不测,神色一变,低下头颇为恐惧地说,“有过一次教训,所以……不敢随意进洞。”
岳泽承笑着抿了一口酒,意味深长地道:“原来你还有害怕的东西?”
“有,每个人都有!”他刚说完,宋缘就抢先回答,看着他挑了挑眉,便继续说下去,“我怕我们长途跋涉,却无法寻到火蓝草;我怕黄玛筠还留了后手,让安哥哥在毫无防备之下进攻;我更怕我再也见不到……”突然,她顿了顿,看着面前三人疑惑的眼色,忙将方才想要道出来的话语急急收回,仔细想了想,又接上:“我最亲爱的人,人们。”
听到这儿,衣苒拍了拍心口,说:“缘儿,以后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最害怕的,你就不必害怕了,阿缘。”安子睿笑笑,“我和阿芋、阿钟都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
只有岳泽承若无其事的满上一壶酒,举杯默默地品尝着。
宋缘扯着嘴角笑,心里却十分冰凉。
其实……她最害怕的是,林风尘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都快一个月了,他说好的跟在自己后面呢?每当她回首,都希望他能够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可她的背后,要么是拥挤的人群,要么是寂寥无人的空巷。
林风尘,你如今身处何处?还记得缘儿吗?
她垂眸,掩住了悲伤的神色。
四人突然间陷入了沉默,仿佛各怀心事。喝酒的喝酒,疗伤的疗伤,若不是芩子梳醒来,恐怕都无法打破这安静的场面。
姬岛帝皇就那样呆呆的坐在床上,直到宋缘突然转过身去,一眼瞄见那华衣女子披头散发,惊得“哇”一声叫出来,手中的茶杯险些掉落。
闻声望去的安子睿见状,惊喜地走到床前,握着芩子梳的双手,道:“阿梳,好些了吗?你怎么这么粗心,自己都不治好自己就出手来帮我,下次可不要这么做了,会伤身的。”
“睿姬,睿姬。”芩子梳抬头看着他,突然缓缓地伸出手,在宋缘眼里,她只是太久没有见过挚友,想要深情地抚摸一下他罢了,可谁知那芊芊玉指刚触碰到安子睿的脸颊,就使力的捏,她笑得不亦乐乎,“睿姬,原来你没死啊!我还以为你被黄玛筠给整死了呢!”
出乎意料的喜悦。
安子睿无奈地想要挣脱开来,那爱撒娇的姬岛帝皇突然一头扎进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呜咽,“这么久没有回来了,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你却又要走了。”
他一愣,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安慰道:“你别那么孩子气,我下一次还会回来的。”
“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十年后吗?”芩子梳不满的推开他,擦了擦眼泪,“你不要阿梳了,你要跟你的小情人阿芋一起过日子,对不对?”
见安子睿沉默,她就更是理直气壮了,叉腰道:“哼,我回去整死你那个小情人,然后再把你永远囚禁在姬岛,占为己有!”说着,还挥了挥拳头,一副了不起的模样。
“阿梳,好了。”他闻言,忍不住笑了,“等阿芋好后,我带她来让你见见。”
芩子梳撅嘴,“真的?”
“真的,我发誓。”
“好!”她松开搂着他的手,正欲翻身下床,就被他阻止了,“你如今身体虚弱,还是多休息好。”
芩子梳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手在腰间一转,指尖便多出了一枚药丸。她在安子睿面前挥了挥,然后塞进口里,嘀咕道:“这样行了吧?”
“真拿你没办法。”他摇头叹息,放开了她。
虽说挂着个姬岛帝皇的名牌,可芩子梳却一点帝皇气势都没有,就跟街边的那些尚未成熟的小姑娘一样,举止言行一点儿也不温柔。她从床上跳下来后,宋缘径直走到她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梳姐姐,今日宋缘有所冒犯,还请多多谅解。”
“你叫宋缘?”芩子梳咧嘴一笑,“嘴甜,我喜欢你。”
“……”
“帝皇大人,”衣苒也站起来作揖,“在下衣苒,姜家暗卫之首。今日出手相救,我替宋缘给您道谢。”
芩子梳点点头,“姜家之人都是正人君子,子梳出手时应该的。”
“阿梳。”安子睿叫了一声,见她转身,犹豫再三还是脱口而出,“能否让我见见玛筠?”
“安哥哥!”宋缘打断了他。她忿忿不平的说:“那人心胸狭窄,诡计多端。若你去了,他肯定又要想方设法的为难你了!”
安子睿连忙摆手解释,“玛筠害我也有他的苦衷,我不过是想去澄清一件事儿罢了。”
“可以。”
芩子梳看了他一眼,答应下来。她是明白他的心思的,即便是挚友伤他个手无足措,他都希望一切能够及时挽回。正是因为这种善良,他才会遭遇不测。
或许无论发生多少事,他那性格也不会改变吧。
她盯着桌上的酒壶,淡淡道,“如今黄玛筠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他是不能轻易行事的。你随我来便是了。不过,既然是被关进我手下的牢里,”声音沉了沉,“或许永远也出不来的。”
安子睿晓得芩子梳话中的深处含义。她是想劝他不要再插手关于黄玛筠的一切,毕竟如今他已被控制,手无缚鸡之力的蹲牢,就算是解释清楚了所有事儿又有何意义?
“罢了。”她呼出一口气,“子睿,我知道你。既然你已决意,那我也不阻拦。”说罢,她挥了挥袖,头也不回地离开。
四人对视了一阵,安子睿先动身随她去,其余的人收拾好后也匆匆离开。